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红弯腰捡起一片枯黄的叶子,寒冷的季节见到这种枯黄的树叶不要太稀奇,“好像是……”
巫长宁拿过来看了眼,“是桑叶,还是极为鲜嫩的桑叶干后的样子,隆冬腊月哪里来的新鲜桑叶?”
江叶红推开窗户,“那就不得而知了,先收好了。”
冷风灌入窗户,吹得人脸疼,巫长宁看到床头柜夹着一张纸,巫长宁拉开抽屉,散开的油纸上三粒白色的药丸,巫长宁拿起来嗅了嗅,蹙深了眉头,“这药丸……”
江叶红凑过来嗅了嗅,“有股香味儿,这是什么东西?”
巫长宁眨眨眼睛,“从前在伊人阁的时候见过,一些姑娘会用这个。”
江叶红夺过药丸板起脸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巫长宁,“一种迷香。但是又不同于常见的那种迷香,这种迷香不是用来点的,是化在水中喝得,一般放在茶中是察觉不出来的。”
江叶红把药丸拿远一些生怕它会迷惑巫长宁一般,“不同,不同在何处?”
巫长宁挽上江叶红的手臂,“这种迷药不会让人陷入昏迷,只会让人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这时候你在他耳边说话会让他根据你的提示产生你想要的幻想,醒来之后还会把幻觉当人,比如说:你现在是仙人了,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腾云驾雾的景象,而且醒来后会信以为真。”
巫长宁靠得太近,说话的时候声音又轻又魅惑,听得江叶红面红耳赤,“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巫长宁委屈地撇撇嘴,“靠得近?你不喜欢我靠你太近?”
江叶红长臂一挥忙把人圈入怀中,“说说这药,别想别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巫长宁,“好,这药有奇效一些不想接客的姑娘会用这药蒙混过关,但懂行的人很容易发现,怕砸了自家花楼的招牌,花楼里的嬷嬷都盯得很严不让姑娘们用这种药蒙混客人。杨振家为何会有这种迷药,实在令人想不明白。”
江叶红搂着巫长宁出门去,“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咱们看看老赵他们有没有新的发现。”
赵臣先回来了,一脸重云惨淡,“楚头儿这事蹊跷啊。”
江叶红少有得见赵臣露出这种表情,“怎么个蹊跷法儿?”
赵臣先进门,“我问了几户有老人过世的人家,他们家里人的反应都很奇怪,我问得了什么病,都说老毛病,极力回避我的眼神。”
江叶红更加纳闷了,“都说老毛病,这么多家的老人总不可能都是老毛病吧。”
赵臣,“楚头儿您别说,永财巷上了年纪的老人确实经常得一样的病,不是腰疼瘫痪就是腿疼瘸了,我早年当差的时候就听过这事,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巫长宁出门看了眼这条狭窄的巷子,地面自南向北逐渐低洼,各家的门头都比平常人家的高上一些,“这些人家的房子怎么感觉越来越倾斜?”
江叶红看了眼,“说得也是啊,宅子有往下陷的趋势。”
赵臣,“这地方确实诡异,经常有房屋倒塌的事,即便是垫了地基还是会出现往下陷的现象,为此很多人都搬出了永财巷,但这条街又是出了名的米粮巷,自前朝起就存在了,很多人还是愿意把米粮铺开在这里,生意好啊。”
许天筹回来了,跟赵臣一样灰头土脸,“楚头儿这些人真是奇奇怪怪,我问人怎么死的,一个个跟吃了火药一样不愿意回答,还说死都死了问这么多做什么,这叫什么事啊。”
江叶红更加疑惑了,“一个个讳莫如深肯定有鬼。”
巫长宁,“这些过世老人的亲属对老人之死如此抗拒肯定另有隐情,他们抵死不说我们也没有办法强行让他们开口,对了,丰源米粮铺一家三口都已下葬,我们可以开棺验尸。”
江叶红,“老赵,回去叫几个弟兄过来,顺便把老霍也叫过来,我们开棺验尸。”
丰源米粮铺一家三口葬在护城河旁边的高坡上,捕快们迅速开挖坟头,很快就把棺材挖了出来,最先打开的是杨振的棺材,棺盖一开,众人着实一惊,杨振的尸体面色铁青,骨瘦如柴,像是活活饿死的。
霍察眯起眼睛,抓起杨振干瘦如柴的手,“皮包骨头了,怎么瘦成这样了?”
