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漫天堂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禁漫天堂小说 > 夺欢 > 第73章 双重生番外六

第73章 双重生番外六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骊欢说着,唇音一颤,又呜咽低泣。

楚慕颌骨紧绷,沉着脸收拢双臂,像拥着一堆破碎的瓷片。

他从不曾想得这样深,于他而言,前世浑身长满倒刺、哀婉决绝的骊欢,今生受他护佑、明媚柔软一心依恋他的骊欢,在他心里都是同一人。

骊欢却为此痛苦,前世那些记忆和伤害,让她无法如今生的骊欢那般鲜活玩笑。除此之外,她周边亲友古怪困惑的眼神,何尝不似一柄柄刀子剜她的心。

两人缄默许久,骊欢亦没想到会不经意在楚慕面前暴露脆弱,勉力直起身子,晕晕沉沉地推开楚慕的搂抱。

楚慕没有松手,单掌托起她含泪的面颊迫她抬头,温柔地不像话:“初初,我送你回骊府,我们把上辈子的事原原本本告知义父义母。”

骊欢呼吸一滞,愣怔地望着楚慕,心口被重重敲了一榔头:“你说什么?”

“我过往所行恶事,交由你爹娘论断,”楚慕指腹拭去骊欢眼睫泪花,环抱她背脊的臂膀稍稍松懈两分,“把我交给他们处置,如此你性情之转变、数月间对我的仇怨恐惧,他们便都能体会了。”

骊欢鼓膜嗡嗡作响,纳罕地眨眼:“我说过许多回啊,阿爹不信我,你对他们太好,他们不信这样怪诞离奇的事……”

楚慕俯首与她额头相抵,薄唇贴上她的唇瓣轻啄两下,好笑道:“傻初初,政局会变,男情女爱和生老病死却是有定数的。”

“往后皇城世族谁与谁结亲、谁与谁交恶,哪家老侯爵暴病猝死、哪位大员贬谪升迁……你我再清楚不过,一块说与你家中人听,由得他们不信?”

骊欢屏息片刻,不敢置信地吸了口气:“可是、可是你怎能甘愿……”

这样问着,骊欢跌进楚慕幽光慑人的凤眸,喉头又哽住,前世这个混蛋不也为她做到剖心取血的地步?

楚慕屡屡妥协,她又何尝没看见?

风雪搓绵扯絮似地飘在空中,骊欢被楚慕扶上马车,一路绞着手炉垂下的彩丝穗子,心口压了巨石般透不过气。楚慕坐在她对面,亦是不言不语,一路上偶有目光相触,便朝她投递个温笑的眼神,示意她宽心。

这天是骊悦回门的日子,骊欢和楚慕步入正堂,碰巧赶上骊悦夫妻给父兄敬茶。骊欢的爹娘自然也坐在高位上,所有人面上挂着喜色,吉祥话一声盖过一声,逗得骊悦面露羞赧,便走过来拉骊欢的手回屋叙话。

骊欢指节微微颤抖,突然不知所措。骊悦忙捧住她的脸,紧声打量她:“初初,你没事罢,大雪天的怎么出这么多汗?”

众人收敛笑意望过来,楚慕凤眸卷起寒飕飕的雨丝,见骊夫人吩咐侍女传大夫,沉声摆手制止:“骊夫人,大夫稍后再看不迟。我与初初有要事同诸位说清楚,且让侍女退下罢。”

“……”

偌大厅堂冷寂了瞬息,楚慕一贯温润谦和,对骊元朔夫妇从来以义父义母相称。骊元朔眼中锐光一闪,吩咐堂内随侍之人退下:“少慕,你有话直说便是。”

“骊将军,我与初初都是上辈——”

楚慕薄唇轻启,骊欢一把抓紧他的雪袖,面色苍白地摇头:“算了楚慕、算了……我再想想。”

骊欢杏眸水雾迷蒙,扫过高位上神情凝重的阿爹和大伯几人,脑仁痛意翻涌:“你先别说,我不想他们知道了。”

“……”

这一整日骊府热闹非凡,楚慕陪两位将军饮了半日酒,晚暮时分折返王府,眼角眉梢俱是醉意。

王府的幕僚端醒酒茶送来书房,楚慕看都没看,掀开圆桌上白玉酒壶的壶盖,昂起脖颈又灌下半壶冷酒,笑道:“劳烦先生替本王拟封帖子送去礼部官署,催许尚书尽快筹办景王府婚仪诸事,吉期便定在明年三月初一,本王要迎娶骊家小姐为妻。”

幕僚略微一怔,忙拱手道贺。

楚慕含笑谢过,凤眸睨视雕花窗棂外皑皑的雪光,好似瞧见前世婚后穿着绛红小袄在雪幕中玩闹的骊欢。一股狂喜按捺不住,似浇肠烈酒在胸膛灼灼燃烧。

还好,还好——

他是世上最了解骊欢的人。

骊欢反复警醒家中亲长除掉他,又不敢全然说出隔世的因果。那些痛不欲生的往事她自己都无力承受,如今一切和乐,她如何愿意这一世的血亲活在阴影里?

