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长宁真不知道该不该哭，“小叶子，方才更夫说前段时间有人买桑叶，还记得杨红玉和阿六说过的天王送药吗？每日只喝露水吃桑叶，这是线索。”

江叶红满脑子都是巫长宁，哪里还管线不线索，委屈就是了，“我一时没注意……”

巫长宁摇摇头，“你呀，以后把我绑你身上得了。”

江叶红羞得脸没地方放，“要是能……我早把你捆起来背身上了，才不要他们多看你一眼。”

“你！还有理上了，算了，既然这里是鬼市，谢二爷必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等谢二爷回来我们再来问问。”

江叶红小心翼翼地拉巫长宁的衣角，“阿宁，你是不是生气了？”

巫长宁谈不上生气就是很无奈，“没有，以后不许这样了。我是你的，任何人都抢不走，你大可不必如此。”

江叶红当然知道，可就是管不住自己，“我以后尽量……”他不想惹巫长宁生气，其实巫长宁就是太惯着他，根本舍不得跟他生气，江叶红越发觉得就是巫长宁这份纵容才让他变得如此霸道。

江叶红小孩子撒娇一般拉巫长宁的衣角，“阿宁，对不起……”

巫长宁除了叹气也剩叹气，压住江叶红发顶揉了揉，“好了，我没有生气，瞧你这样子。”

江叶红也明白这样有时候挺烦人的，“那不是谢三爷吗？还有苏小将军。”江叶红招手大喊，“三爷，小将军！”

苏禅看见江叶红，拖着谢西合就往他们身边走，“楚捕头也来逛鬼市啊，真得太巧了，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有缘千里来相会。”

江叶红咧开的嘴角又收了回去，小声问巫长宁，“阿宁，这话是这么用的？”

巫长宁摇头不语，听着对，但是细想又哪里怪怪的。

苏禅笑容堆满脸，“就说咱们缘分情深似海，这不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你们买了什么？这花好漂亮，你喜欢吗，我也买几枝给你。”

谢西合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是被强架着出来的，“我整日在鬼市，什么花没见过，不用了。”

苏禅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卖花的老妇，“等我！”

谢西合大喊，“我说不用了！我又不是没见过花……”谢西合很无奈，涨得满脸通红，局促得揉搓着手指。

苏禅拎着一筐花跑回来，往谢西合怀里一推，“都是你的了。”

谢西合抱着竹筐不知道往哪里站，更不敢看江叶红和巫长宁，面上煞白，“你不用把竹篓也买下来。”

苏禅倒是不在意，“卖花的老妇一听是送给你谢三爷的，就把竹篓也给我了，有竹篓你也好拿，可以直接背在身上，不用像阿若那样抱在怀里，方便多了。”苏禅还挺得意。

江叶红快憋不住笑了，躲到巫长宁身后说道，“我要是谢三爷直接把竹篓扣他头上。”

巫长宁低头笑笑，“三爷是个读书守礼的人，断不会如此。”

谢西合抱住竹篓，其实确实想把竹篓扣苏禅头上，好在是忍住了，“小将军想得可真是周到啊。”

苏禅更得意了，“本将军心细如尘，自是想的周到，快背上给我看看。”

谢西合，“……”谢西合长叹一声，半分笑不出来，“你看我背着竹篓逛鬼市合适吗？”

苏禅摸着下巴端详了下，“好像不合适。”

人贵自知，苏禅是半分自知之明也没有，谢西合提醒自己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否则一定会气得短寿，谢西合不想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楚捕头也是来逛鬼市的吗？”

江叶红憋笑憋得肚子疼，唇角压不住的笑意，“那个，我是…险些忘了正经事，我们是来找谢二爷问些事的，但是二爷不在钱庄只好作罢，所以就在鬼市上逛逛了。”

谢西合把竹篓塞回苏禅怀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过年了，二哥要去回乡祭祖还要拜会亲戚，初五之后才会回来，楚捕头要问什么事。”

江叶红，“是关于天拥会的事……”

谢西合眼帘低垂，抿着唇顿了片刻，“这事二哥跟我提过，不瞒楚捕头，鬼市近来也不太平，来了很多不相干的人。二哥怀疑他们是天拥会安插进来的人。”谢西合说话的时候看向江叶红身后高墙围着的宅院。

巫长宁问道，“三爷，这片宅院据说是齐老黑用来种花种草的地方，我们可否进去看看？”

谢西合有几分无奈，“二位有所不知，自从我二哥接管鬼市以来，鬼市的众人虽然是极力拥护，但是其中不乏不愿意听从谢家管束的人，这个齐老黑就是如此，当然一直以来他也算安分守己，没有在鬼市惹事生非。”

