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红将尸体盖上，又多了个疑问，“既然这具尸体不是许天筹又会是谁？老许去了哪里？”

巫长宁披上披风，“问得好，这才是关键，老许去了哪里？先前在杨红玉手里发现的金铃放在了哪里？”

江叶红去架子上翻找，“我记得在这里的，找到了。”江叶红取下小木盒，他记得就放在这里面。

巫长宁打开，取出木盒里的铃铛和今日在许天筹家发现的对比了一下，“做功一模一样，应该是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巫长宁拿着杨红玉那枚金铃在阳光下看了看，和在许天筹家发现的那枚一样同样有一行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江叶红，“还真是定情信物？老许都多大年纪了，那杨红玉年方二八，老许都可以做她爹了。”

巫长宁笑了，“我也想不明白，可是这确实是一对金铃，上面刻得字毫无疑问是定情信物，这件案子真是越来越乱。”

江叶红搂上巫长宁的肩膀，“可不是乱，还牵扯到了刑部尚书，今个还给裕王碰上了，我可不想招惹这些达官显贵。”

巫长宁，“现在看来你怕是躲不过了，裕王和陈宗清的关系匪浅，而且陈宗清是刑部尚书，这可不是一般的官。可是疑似老许的尸体为何凭空出现在刑部尚书府，老许又去了哪里？”

江叶红摸着下巴，只觉一团乱麻，“是啊，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怎么牵扯到一起的？”

巫长宁看向门口的半截阳光，他立在阴影里，“并非不相干，都和天拥会有关系，永财巷多位老人离奇病逝，丰源米粮铺一家三口离奇身亡，再到见过天王送药的乞丐阿六惨遭横祸，如今许天筹也下落不明，这一切都和天拥会有关系。不过牵扯到位高权重的陈宗清，所以不好查。”

江叶红烦躁地抓抓头发，“这些案子怎么一桩接一桩，什么时候能让我安安静静歇上几日。”

巫长宁挽上江叶红的手臂，“你是捕头，你的职责就是和案子打交道，一时半会儿是闲不下来了，不过和天拥会有牵扯的还有谢二爷，我们可以去拜会他一下。”

江叶红打了个响指，“眼下只能指望谢二爷了，走，我们去六行钱庄。”

别看是大年初一，六行钱庄的赌坊依旧是如火如荼，赌得昏天暗地，江叶红匆匆看了一眼，谢东决不在赌坊里，伙计说谢东决不在鬼市。

江叶红撇撇嘴，“来的不是时候，谢二爷不在。”

巫长宁拢了拢披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我们在鬼市逛逛吧，我还没逛过呢。”

江叶红警觉地牵紧巫长宁的手，“跟好我，鬼市里鱼龙混杂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巫长宁眨眨眼，“如果他们是妖魔鬼怪那我是什么，魔王吗？”

江叶红刮了下巫长宁的鼻梁，“又在胡说八道，你好像特别喜欢把自己描述成魔头。”

巫长宁，“你遇见的是现在的我，若是从前的巫帝，只会觉得我是暴君。”

江叶红警惕着周围人，刚有个背竹篓的老人多看了巫长宁两眼给江叶红狠瞪了好久，“一把年纪了眼珠子还提溜溜转，一看就是好色之徒，以后见着这种人你躲远点儿，不行以后出门叫上我，我不在一定不要一个人出门。”

巫长宁哭笑不得，江叶红总觉得他需要保护，整日担心他给人欺负了去。巫长宁往江叶红身上贴，“小叶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了？”

江叶红才不管他是谁，只是江叶红想保护他，“我才不管你是谁，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的阿宁，我想保护你，仅此而已。”

巫长宁怔了片刻，耳根发烫，“就差把我绑在你身上了。”

江叶红脸涨得通红，“你是不是嫌弃我粘人了？”

巫长宁摇头，“岂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欺负我。”

江叶红支吾着，“我欺负你了吗……”如果说床塌之上那确实是，江叶红脸更红了，他怎么想到那里去了，真是越来越下流了。

江叶红马上抬头看向远处，“这种冷天，鬼市竟然有卖鲜花的。好漂亮的花！”江叶红拉着巫长宁来到卖花的老妇跟前，那老妇看着有六十岁，一头稀疏的银发，一只眼被黑色的眼罩罩着，笑得时候还有几分凶煞，江叶红被这一筐鲜艳的花儿吸引到了，“老人家这花怎么卖？”

老妇阴森森笑着，“官人好眼力，老妇这花买回去以温水养着十日可不败。”

江叶红，“多少钱？”

