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加尔文没回来,你让科洛丝带着口令去了趟政务大厅,调取你不在期间的事务表单——幸好你还没有做出来橡皮,炭笔一旦写到纸上去,想修改都困难。
政务大厅负责市政设施、环境卫生、居民户籍、粮食物资发放、各产业工具、收获上缴、市场交易等方面的管理工作,你走前把统领大厅和记账的权力交给了卡斯特罗,但档案部门是独立于大厅的,要想调底单就得拿你不定期更改的口令去和科长贝瑞刚德对一对。
你决心以后再组织军队的时候一定要把虎符做出来。
……不管你这次结局如何。
做虎符需要失蜡法,你得继续努力玩泥巴烧砖,把窑炉可以承受的温度再提高一些,至少到达铜的熔点——而你的最终目标是高炉炼铁和瓷器,这些高温技能必须依靠耐火砖来实现,否则哪怕真的烧出了铁水,它也会熔透炉底造成重大事故。
从帕达姆获得的情报来看,诺多的黑科技主要在于通过各种各样的宝石和雕琢镶嵌方法进行搭配来获得不同的神奇效果,比如让满载的矿车像空载一样飞速前进,让破碎机的利齿变得无比坚硬——参考你在多米德见过的壁炉,你高度怀疑他们的冶金技术也高度依赖于宝石给窑炉带来的高温与耐高温特性。
显然,你既不知道宝石从哪儿挖,也不知道宝石怎么雕琢,那只能老老实实按祖宗的办法点火系科技树了。
然后表单上的内容让你眼前一黑。
……市政服务的雇员这个月工资发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农具损耗率六成是什么意思?
……缩减居民供应量后有人倒卖粮食囤积居奇是什么意思?
……狩猎收获没有上缴给政务大厅而是上缴给了加尔文又是什么意思?
《林顿法典》是废纸吗?!
科洛丝难得尽到了近卫的义务,给你倒了杯水,担心地问你:“你不会要死了吧?脸色像死人一样。”
“真的吗?”你喜上眉梢,“太好啦!”
“犯病了这是。”她咕哝了一句,又正色说,“加尔文也是我的朋友,我可不接暗杀他的任务。”
你:“……我像这种人吗?”
科洛丝:“你刚才那咬牙切齿的表情挺像的。”
你深呼吸,揉了揉脸:“杀人简单,解决问题难;别说我不可能杀他,就算是杀了他,如果不把根源上的问题解决掉,迟早会出现下一个拥兵自重的人。”
科洛丝想了想:“那把凯勒巩解决掉?”
“……你怎么不把梅斯罗斯解决掉呢。”你无语地捂住额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我们自身的问题。”
“是你自身的问题。”科洛丝纠正,“你太弱了,如果你像梅斯罗斯凯勒巩他们那样自己带兵,哪儿会有这事儿?人家也一出门就是几个月,可手下从来不造反。”
“说得对。但没办法,弱鸡大王已经坐在这儿了,且并不想把林顿彻底变成费诺里安的血包和军营——我们绿精灵也有发展的权利,又不是生来就要当牛做马的。”你说。
科洛丝盯了你一会儿:“你居然在没装模作样的时候也能像个国王。好吧,虽然听起来离谱,但我确实愿意相信你的狡诈胜得过二百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他们背后的皇亲国戚——那这位不愿意当牛马的大王,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也没力气纠正她的形容词了:“帮我送些信到莱戈林河北岸的各聚居地吧。”
……
加尔文没有来找你开小会,而是派人通知你参加宴会时,你也没有特别出乎意料——这不完全是加尔文倒反天罡,是凯勒巩已经拽上了他主君的范儿呢。
卡斯特罗大怒,拒绝赴宴;你倒没生气,穿着社畜套装就溜达过去了。
??
