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很久才开口：“你为什么……”
“感觉你会感兴趣。”
沈扶寂这样回答。
沈昭闭眼，说出口的嗓音染着淡淡的无奈：“没必要的。”
沈扶寂无言。
那什么是有必要的呢？
沈昭这个笨蛋。
两个人各怀心事，沈扶寂的手机却不恰时宜地响起，他看着来电屏幕皱眉，却还是接通了电话。
“爸。”
“开门。”
简简单单两个字，沈扶寂的心脏在一瞬间狂跳起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沈昭也被沈青山的语气吓到了，两个人面面相觑。
沈扶寂在手机上快速发了几个消息才走向玄关，深吸一口气。
沈青山带着一堆保镖在门外。
“爸。”
沈扶寂自然知道沈青山这个架势不是简简单单来探望的。
沈青山二话不说拿着枪先给沈昭腿上来了一下，沈昭疼得闷哼一声就跪在地上。
沈扶寂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看着这些保镖将自己围住。
“自己看看吧。”
沈青山拿出一沓照片毫不犹豫对着沈扶寂劈头盖脸砸过来，沈扶寂的余光能看到这些照片的主角毫无意外都是他和沈昭两个人。
两个人大笑，两个人拥抱，还有今天在赛场上的照片，原来沈青山都知道了。
“今天晚上去干嘛了？”
沈青山明知故问，一双鹰眼盯着沈扶寂。
“赛车。”
沈青山一脚就给沈扶寂踹倒在地，“赛车？我早告诉过你少碰那些东西。”
沈扶寂很快爬了起来，结果又被一脚踹倒，他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头脑发胀。
“我……”
“为了他吧？”
沈青山拿枪指着沈昭的脑袋，沈扶寂艰难爬起身挡在沈昭面前：“不是，我自己想去。”
又是一脚，沈青山毫不留情拿枪托给沈扶寂头上来了一下，沈扶寂疼得叫了一声，鲜血很快汩汩流出，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下巴。
“老子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每天给老子搞这些事情的，你知道今晚的舆论发酵的有多厉害吗？”
沈青山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威严。
沈扶寂摇摇头，又拿胳膊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总感觉越擦越多。
“上次不是说处理好这些事情吗？邵家给我的交代可是让人大失所望。”
沈青山咄咄逼人。
沈扶寂睁大眼睛，艰难抬头：“邵文峰最近在和司家忙着开发沿海的滩涂地，司家是您的人……”
“和这件事情没关系。”
沈青山示意了一下保镖，几个保镖会意把沈扶寂从地上拖起来远离沈青山和沈昭。
沈扶寂意识到什么挣扎起来，他冷冷地望着给沈昭来了一拳的沈青山，语气开始生硬，手里赫然出现一把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手枪。
“爸，别逼我。”
沈青山也冷冷地笑了：“你是老子养大的，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畜生拿枪指着老子。”
沈扶寂喘着气，拉开枪的保险。
“别逼我。”
“动手。”
“砰！”
沈扶寂抬手就给围上来的保镖给了一下，沈青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沈昭。”
沈扶寂顾不上沈青山的脸色了，他只是轻声叫他。
沈昭爬起身，忍着腿疼：“我在……”
沈扶寂这次拿着枪指着沈青山：“放他走。”
沈青山也缓缓举起枪对着沈昭：“你别以为老子不敢动他。”
“那你打吧。”
沈扶寂突然笑了，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他咧嘴一笑嘲弄：“你杀了他就是杀了我，毕竟你可以有很多儿子，不是吗？”
“沈扶寂！”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戳到了沈青山的痛处，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咬着牙：“你真的要为了一个永生奴……”
“对！”
沈扶寂把枪指着自己的脑袋怒吼道：“放他走！”
“沈扶寂！”
沈青山这次犹豫了。
眼看着气氛僵持不下，沈扶寂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他察觉到不对劲，胡乱抹了一把鼻血。
沈青山观察他的样子突然皱眉，瞳孔微微放大，他又开口：“扶寂，你……”
话还没说完沈扶寂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瞪大眼睛，只觉得面前的事物全都是模糊的，手里的枪也滑落擦在地上走火，沈昭连忙推开沈青山爬到满脸是血的沈扶寂面前。
沈青山也被这一变故惊到了。
沈昭咬着牙：“送他去医院，理事长，他会死的！理事长！”
沈青山示意保镖：“两个人都带走。”
眼下这个情况是个人都顾不得什么初衷了，沈青山虽然阴毒，但人命关天的事情上还是极快先救自己儿子的命。
沈扶寂大半夜被送到首都S级医院。
沈昭一瘸一拐跟在病床后面，脸色苍白地看着被推进手术室的沈扶寂。
洁白的被褥上都是鲜红的血，昏迷不醒的沈扶寂口腔里、鼻孔里、甚至耳朵里都开始流血，沈昭被他的血染了一身的红，整个人摇摇欲坠地在手术室外蹲下来。
许是沈青山都在这个时候脸色冷静下来，他坐在长椅上，目光暗淡。
走廊里一片死寂。
“你叫什么名字？”
沈青山开口。
沈昭无力看着他：“沈昭。”
“扶寂给你起的？”
沈青山明知故问。
沈昭点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结果给自己脸上抹了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沈青山招手，一个保镖就走了过来，他们低语几句，沈昭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现在心脏狂跳，说不上来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对沈扶寂的担心。
