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漫天堂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禁漫天堂小说 > 爬坡岁月 > 第70章 江汉农场

第70章 江汉农场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子,赚了一些钱。加叶加花都上学了,一个上小学二年级,一个上幼儿园。加叶聪明得很,期末考试得了双百分。加花不怎么听话,又倔又犟,送她去幼儿园,老是往家里跑。哟,那不是她们吗?”

顺着厚仁手指的方向,加根看到在砖场的边缘,有一排低矮的红砖瓦房。房子前面,有两个小孩儿蹲在地上。

厚仁扯起嗓门喊:“加叶——加花——你哥哥嫂子来了!”

两个小孩儿抬起头,朝这边望了望,又站起身,对着屋里大声喊道:“爸!妈!哥哥嫂子来了。”

王厚义和胡月娥很快从屋里跑出来。

四个人一起朝这边儿奔走。

这场面真让人感动。王加根放下欣欣,教她喊爷爷奶奶,喊大姑姑小姑姑。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每个人都兴奋得满脸通红。

王厚义说:“真是怪事,昨晚上我梦见好大一片青草地,还有水牛和黄牯在上面啃草,我就知道有亲人要来。也不是信迷信,有时做梦还是蛮灵的。”

他喜形于色,醉酒一般,话特别多,一路上说个不停。

距那排房子还有百来米的时候,厚义突然凑近他哥,脸上晴转多云,压低嗓门:“春芝在那边……”

厚仁顺厚义噘嘴巴的方向望去,皱起了眉头,咬牙切齿道:“不理她!”

春芝是厚德的遗孀,加根的四婶娘。

好几年没见,王加根一直对春芝婶保留着美好的印象。

她说话轻言细语,人勤快能干。与厚德结婚后,生了两个儿子。春芝以前回孝天娘家,总要到加根家里玩,与加根比较熟悉和亲近。她三十岁开始守寡,也不知现在改嫁没有。显然,春芝也看见了王加根他们这一大群人。她本来提着一个篓子迎他们而来,后来故意低下头,准备绕到另一条道儿上去。

加根突然大声喊道:“春芝婶!”

王厚仁、王厚义和胡月娥先是一怔,继而领着几个小孩子,默不作声地朝前走了。

春芝听到加根的喊声,停下脚步,抬起头,脸上漾起笑容。

“你来了!”她折回身,朝加根走过来,把大半篓子鱼搁在地上,招呼道,“到家里去玩哪。”

春芝讲的是潜江方言,听上去感觉怪怪的,王加根真希望她用孝天话交谈。两人站在路边,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匆匆告辞了。

与王厚义住在一起的,有两户人家,都是来农场时间不长,没有分上单元房的。路过这两家时,厚义像串街的小贩一样吆喝:“我儿子媳妇来了!”

隔壁的男女老少都走出家门,伸着脑袋望他们。

王加根于是掏出香烟,逐个逐个敬,还不住地点头,陪着笑脸。

工棚搭得不高,举手就能摸到房檐儿。进家门时,王加根下意识地弯了弯身子。刚伸直腰,又见屋里吊着一个饭架,晃晃悠悠的,差点儿撞着他的脑袋。十几平米的堂屋,被桌椅板凳、簸箕、撮箕、筲箕挤得满满的。到处是鸡屎,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板凳上有一大堆脏衣服。没有靠背的椅子上灰尘很厚,依稀可见鸡粪的痕迹。

胡月娥用抹布把椅子抹了好半天,可干在上面的鸡粪怎么也抹不干净,就想到了让儿子媳妇坐板凳。板凳上放着好多脏衣服,她麻利地把这些脏衣服抱到椅子上,露出来的板凳同样脏兮兮的。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收拾出一处适合坐的地方。

“房里坐!房里坐!”王厚义急中生智。

胡月娥茅塞顿开:“对对对,到房里沙发上坐。”

房?房在哪儿?怎么没看见房门?王加根非常纳闷儿。

王厚义走到大门旁边,把大门关上,门后面便出现了一个空空的门洞。钻进门洞,果然有一间长方形卧房。除了从王李村带来的双人床,衣柜、四屉柜和沙发都是添置的二手货,有可能是别人送的,也有可能是从旧货市场买来的。四屉柜上还搁着一部小电视机。