宴席设在政务大厅一侧的会议厅里,毕竟现在没人能在家里有足够的面积花天酒地。你带着梅格洛尔的近卫走进会议厅时,热闹的场地突兀地安静了一下。
主位的凯勒巩笑盈盈地站了起来:“看来纳国斯隆德也没能让大王对自己大方一点呢。不过还是让我们热烈欢迎大王凯旋!”然后他噼里啪啦地带头鼓起了掌。
好好好,玩尬的是吧。
你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对列席的十夫长们挨个展开了从家庭到生活的慰问,根本没理凯勒巩。
三分钟后,你才走到长桌中间位置,毕竟这里基本上每个人你都能跟他们拉两句家常。
库路芬没在,你看了一眼次席上的加尔文。他打扮得比你走之前人模狗样多了,穿金戴银的,还弄了身很是像话的礼服,和你对上眼神,迅速移开,停了一下又故作镇定地转回来了。
和他坐对面的卡兰希尔只是一脸淡定地看着你。
而凯勒巩站在那里,眼睛已经眯起来了。
主位只有一个,被凯勒巩占据着,空位却在卡兰希尔和加尔文之下。你仍然没有搭理头部坐席的三个人,只是抓起一个酒壶对长桌最中间的那个人说:“来,往右移动一个身位,我可得坐在你们当中,好好听听你们逼退南边的战场事迹!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这次的掌声和欢呼声是自发的了,比刚才真诚热情得多。
“大王您也得讲讲纳国斯隆德是什么样的!”有人开始起哄,“他们的地洞有我们的房子漂亮吗?”
“我是大王,你们先讲。”你笑着向桌子对面说,“愣着干嘛,快给两位殿下和你们加尔文队长也让个位置呀!让他们孤零零地坐在那边多不好。”
对面的人麻溜跳起来,殷勤地向孤零零的三人发出了邀请。加尔文脸色沉了沉,似乎想发作,但被凯勒巩一抬手制止了。
“既然这是接风洗尘的场合,那当然要按大王的意思来了。”凯勒巩自若地在你正对面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你,“你回来得巧,正好错过了大家浴血奋战的时候,确实得好好听听各位的事迹呢。”
不同于一脸菜色的加尔文,卡兰希尔像被戳了笑穴一样,一边闷声笑个不停,一边跟着他哥走过来坐下了。
“我在此感谢各位为守护自己的家园做出的无私贡献!”你当即一杯酒就下去了,翻倒过来向左右展示,“我的确被一些事耽搁了,很遗憾没能与诸位并肩作战;不过,我在纳国斯隆德也收获良多,只是因为忧心大家、行程仓促没有随身带回来——两个月之后,一定给大家一个惊喜!”
骗他们的。坏消息打了你个猝不及防,你从纳国斯隆德匆忙薅的羊毛绝对不够这群人分,最多一人给一袋土豆尝尝鲜。
但你贝尔兰化缘王的名头不是白得的,大家都认为你只要出门就不会空手而归,如果空手而归了,那肯定是钓到了大鱼、正在慢慢往家拖——凯勒巩自己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推杯换盏、热火朝天的氛围中,你和凯勒巩找到空闲就夹枪带棒、阴阳怪气,说到上头时,你怀疑如果不是梅格洛尔的近卫坐在你身后,他现在就能给你来个“陛下何故谋反”。
当然,你俩能势均力敌其实也有他队友的问题——梅斯罗斯既然要出兵进山跟矮人打交道,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请求他用这个当借口把跟矮人很熟的库路芬调走了。
加尔文借了那么多债,你猜测卡兰希尔通过债务控制林顿财政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了,在你不提到债务和财政的情况下,他应该没有太大动力给凯勒巩当捧哏,更乐意看戏。
而你参加宴会的目的只是暂时稳住基层军官,既然试探出了大家对你并没有多少反叛之心,一个个毫无心机地喝得烂醉如泥,哪怕你自己也被凯勒巩灌得不轻,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这时,会议厅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小男孩跑了进来,愣了一下就直扑凯勒巩:“图卡芬威殿下!”
??
……这谁家孩子?凯勒巩的私生子?怎么不叫爹呢?
你轻轻晃了晃因为喝多了酒而有些眩晕的脑袋,努力提高警惕,盯着他们。
凯勒巩把孩子抱起来,又对你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大家安静一下!这是阿蒙提·阿姆特,身上流着诺多族与莱昆迪血脉的烈士之子,因大王一片赤诚与怜悯之心被收养为林顿继承人——让我们欢迎这位林顿王储的到来!”
酒蒙子们分不清状况,纷纷欢呼起来。
只有你倒吸一口凉气,酒意都醒了三分。
但没等你暴起,你身后那位梅格洛尔派来的近卫就轻轻把你按在了桌子上,并用手蒙上了你的眼睛:“看来您已经醉了,好好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