沈扶寂满脸是血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心被揪起来一样难受，年礼泽给他的药被他之前换给了沈扶寂，不知道这次的意外和那个药有没有关系。
沈昭发现其实自己在害怕沈扶寂的死亡。
沈昭有点想哭，他撑着身子跪在地上，赤红着眼对着手术室的灯磕头。
别让沈扶寂死……
别让沈扶寂死……
别让他死，求求了……
沈青山就看着面前这个永生奴，看着他跪在手术室门口拜了又拜，整个人近乎崩溃的发抖。
“去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准备抽血。”
沈青山吩咐保镖。
几个保镖微微点头，上前把沈昭拖走去处理伤口。
S级医院的专家全部都因为这次意外临时被叫回医院，沈青山只有一个要求，保住沈扶寂的命。
年礼泽也是大半夜驱车赶来医院，看着门口的沈青山和一堆专家，他立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沈青山和院长简单交涉了一下，院长就带着几个人进了手术室。
而年礼泽被沈青山单独叫走。
“上次给你提的条件，你考虑好了没？”
沈昭刚过走廊拐角就听见了沈青山的声音，他不知不觉放轻了脚步。
年礼泽的声音也响起来：“理事长，我……”
“有所顾忌是吗？”
沈青山似乎笑了一下，他点火抽了一根烟。
“理事长，您在医院给我批了这个实验室我就很感谢您了，但是关于零度实验室，我……”
“我们做的是一个生意不是吗？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费尽心思挖你过来就是为了创造价值，你可以充分发挥你的所长，这些都无所谓的。”
沈昭眼睛都在冒火，原来年礼泽的永生奴生意是沈青山默许的。
原来他们早都串通好了一切。
“理事长，再给我三天时间吧。”
对话戛然而止。
沈昭深吸两口气，一瘸一拐走向手术室那边，刚好和年礼泽与沈青山打了个照面。
年礼泽穿着工作服带着几个护士来给他抽血。
沈昭就安安静静坐在长椅上抬眼去看手术室亮着的灯，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他甩了甩迷糊的脑袋，开口问年礼泽：“血型还能配上吗？”
年礼泽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沈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手里的药物。
隔了半天，年礼泽才开口：“可以。”
沈昭松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要是今天沈扶寂没出意外的话，你早就死了。”
沈青山的话语飘进沈昭的耳朵里，沈昭低下头。
如果不是给沈扶寂输血还有点价值，他真的早就没命了。
只有年礼泽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了沈昭一眼，转身走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光亮了一整晚，裴朔、谢莲醉、何雅都陆陆续续来到医院。
何雅更是泪眼婆娑，劈头盖脸就给沈青山一顿骂。
沈青山面对着老婆一直在点头。
“沈昭，昨晚发生什么了？”
裴朔拉着沈昭，表情难得严肃。
沈昭看了一眼沈青山，又看了看手术室：“理事长来了。”
“起冲突了是吗？”
裴朔把手机递给他，沈昭看到手机上沈扶寂给裴朔发的消息：速来龙湾。
“这是沈扶寂第一次用这种语气给我说话。”
裴朔皱眉看着沈昭嘴边的淤青，想都不用想这是谁干的。
“别告诉我是理事长把他儿子打进医院的。”
“是突发病。”
沈昭叹气，又重复了一遍：“是突发病。”
裴朔刚想问什么，手术室的灯就灭了，沈扶寂的病床被一堆人围着推出来，沈昭的腿上还有伤，没能挤到前面去。
沈扶寂脸上戴着吸氧面罩，目光却是清明的。
“理事长，沈少的身体状况还是有点糟糕，我们控制住了他的出血情况，早上那会儿麻药阵过去后他就醒了，现在需要静养。”
看得出手术室里的人都熬了一整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
沈青山点点头就让人把沈扶寂推进病房，他和何雅都抬腿进去，剩下的人都被医生拦在门外。
谢莲醉这下才站在沈昭旁边，她把手上一堆照片塞在沈昭手上，声音却是温柔的：“把照片拿好，别搞丢了。”
沈昭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低下头茫然的看着那些偷拍的视角。
“他给我也发消息了，让我赶快去龙湾，无论如何要保你平安。”
谢莲醉叹口气，自顾自说着：“可能希望理事长看在我家的面子上放过你吧。”
“嗯……”
沈昭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应答，他把照片迅速整理好塞进衣服内兜，目光又透过病房门的窗户去看里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何雅才被沈青山扶着走出来，她径直走向沈昭，摸了摸沈昭嘴角的淤青：“进去吧，他想见你。”
沈昭点点头。
沈青山拉过何雅往出走。
病房里还有年礼泽，他很疲惫的给沈昭嘱咐了一下注意事项就往出走，给两个人留下私人空间。
“少爷。”
沈昭坐在床边给他把吊针里的水放缓了点。
沈扶寂舔了舔嘴唇，吸纯氧的感觉不好受，他暂时说话都有点困难，只是手指动了动想去拉沈昭。
沈昭看出了他的心思，就轻轻地抚上他的手背。
“好好休息。”
沈昭给他说话，凑近他的耳朵。
他也听到了沈扶寂努力开口：“伤……”
“子弹取出来了，我能走路。”
沈昭回答。
沈扶寂这才放下心来，缓缓闭眼。
沈昭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他没发烧以后才安安静静的观察着旁边仪表器上的身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