老妇咯咯笑着，“十两一枝，官人要几枝？”

江叶红一度怀疑听错了，花是好看但是十两一枝这跟抢没有分别了，不过鬼市的生意素来漫天要价。

巫长宁拉江叶红赶紧走，“走吧，十两一枝太贵了。”

江叶红咬咬牙，丢给老妇人一袋银子，“给我十枝。”

老妇人笑着裂开嘴，“官人别急，等我数数银子够不够，一把年纪了在鬼市上卖几枝花养老，官人莫怪。”

老妇人不紧不慢地数着银子，最后钱袋子里还剩了不少银子，老妇又丢给江叶红，“这些是多出来的，官人可要收好钱袋子，鬼市上什么人都有，尤其一些小偷小摸的。”

江叶红，“多谢。”

老妇人将十枝花绑成一捧递给江叶红，“官人拿好。”

江叶红递给巫长宁，“好看吗？”江叶红满眼欢喜，巫长宁不忍扫他兴，在他看来花一袋银子买十枝花实在浪费，见巫长宁不语江叶红做错事一样开始忐忑起来，“你不喜欢？”

巫长宁接过花笑道，“喜欢，你给的我都喜欢。”

江叶红还是不敢确信巫长宁是真得喜欢，小心地问道，“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巫长宁轻笑，“花很美，可只有短短数日的时间，总觉得花这些银子……”

老妇人又在咯咯得笑，“小公子可会疼人，觉得官人赚钱不容易，花不过数日之美，开过就败了可若是千金能买美人笑，对官人来说这银子花得就是值。”

江叶红脸一下红了，“博美人一笑，值！”

江叶红拥着巫长宁赶紧走，“阿宁我的银子就是给你花得，只要你高兴多少银子都值得。”

巫长宁脸上隐有红晕，脸贴着胸前这一捧花，看得江叶红脸又红了，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人比花娇，这些花在巫长宁面前瞬间就失色了。

巫长宁给江叶红看得脸发烫，“一直盯着我看作甚？”

江叶红支吾道，“因为，因为我觉得……这些花好像不好看了……”

巫长宁赶紧看看怀里鲜艳的花儿，“哪里不好看了，鲜艳明媚，好看。”

江叶红脸又红了几分，声音越来越小，“没有你好看……”

巫长宁睁大了眼睛，“小叶子你说什么？”

江叶红羞红了脸，头压得很低，“不如你好看……”

“噗嗤——”巫长宁笑出了声，“你是说我比花儿好看？”

江叶红使劲儿点点头，“你好看…”

巫长宁，“小叶子你真这么觉得吗？”

江叶红很认真，“嗯，我的阿宁是最好看的人……”

巫长宁的脸比刚才还要红上一些，“你总说自己嘴笨，这不是挺会哄人开心的。”

江叶红赶忙解释，“我没有，我是认真的，你就是最好看的。”

巫长宁缠上江叶红的手臂，“好，你说的我都信，前面那片宅邸是怎么回事？”

正值春节期间，鬼市也是张灯结彩，很是喜庆热闹，江叶红瞧着这片青砖高墙不免疑惑，“鬼市还有这种地方，不会是谢二爷的宅院吧。”

“那不是谢二爷的宅院，是齐老黑的花房。”说话的是打更人，穿得破破烂烂，肩上挂着烟袋杆。

江叶红，“齐老黑是谁？”

打更人拿下烟袋杆吸了两口，“你们是不常来鬼市吧，在鬼市上没人不知道齐老黑，这家伙是鬼市的花匠，什么奇花异草都能种出来，鬼市上新鲜的花草都是从那里面种出来的。”

打更人继续吸着烟袋杆喷云吐雾，巫长宁望了望高墙，这片院落可够大，周遭湿热，是个种花种草的好地方。

打更人继续说道，“别看地面上隆冬腊月，这里面可是四季如春，前段时间还有人来买桑叶。”

巫长宁忙问道，“这位大哥，你说买桑叶？”

打更人端详了下巫长宁，鬼市上难得看见像巫长宁这样好看的人，他不免要多看上两眼，江叶红忙将人拉到身后，“看什么呢？”

打更人撇撇嘴，“美人自然是要多看两眼，这位公子不用如此心急，多看两眼又不是跟你抢人，瞧你那要吃人的模样。”

江叶红来气了，“什么叫多看两眼又不是跟我抢人，你抢一个试试？”

打更人摇摇头抽着烟袋杆走远了，巫长宁拉江叶红的衣袖，“小叶子，你看看你。”

江叶红委屈，“他一直盯着你看，眼神色眯眯的，肯定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