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红拄着铁锹叹气,“这个天拥会我确实没听过,怎么感觉和生死堂一般……”
赵臣咽了下口水,紧张道,“不会生死堂卷土重来了吧,这事儿可不小,年关将至要再闹出这种事这个年谁也过不好了。”
巫长宁到不认为,“生死堂罪魁元凶已经伏诛,即便要卷土重来也不会挑在这个风口上,显然天拥会和生死堂不是同一个东西,这些死者的亲属必然知道些内幕,但就目前而言他们不会轻易松口。”
江叶红铲了一铁锹土撒在棺材边上,“确实不好办,所以我们该从何处查起?”
巫长宁思量片刻,“查查杨氏一家周围的人吧,他们不可能不和人往来,至于所谓的天拥会我们又得麻烦谢二爷了。”
江叶红大笑,“我们欠谢二爷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巫长宁,“确实,但也没办法。”
江叶红拎起铁锹,“把棺材重新钉好。”几个人又把坟重新堆好,江叶红扛起铁锹,他又想到个问题,“这要立案吗?毕竟没人来报案,柳大人现正忙着年底清算呢,咱们临时给他加一条是不是……”
许天凑苍白着张脸,张张嘴又不知如何开口,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他还是觉得不真实。
巫长宁,“但是我们刚才开棺验尸,杨红玉是被人勒死的,这是命案,而且永财巷最近病逝老人实在太多了,实在匪夷所思,跟柳大人明说他会理解的。”
江叶红拍拍衣摆上的土,“行,这事我去说,老许你就别想了就当是杨红玉有冤情托梦给你的,我们正是通过你来给她伸冤。”
许天筹木讷地点点头,“也对,也对。”
江叶红拍拍许天筹的肩膀,“看你眼下的乌青,一夜没睡了吧,案子交给我们你回去睡一觉。”
许天筹困得眼眶疼,但是满腹疑问和惊恐哪里还睡得着,“好,我回去睡会儿。”
江叶红扛着铁锹往回走,树林里探出个乱蓬蓬的脑袋,其实从他们挖坟的时候江叶红就注意到了,看样子应该是个乞丐估计在看热闹,不过这会儿还在盯着他们,江叶红不由起了疑心,江叶红放下铁锹,飞身一跃跳到了乞丐的身后按住他的肩膀,“躲在这儿干嘛呢?”
乞丐吓得六神无主,忙跪地磕头,“官爷饶命,小的只是,只是……”
巫长宁几个人围过来,乞丐干瘦干瘦,这会儿吓得浑身哆嗦,巫长宁笑笑,柔声道,“你不用害怕,楚捕头并非有意为难你,只是你躲在一旁偷看实在惹人疑心。”
听到巫长宁的声音,乞丐突然放松下来,人抖得也没那么厉害了,“几位官爷,小得叫阿六,其实,其实是来祭拜杨掌柜一家的。”
巫长宁一听有门道了,继续问道,“你认识杨振一家?”
阿六点点头,“认识,杨掌柜一家都是大善人,可惜好人没好报,我有次三天没要到饭,晕倒在路边是杨掌柜的千金杨红玉小姐救了我,还跟我说以后要是要不到饭就来丰源米粮铺,其实杨掌柜一家经常把米粮低价卖给穷人,有时候甚至不收钱,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啊。”
阿六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是真心感念杨振一家的善意。
巫长宁想了想,“阿六,你是不是经常见到杨振一家?”
阿六擦擦眼泪,“嗯,其实隔三差五就能见到,我有时候还帮杨掌柜卸货。”
巫长宁,“杨振是不是得病了?”
阿六,“是,杨掌柜一直有腰疾的旧病,一到下雨阴天就痛得站不起来,这两年膝盖也跟着疼,杨夫人和杨小姐遍寻名医都没治好,就在一月前杨掌柜病倒了,米粮铺的生意都是杨小姐在操持。”
巫长宁紧接着问道,“遍寻名医不得,阿六你可听过天拥会?”
阿六想了想摇摇头,“不曾。”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巫长宁顿了下又问道,“阿六,自从杨掌柜卧病在床后可否找过偏方?”
