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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是鬼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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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知什么时候,定身符附带的禁言效果解了,徐溪山听见自己的声音打着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男鬼”只安静地伫在那里,像一棵高大但即将枯萎的树,看着徐溪山的失态。

原主的身体不近视,徐溪山头一次恨自己有这么高清的视力,还不如让他继续当个半瞎。拜这视力所赐,他清楚地看见那人眼珠子一转,似乎打量着自己此刻这副窘态。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鬼兄把门关上了。

徐溪山顿时感觉空气重新填满了肺部,冷汗打湿了衣服,现在缓过神来,冷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人......是人吗?应该是人吧?总之不管是什么,似乎对他没有恶意,也没像那些传说中的厉鬼一样,尖叫着就上来掐住自己的脖子啃肉吸血......

此刻,这个院子周围都布满了结界,仔细一看,还能看见上面细微的能量波动,所有的出口都被这堵空气墙堵死了。

在这说大不大的空间中,唯一能容纳他的,似乎只有眼前这个刚刚被打开过的屋子了。

那个贴着红色“囍”的陈旧屋子,那个刚刚走出一个阴森森的,不知是人是鬼的屋子。

到底要不要进去?

徐溪山内心天人交战。

站在这里,连拂在脸上的风都让人觉得倍感阴森,徐溪山抬头一看,刚刚还有微弱阳光的天空却已阴云密布,再一眨眼,他的脸颊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这时,那门又开了。

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惴惴不安地盯着那边。

不过听了两次,徐溪山这回心里没那么慌了,可是当他看见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门后那浓浓的黑暗中伸出来,攀在门框上时,徐溪山觉得那手抓的不是门,是自己正在狂跳的心脏。

可这次开门,却是只见其手,不见其人。

那道白影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只手也只是在那一瞬间抓了下门框,然后颤颤悠悠着缩回去了。

徐溪山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冒出一个略显荒谬的想法:他是在主动邀请我进去吗?

那门敞开了一条缝,室外虽乌云密布,但光线还算明亮,可这光只照着了门后一小寸地方,徐溪山这个距离只能看清楚一部分地面,再往后延伸,就是光照不到的地方了。

浓浓的黑暗,很不安。

噼啪、噼啪。

雨似乎下大了。

算了!不纠结了。管他是不是邀请我,反正他看起来没想找我索命,就算是要伤我,他那纸片人的小身板,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他不成?

徐溪山一咬牙,大步向前走去。

他上了台阶,本想重重推开门的手,在触碰到门的一瞬间收了力,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一股陈腐之气扑面而来,不臭,但着实不是什么好味道。

光进来得更多了,虽微弱,但足够徐溪山看清整个房内的布局。

桌、椅、凳、床,跟他见过的古装剧没区别,极为平常——如果忽略那躺在床上的人的话。

是刚才开门的人。他就那么平躺在那里,像一具尸体,闭着眼睛,完全看不出刚刚活动过的痕迹。

徐溪山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了屋子里除了他们俩没有第三个人后,犹豫了一下,然后朝他挪步而去。

“哎哟。”徐溪山痛呼一声,原是光线太暗,他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这一撞,却也让他发现桌上的烛台,上面有几根完整的蜡烛,干干净净,也没有凝固后的蜡油,旁边还放着零零散散、凌乱铺着的火柴。

徐溪山心头一喜,赶紧把蜡烛都点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鬼屋一样的氛围了,自重生后在小黑屋苏醒,然后又被李然带到小黑屋迷晕后,他简直是有PTSD了,生怕躺在床上的那位仁兄突然来个诈尸搞偷袭。

温暖的烛光一燃,徐溪山这下才看清楚了整个屋子的装扮。

在屋外,他丝毫没有感到这家要办喜宴的氛围,可这屋内却是截然相反,到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徐溪山这才看清,床上的人,分明盖着一床喜被。

徐溪山盯着那床的帷幔,面上一阵张牙舞爪,这个半死不活的,不人不鬼的,不会就是他所谓的“夫君”吧?!