王厚义把沙发上的棉絮、军大衣、书包和几双臭袜子拿开,招呼儿子媳妇坐。

加根和红梅也确实累了,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加叶加花围在他们身边,嘴不闲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都是她们学校或幼儿园的事情。她们羡慕地摸着欣欣穿的红皮靴,问那靴子下雨天能不能穿,过不过水。

方红梅把带来的糖果分给她们吃,把香烟、白酒、麻糖和点心一样样地从提包里拿出来,堆放在桌子上。她又送给加叶好几支铅笔和一大摞新作业本,送给加花一些玩具和小人书,最后才拿出她织好的两件红毛衣。

加叶加花又喊又叫,高兴得跳了起来,一人抱着一件红毛衣,从房间跑到堂屋,要妈妈帮她们穿上。

厚义和厚仁不知从哪儿抬出一张单人床,挨堂屋墙壁摆好,又找出两块木板镶在里面——这就成了加根一家三口的下榻之处。

农场过春节,和农村差不多。到了腊月二十,家家户户就开始打扫卫生和筹办年货。屋顶的扬尘,旮旮旯旯的杂物,坛坛罐罐上的污垢,都得彻底地清扫或清洗。赶上大睛天,再把蚊帐下了,把被子拆了,把床上翻个个儿。该洗的洗,该晒的晒。筹办年货是从采购开始的。鸡鸭鱼肉、油盐米面、烟酒副食、春联年画、烟花爆竹,还有供奉祖先祭祀天地用的红烛、线香和烧纸。燕子衔泥一般,一样样地从市场上买回来,然后进行加工。

王厚义和胡月娥忙得不亦乐乎。

王加根和方红梅也帮他们打下手。

因为儿子、儿媳和孙女的到来,两个老的精神焕发,做事、说话、走路都格外起劲儿。

为了维持这种良好的氛围,王加根一直没有向父亲提借钱的事,还幻想着方红梅能够放弃借钱的打算。

加叶加花整日围着欣欣转,教她唱歌、跳舞、做游戏。得意忘形时,就要欣欣喊她们“姐姐”——跟马颖犯同样的错误。三个小孩年龄相仿,无忧无虑,玩得非常开心。但没过几天,她们之间又硝烟弥漫,战事不断。为了争夺好吃的、好玩的,加叶加花互不相让,再加上欣欣的参与,家里一天到黑哭声不断。

逢到欣欣与两个姑姑发生争执,王厚义和胡月娥自然偏向孙女。加根红梅有时也教训欣欣几句,都无关痛痒,毕竟她年龄小一些。大人的偏袒,助长了欣欣的嚣张气焰。她由被动挨打开始主动出击,有时故意去欺负两个姑姑。

加叶毕竟大些,忍气吞声地让着。

加花可不愿意受那窝囊气,稍微吃了一点儿亏,就要凭身强力壮进行报复。

挨了揍的欣欣满地打滚。

王厚义就拿起鸡毛掸子,把加花撵得像燕子飞……

闲聊的时候,王厚义和胡月娥就会讲述他们来江汉农场这几年的生活,讲他们由不适应到逐渐适应的过程。每次谈起这些话题,他们都要说到春芝。

王厚义说,春芝两年前就改嫁了。男人也是砖瓦厂的,姓吴。改嫁后的春芝,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王家的人总是不理不睬。平常上班碰到了,也不打一声招呼。她还不许大辉小辉与王家人来往,想让两个儿子把生父厚德这边儿的亲人彻底忘记掉。

胡月娥谈起春芝,更是怒不可遏,气得脸色发白。她说,厚德死后,大家都很同情春芝,接济她,关心她,帮助她,但春芝总是闹神闹鬼,说厚德阴魂不散,在家里又哭又闹。后来她与姓吴的勾搭上了,想改嫁又不与哥哥嫂子们商量,直到生米做成了熟饭,才通知大家去参加她们的婚礼。

“这也罢了,新社会婚姻自由嘛。再说,她那么年轻,我们未必还让她守一辈子寡不成?但她不该改嫁后,总是糟践你四叔,不该阻止大辉小辉与我们来往。春芝总是在外人面前讲,姓吴的如何聪明,如何能干,如何会赚钱,比你四叔强一百倍。其实呢?二百五一个!大辉和加叶在一所学校上学,小辉和加花也在一个幼儿园。春芝总是不准他们在一起玩。有一次,加花从家里带了两块蛋糕给小辉,春芝知道后,把小辉死打了一顿。第二天,小辉的屁股都肿了,走路都是慢腾腾了,真是可怜!”