阿六突然变了脸色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双肩抖动,看看站在身边的人又后怕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官爷我,我不敢说……”
见阿六吓成这样,应该是见到了非常可怕的事,巫长宁安慰道,“别怕,有我们在不会有人拿你怎么样。”
阿六还在犹豫,看了眼杨氏一家三口的墓碑,阿六攥紧了拳头,“官爷是天王,天王子时一刻来送药,吃了药病就好了……”
阿六说完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好像见到了无常索命一般,巫长宁记得许天筹也有说过,巫长宁拍拍他的肩膀,“阿六你别怕,这里没有什么天王,你放心说。”
阿六太害怕了努力张大了嘴但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过来,“是杨夫人,她不知道从何处听来的偏方,每晚子时在杨掌柜的房门前以新燃的香灰画个请天王的符,天王子时一刻准时来门前送药,天王会在门上扣三声,过一盏茶的功夫再去开门取药。”
巫长宁轻蔑地压深了唇线,他不知道那个天王是什么东西感觉又是怪力乱神之辈在愚民,“阿六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阿六,“是杨小姐告诉我的,我有次没要到饭去丰源米粮铺讨口饭,杨小姐忧心忡忡,她跟我说的这些,她很担忧的说人怎么可能每日晨时只喝一酒盅的露水吃几片桑叶活着。”
巫长宁冷笑,离谱到以为这是在修仙,“每日都是如此吗?”
阿六,“我也没多问,但是杨小姐对那个什么天王给得药一直心存疑虑,于是我在天王送药的那晚蹲在丰源米粮铺外准备一探究竟,我想看看这个天王到底是不是害人的……我……”
入冬后的夜越深越冷,阿六冻得浑身打哆嗦,还有一刻就到子时了,他在想要不要回去,但是想到杨振一家对自己有恩,杨红玉又怀疑这个天王送药或许有假,阿六哈气搓搓手决心坚持等下去。说来也是奇怪,临近子时的时候永财巷升起一股淡淡的雾气,巷口位置斜进来一片亮光,那是邀月楼照下来的光,邀月楼的灯素来都是燃一整夜,过了巷口的光亮之后巷子里深又黑。
阿六蜷缩着身子打了个哈欠,突然地面震颤,阿六马上没了睡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看向永财巷口位置,那是阿六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景象,巷口站着一两丈高的魁梧大汉,手持青云剑,每落下一步地面都要跟着震颤。
阿六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待天王走进的时候,阿六透过顶在头顶的竹篓缝隙见那天王目若铜铃,面如活蟹,和庙里四大天王之一的魔礼青一模一样。真就是天王送药,天王走到丰源米粮铺,丢下一包药转身又往巷口走去。再次经过阿六的身边,天王转过头怒瞪着阿六,青云剑劈开阿六用以掩饰的竹篓,吓得阿六赶紧磕头,“天王爷爷饶命,天王爷爷饶命,小得只是一个乞丐在这儿,在这儿睡着了而已,无意惊扰您啊!”
天王的青云剑架在阿六的脖子上,“尔等若将今夜所见所听告诉他人,必剜其目割其喉。”
阿六赶紧磕头,“天王爷爷饶命,小的就是死也不会将今夜所见吐露出去半个字,天王爷爷绕我一名吧。”阿六狠狠磕头,头都磕破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永财巷空空如也,只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阿六跌坐在地上许久,缓过来的时候爬起来就跑,他回去后大病了三日,病好后又去庙里祭拜四大天王以来赔罪,等他再次赶往丰源米粮铺的时候,杨氏一家三口都死了,邻里帮着安排后事,也是奇怪,人刚死也不知会其他亲戚就匆匆把人埋了。
阿六亲眼看那些人把杨氏一家三口埋在了这里,无意中听到有人说千万别惊扰了天王。
听完阿六的经历,江叶红觉得又是一个生死堂,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装神弄鬼。
巫长宁,“阿六,你亲眼看见天王给杨掌柜送药,事后可有将此事告知杨家的人?”
阿六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官爷我自打那夜后大病了一场,病好了就去给天王赔罪了,没来得及告诉杨小姐,我也不敢,天王说要将所见所听泄露出去就,就剜其目,割其舌……”
巫长宁看他是吓坏了,笑着安慰道,“你若害怕最近就到衙门外面暂住,衙门进进出出,只要你喊一声总会有人出来救你。”
阿六面上好了一些,“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巫长宁扶阿六起来,“天王送药是杨夫人听来的偏方,你可知从何人那里听来的偏方?”
阿六,“杨小姐没说,但是我发现杨夫人和隔壁磨坊一家往来频繁,有次我还听见杨夫人和磨坊的老板娘说起杨掌柜的病情,磨坊的老板娘说要谨遵什么法,我,我实在没听清……”
巫长宁,“既然如此我们去找磨坊的老板娘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