巫长宁,“应该是生病了吧。”
霍察撸起杨振的袖子,果然皮包骨头了,手臂瘦得只剩一张皮了,死后更加紧绷,看着像一具干尸,“即便生病了也不会瘦成这样,实在恐怖,给我把刀,我那箱子里有。”
江叶红翻找出一把匕首递给霍察,霍察拿刀划开杨振的手臂,依稀能看到浅浅的血肉,“三日前暴毙而亡,隔天下葬,但是尸体已经干瘪到流不出一滴血,像是被吸干了血肉一般。”
江叶红龇牙咧嘴,“就算生病也不至于瘦得一滴血流不出来,况且也才下葬两日,实在诡异啊。”
霍察站起来,“把我的工具箱都拿过来,让我看看他的内脏。”
江叶红一听变了脸色,赶忙躲远,“老霍你怎么总是干这种事?”
霍察已经习惯不理他了,“外面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何缘由,只有更深层次的挖掘才能看到真相。”
霍察边说边下手了,江叶红和赵臣几个已经躲到树后面去了。
巫长宁眯起眼前,“这…”
霍察手一摊,“这绝非一般病死,内脏严重枯竭致使身体暴瘦,最后活活饿死。这就是为什么才下葬两日却一滴血也流不出来的原因。”
巫长宁想不明白,“活活饿死的?”
霍察,“因为他的胃中空无一物,比我的荷包还干瘪,连水都没有。不是活活饿死的又岂会这样?而且不止胃干瘪,所有内脏都干瘪得像是晒干了。”
巫长宁,“丰源米粮铺是卖米粮的,再怎么病重也不会吃不上一口饭喝不上一口水,实在太过诡异。”
霍察起身站起来,“那就不得而知了,你们有没有嗅到什么香气?”
江叶红躲得远只顾着干呕了,“还香气,不是臭气吗?”
霍察白眼翻上天,对他们很是嫌弃,“天寒地冻,才死了三日怎么可能有臭气,你们少在那儿胡说八道,香气是从尸体上发出来的。”
霍察趴在棺材上嗅了嗅,“确实是从尸体上发出来的。”
巫长宁从怀中掏出从杨振家发现的药丸,“是不是这个味道?”
霍察凑过来嗅了嗅,指着药丸说道,“就是这个味道,这是什么?”
巫长宁,“这叫桃源一梦,是一种会让人恍惚但又不会失去意识的迷药,从浓烈的香气上不看出,里面致幻草的剂量远大于花楼所用,如果是这样他可能陷入强烈的幻觉中不能自拔,从而活活饿死。”
霍察,“确实有这个可能,把杨红玉的棺材打开,你们几个快点。”
江叶红带着捕快们开挖杨红玉的棺材,棺盖一开江叶红愣住,“她应该不是饿死的吧……”
巫长宁赶忙凑上来一看,杨红玉还穿着孝服,面颊虽无血色但是非常饱满,霍察惊呼,“有意思了。”
霍察转动杨红玉的头,脖子上一道极长的勒痕,死因无需多想,“她是被人用琴弦一类的极细之物勒死的,手上有挣扎的痕迹,指甲都抓没了。”
杨红玉左手紧紧攥着,霍察使劲儿掰开发现了一枚金铃,“金的。”
江叶红接过金铃端详着,拇指大小,做功极其精细,是一枚金色的小狮子头,“这是凶手留下的?”
霍察,“攥得那么紧肯定是挣扎过程中从凶手身上拽下来的,也是唯一能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所以她死死攥着。”
站在一旁的许天筹面无血色,一下跌坐到地上,“她,我昨晚见到的就是她……不会错得,既然她已经死了三天那么我昨晚见到的……不会是鬼吧……”
江叶红把许天筹扶起来,“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不过也是奇怪若是幻觉为什么还记得人脸。”
巫长宁,“或许不是幻觉,真得有人来过。”
许天筹彻底站不住了,又跌坐在地上,“真是鬼啊。”
江叶红,“就是鬼也是找你伸冤的鬼,杨红玉是被人勒死的,她的父亲是活活饿死的,对了这还有她母亲的坟,快打开。”
杨红玉母亲的坟一打开,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因为杨夫人的样子也不像饿死的,霍察发现她颈下一道青紫色的痕迹,“这是吊死的。”
江叶红彻底不知所云了,“杨振是活活饿死的,杨夫人是吊死的,杨红玉是被人勒死的,这一家三口的死因各不同。”
巫长宁,“如果我猜的没错杨振应该身体有疾,然后杨夫人轻信了什么偏方意外害死了杨振,心中愧疚从而自缢身亡,而杨红玉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被人杀人灭口。”
江叶红手背在身后,“来找老许的杨红玉确实说过听信天王的治病之法,喝露水吃桑叶害人偏方啊。”
巫长宁,“所谓天拥会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