巫长宁，“如此说来，齐老黑的生意不归二爷管？”

谢西合轻笑，“不归我们管，这些年也一直相安无事。不过最近二哥的探子在盯齐老黑，一直以来齐老黑的花房只出售奇花异草，可是今年入冬以来竟然在兜售桑叶，说是给养蚕的人。我是想不明白了，明明奇花异草更为赚钱他突然卖起来桑叶，实在有违常理，再说在鬼市买得桑叶可比蚕丝贵多了，这等亏本买卖也不知谁在做。”

巫长宁望着高墙若有所思，“或许桑叶不是用来喂蚕的。”

苏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袖子一撸，“管他里面有什么，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谢西合赶忙拉住苏禅，“别胡闹，齐老黑的花房里高手如云，又多机关陷阱，你贸然闯进去是不要命了？”

苏禅终究是年轻，不在乎地大笑一声，“本将军武功盖世，还怕他几个歪瓜裂枣，什么高手让本将军会一会。”

谢西合快要抱着苏禅了，“别闹了，这里是鬼市不是朱雀营，小将军好歹也想想我。”

苏禅没了刚才的冲动劲儿，抱起手臂不说话。

谢西合长叹一声，苦恼万分，苏禅简直就是个闯祸头子，随时能把鬼市拆了，不过见苏禅生气了，谢西合又自觉话说重了，但一时也拉不下来脸面赔不是。

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巫长宁看在眼里，“也没什么好逛的，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喝喝酒吧。”

谢西合，“到钱庄去吧，我备些酒菜大家坐下说话。”谢西合没有看苏禅自顾自得走了。

苏禅气得瞪眼，对着谢西合的背影狠狠指了指，快步跟上。

江叶红蹙眉，“阿宁，他们两个……”

“唉，不好说，不过看三爷的样子是不想跟苏小将军有过多牵扯，但是小将军又不肯善罢甘休，现在看两个人像纠缠不清。”

江叶红，“如此一说苏小将军岂不是在强人所难？”

巫长宁，“是不是强人所难得谢三爷说了算。”

暖阁里，谢西合取来了十年陈酿，一一倒酒，“大家尝尝。”

苏禅板着张脸跟要债的一般，双手抱在胸前，憋着一肚子怨气。江叶红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苏禅，“小将军谁又惹你了？”

苏禅带着怒意瞥了谢西合一眼，不冷不热地靠在桌前说道，“我也不知道哪里招惹别人了，都不给个好脸色。合着我掏心掏肺人家根本不当回事，也是我蠢。”

苏禅话里有话，江叶红不是听不出来，但也不能明说，干笑着，“小将军说得哪里话，你是谁啊，谁敢不给你好脸色。”

苏禅笑一声，将酒杯推到谢西合跟前，“就是有人不给我好脸色。三爷，给我也倒一杯吧。”

苏禅的眼睛没离开过谢西合，而谢西合始终没抬头看苏禅，慢悠悠抬起酒壶将酒杯倒满再推到苏禅跟前，笑得极为勉强，“都尝尝。”

苏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将喝完的酒杯重重拍在谢西合跟前，“劳烦三爷再给我倒一杯。”

谢西合唇抿得极深，抬手又将酒杯斟满，他还是没有抬眼看苏禅一眼，就这么低垂着眼帘，将苏禅隔绝在外。

苏禅大笑一声，红了眼眶，“这酒好啊，宫宴上都喝不到的佳酿，今日真是托三爷的福，我敬三爷一杯。”

谢西合还是没有抬眼，淡漠地说道，“不用了，小将军喜欢就行。”

苏禅扶着酒杯的手指曲起，又大笑一声，“喜欢，自然是喜欢。”

谢西合起身，“三位先慢慢喝，我吩咐厨房去做几样可口的小菜。”

谢西合已经出了房门，苏禅跳起来跟上去，用手抵住谢西合要合上的房门，“我也跟三爷一起去。”

苏禅使劲儿推开房门，从不怎么宽裕的门缝里挤出去，随后合上了房门，门外传来谢西合的声音，“苏禅你跟出来做什么？”

苏禅抓住谢西合的手腕拉着人走，谢西合力气上比不上苏禅，又怕出声惊扰了别人，压低声音说道，“苏禅你到底想做什么！”

二人的声音远了，江叶红扶着酒杯愣了好一会儿，“他们……我们怎么办？”

巫长宁倒不在乎，慢悠悠喝酒，“十年陈酿，甘醇可口。”

江叶红，“跟你说正经事呢，他们……”

巫长宁继续喝酒，“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们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