听到这些,王加根将信将疑:春芝会变得这样不近人情?

他想抽个时间去拜望春芝,因为毕竟是他四婶娘,春芝的娘家与他家又是远房亲戚。他来一趟汉江农场不容易,不去看看春芝婶,似乎有点儿不近情理,也说不过去。

王厚义听过儿子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

胡月娥考虑的却是另一层:“去去也好,免得春芝总是糟践我们。她常在外人面前讲,加根这些年不来农场,不认我们,说我们有没有儿子媳妇其实是一个样儿。你们这一来,给我们争了面子,也可以堵堵她的臭嘴!”

腊月二十四,王加根和方红梅吃过早饭,一起前往春芝家。

春芝和现任丈夫都是砖瓦厂职工,与王厚仁住在一个宿舍区,相隔有五六排房子。王加根一路打问,来到春芝家门口。

门虚掩着,他敲了敲,没听到动静,便自行推开了。

客厅里没人。往里走过一个房间,还是没人。出后门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搭有厨房和柴草房。

“有人吗?”王加根大声问。

一个三十五岁上下的男人从厨房里冒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纽扣掉光了的旧棉袄,袄面荡刀布一般,已辨不清是什么颜色。他左手提着一个小木桶,右手在木桶里搅动着。见到家里来了陌生人,他惊疑地放下木桶,想说话又没说出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比哭还难看。他双手不住地搓着。已经露出棉絮的右手袖口,摆着几根布条条,布条条上还在不住地往下滴水。那冒着热气的小木桶里,装有半桶猪食。

“你是吴叔吧?我是大辉小辉的堂哥,从孝天来的。”王加根也有些紧张,说话语速极快。

那男人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笑容倏忽消失,快步走到大门口,扯起嗓子喊道:“大辉!小辉!”

很快便飞回两个小男孩儿。

大辉小辉模样儿变化很大,王加根已经认不出他们。两人穿着破烂,缩头缩脑,怕见生人,没有小时候活泼可爱。大辉脸上似乎有些浮肿,眼角沾有眼屎。

“去把你妈喊回来!”那男人对着两个小孩儿吼道。

大辉小辉很快便消失了。

“你春芝婶打豆腐去了,马上就回来。你们随便坐。”那男人说完,又回到后院子,继续搅拌猪食,喂猪去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回想起四叔厚德,王加根心里五味杂陈,对春芝婶又多了一分同情。

过了一袋烟的工夫,春芝回了。

见到王加根和方红梅,她笑了笑,招呼他们坐,又叫老吴替她去磨豆腐,然后进厨房打开煤炉子,准备为煮面条招待客人。

加根和红梅推辞,但她执意要煮。

春芝切腊肉的时候,加根到厨房与她聊天。

春芝问加根教书忙不忙,还在与妈妈通信没,有没有去过妈妈那儿。她自始至终没有提到厚仁、厚义、厚道和三个妯娌,也没有说起现在的家庭生活。

腊肉面条煮好后,春芝给加根和红梅各盛了一大碗,又叫大辉去喊老吴回来吃饭。

大辉出门不久,又噘着嘴巴回来了,嘟哝着:“他不吃。”

 春芝于是盛好一碗面,让大辉送到豆腐铺去。

“腊月三十让大辉小辉到我们那儿吃年饭,然后一起去给四叔上坟。”王加根想起了父亲委托他办的事情,就提议。

春芝迟疑片刻,回复道:“上坟可以,吃年饭就免了。你们大老远来农场,按说我应该接你们。哪儿又能给你们家添麻烦?大辉小辉又不懂事,大年三十的,闹得你们不安宁,反而不好……”

王加根说没关系,也不麻烦。这些年没见面,今年好不容易聚在一块儿,理应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正互相客套的时候,大辉端着面条回来了。他把那碗面搁在桌子上,什么也没说,端起自己的那碗吃。边吃边抽泣,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直往碗里面掉。

王加根不好过问。

春芝也沉默着,没有作声。

吃罢面条,王加根和方红梅就匆匆告辞。

路上,方红梅说,加根与春芝聊天的时候,大辉小辉都围着她诉苦。说他们的新爸爸只喜欢妹妹,不喜欢他们。妹妹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他们什么也没有,还经常挨打。妈妈春芝也向着新爸爸,不允许他们去大伯二伯家玩儿。

说不清因为什么,王加根的心情很沉重。他和大辉小辉本没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