“卧槽......”徐溪山这才有了一股“自己居然真的嫁给了一个男人”的实感,心头涌上一阵恶寒,他当了二十多年直男,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疯狂的事实。

忽然,徐溪山赶紧被什么东西攫住了,他眼神一动,发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漠然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徐溪山如芒在背,却是此时听见了屋外的瓢泼雨声,这倒让他想起了进入这个屋子的初衷。

“额......你好?”徐溪山开口,“我叫徐溪山,你......你......你刚刚开门,是想让我进来避雨吧?”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要下雨的,但是,还是谢谢你,不然我都要被淋透了,这衣服很多,不太好洗呢,哈哈哈......”

“那个,虽然可能有点不太礼貌,但是、但是,额,我还是想问一句——我对你本人没意见啊,我就是,就是......你是人吗?”

徐溪山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他在心中默默骂了自己一句,有你这样情商如此之低的人吗?你是不是被那群不消毒抽血的人给传染成傻逼了?!

饶是如此,被如此冒犯的问题问到的人,仍是一言不发,像是根本没听见。

尴尬。

令人恨不得一拳打晕自己的尴尬。

徐溪山挠了挠鼻尖,走了几步,最后兜兜转转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抬头望天。

其实是在偷偷打量。

在院中的时候,这人从远处看实在是面色惨白,现在坐近了,不知道是屋内的暖光还是红被的映衬,虽然还是白,比徐溪山见过的所有姑娘都白,但面色好歹还是有点血色,而且,长得还有鼻子有眼的,面部轮廓很深,眉骨和鼻梁连成一条完美的线条,那双睁着的眼睛在鼻影下,显得格外深邃。

此刻他身上没有了初见时的阴森感,只是,徐溪山想,这人太空洞了,空洞到他感觉不到一丝丝生气。

尽管刚刚他的所有话题都没被接住,但徐溪山实在是受不了这死一般的沉寂了,于是他斟酌道:“你、你好啊,我叫徐溪山。嗯......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在你院子里呢,其实、其实......”

他“其实”了半天没其实个所以然来,就只听见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着水坑,听着湿淋淋的。

徐溪山倏地站起身来,第一反应是想逃。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唯一说过几句话的,就是这一言不发的躺平兄了,还是他单方面的。躺平兄只像没听到这足音一样,还是木楞楞地盯着床顶,徐溪山都怀疑他到底眨不眨眼睛。

此刻来的人,徐溪山觉得,只能是来抓他的,很有可能,是抓他去放血。

“少爷!我来了!”有人破门而入,带来了一阵新鲜潮湿的风。

是一个目测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徐溪山不知道他怎么过的结界,他冲破房门,本是直接朝床扑去,却在看到还没找到藏身之处的徐溪山时,直直打了个偏。

“你是?”少年疑问。

“我是......”

“你是少夫人!”少年突然拍手,大叫一声,“今天翠香把你引进来的时候,我是见过你的!”

徐溪山本来被这一句“少夫人”喊得头皮发麻。

“但是,居然是个男的。我就说,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姑娘家......”

“喂。”徐溪山打断了他的嘀嘀咕咕。

“你知道我是男的,顶替了人,你却一点都不觉得荒谬?”徐溪山故意说出自己是冒名顶替,就是为了试探那少年。

谁料竟是毫不在意,只哼一声:“谁管你男的女的,只要能用,不就行了。”

“你且说说,什么叫‘能用’?”

少年奇怪地看他一眼,道:“当然是给少爷用啊,不然我们家大费周章地让你进来是干什么?”

给躺平兄用?徐溪山皱起了眉头。

“咳咳。”在他们身后毫无存在感的人,传来一阵听起来很是病入膏肓的咳嗽声。

那少年一下子紧张起来:“少爷!您没事吧!今日下了大雨,路太滑,我不小心把食盒给您摔了,于是重新回去换了一个,这才来晚了!您等久了!”

徐溪山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了个食盒,原来是来送饭的。

也是,这病样子手不能提脚不能动的,一看就是生活不太能自理,须得人一日三餐这么照料着。

但说来也奇怪,都叫少爷了,还有一个看起来如此忠心耿耿的人来服侍,院子里却又那么破败,连个看门的侍卫都没有,连结亲都是冷冷清清的,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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