况且骊府军权过重、声名赫赫,前世为他忌惮,焉知今世不会为楚谚忌惮?这些年他与骊府勾连甚广,骊府这种时候同他决裂,等同于自断臂膀。

骊欢有上一世的记忆和神智,不可能想不到这些,最合适的出路便是依从婚约做他的景王妃。

楚慕眯了眯眼,白日厅堂里女子孱弱的泣声流连耳畔,那双纤纤素手茫然失措地拽着他的衣袖,柔软的身子几乎倾靠进他的怀抱。

楚慕昂起脖颈,余下半壶冷酒灌入喉头,往后生生世世,这是他最后一回叫骊欢哭得这样凶了。

*

年节过后皇城时气回暖,三月春深之日,骊府内外再度挂满红绸灯彩,四处金盏银瓶喜烛熠熠,映得阖府上下华光灿目。

骊欢五更天被锣鼓唢呐声惊醒,阿娘一边垂泪、一边催她起身,喜嬷嬷和侍女们又推她坐到妆镜前梳洗打扮。一径换上吉服、行完开面礼,陆陆续续涌进许多脸生的旁系姑婶姨婆,或夸或赞,将她围困在热闹的中心。

骊欢此前同爹娘说过婚仪越简便越好,脸上并不乐意,过了会儿阿嫂和闺中好友们结伴进来,方才扯出两抹笑容。

阿嫂安氏上前握住骊欢的手,连连称叹:“早知我们家初初容光倾国,今日这绣金织凤的嫁衣衬着,更像天上的神妃仙子下凡了。”

韩素素掩唇轻笑,雅声道:“初初少时便是京城最拔尖儿的美人,我记得当年叶亲王府的华苏郡主尚可一比,这两年真是无人可及了。”

骊欢蓦地一怔,脑海浮起叶华苏手握长鞭的模糊身影,上一世是她的死对头,这一世似乎连面都没见过两回。楚慕被她带回骊府没多久,叶华苏便坠崖去世了,再后来叶亲王府意图谋反,全族被抄家流放。

除此之外,骊欢印象最深的一门世族——上官氏,也早在两年前私制邪药触怒圣颜,满门或杀或贬,在京城早没了踪影。

骊欢抿唇出神,不多时天光大亮,外院鞭炮烟花齐鸣。喜嬷嬷嚷着迎亲队伍到了,便将四角坠红玉珠的喜帕盖到骊欢的凤冠上,搀着骊欢慢慢走出闺阁。

步入正堂时,喜嬷嬷握住骊欢的手往前一伸,便被一只指骨修长的大手攥进掌心。骊欢下意识后缩,垂首望见那人赤红夺目的喜靴,强忍着作罢。

后头便是依礼叩别爹娘,骊欢下跪时,身畔的楚慕给足颜面,恭恭敬敬陪她叩了一礼。满堂宾客登时噤声,朝高座上抹泪的骊元朔夫妇投去艳羡的目光。

本朝亲王迎亲仪制,甚至不必本人亲自到场,由宗族男眷代劳都可,跪别皇族外的岳父岳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骊欢心头微微一跳,被楚慕半拥着扶进花轿时,又听楚慕俯首轻哄:“走过场罢了,往后随时回来,你在王府自在更甚闺阁。”

男人声似沉金鸣玉,话尾带着压不住的闷笑。

骊欢翻遍记忆,从不曾听楚慕这般雀跃的口吻,温热的吐息透过红缎喜帕泼上她的耳垂,激起一片颤栗。

沿路吹打不断,十里红妆浩浩荡荡,踏进王府接下册封诏书、拜完天地进洞房挑喜帕、喝交杯酒……及至夜幕上涌,王府前厅仍不时响起宾客喧闹的祝颂声,满朝高官之流若非到骊将军府赴宴,便来了景王府作客。

比之各路宾客,最欢喜激奋的当属王府内的嬷嬷和管事们、以及各院洒扫侍奉的婢女小厮。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简直撞了神仙年轻十岁。

这些年谁能摸清王爷的性子、谁敢贸然亲近王爷?也就骊家小姐敢扑进王爷怀里、敢拽王爷的衣袖;王爷也只在骊家小姐面前,疏淡的笑意才会深达眼底,甚至搁下政务陪骊小姐一逛便是一整日。

这些年谁又不知王府明面瞧着松弛简单,实则纪律严明堪比军营?若非骊家小姐嫁过来,王府怎么可能辟出五六座院子搭戏台、建花圃?又怎可能出现秋千、纸鸢之类的玩意儿?

从今往后,骊家小姐做了他们的王妃,执掌中馈,王府便算有了活气儿!他们在底下当差,再也不必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触了王爷的霉头,落个尸骨不明的下场!

*

戌时末,寝阁内红烛垂泪欲断。

骊欢坐在喜床上,从忐忑不安等到昏昏欲睡,门扉“吱呀”轻响,新郎官面染醉意地踱步进来。

墨发束红玉冠,一身直襟喜袍艳烈似火,红烛拂照下斜长的影子一步步压到骊欢身前。骊欢搭在膝头的手紧攥成拳,昂首对上男人笑意浓烈的凤眸,久远的恐惧似飓风席卷全身。

前世漆黑森冷的雨夜,雷电惊鸣。她被反剪双手压进床褥,盛怒的男人呼吸滚热,薄唇却似冷冽的冰刀在她脖颈中辗转碾磨。

她几乎麻木的痛楚中,殿外有人求见,身上男人满眼血腥地披衣推门,一掌碾碎那人胸骨,回来便用杀人的手扼住她的腰肢,不顾她的哭求,居高临下地……

骊欢面白如纸,一整日没怎么进食,只觉胃中酸水翻腾,拧着细眉仓惶地垂下脑袋。

楚慕大抵知晓勾起她某些不好的回忆,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免得身上酒气熏着她:“初初你瞧,我在窗下支了张小榻,别怕,往后我便睡这里。”

他是万万不能出这间屋子的,今夜若是出去了,这辈子再难找借口进来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