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确实对大春的死充满怀疑，这几年也在坚持调查，但是却毫无进展，至少岛上的仙侍们看起来毫无问题。

这黑雾说他是魔，魔难道有好心吗？

她强自冷静说道：“五年前大春被如茵所杀，我已经从回溯镜中看到了。”

“回溯镜？要知道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回溯镜能照见人心吗？如茵，我记得是不是有几分神似元智的姐姐？原来是这样，真有趣。”

小秋努力控制自己发问的冲动，说道：“我已经知道如茵有几分神似已故的文爻仙君，元智仙君也已经惩戒过保管法器不力的云硕上仙了，这件事情已经定论了，哪来什么真正的凶手？”

之前听闻如茵有几分像元智仙君的姐姐，小秋就对此事颇为在意。她专门打听了，才知道元智仙君的姐姐文爻仙君一百年前与元谨仙君共抗魔族时，死于魔君之手，其他的却并无疑点，这样看来也能理解元智仙君对如茵的另眼相待。

这几年，小秋也偶尔会遇到云智仙君和云硕。云硕确实如歧玉所说，为人鲁直，虽看不惯自己，但也只是每次见面不给好脸色，并未对自己做什么。倒是偶有碰到元智仙君之时，他还会激励自己几句。

小秋不是没怀疑过他们，但是这几年来，他们表现的毫无问题，她都怀疑自己有疑心病了。

但是听这黑雾所说，难道真的跟他们有关？

“桀桀桀，小辈不用跟我耍心机，我是魔，对人心中不好的情绪了如指掌，难道你没有怀疑吗？云硕确实是个蠢货，但是元智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元智仙君？！

但是堂堂仙君，为什么要杀害仙侍，而且她和大春在这之前与元智仙君没有任何交集。

黑雾又飘到小秋的右边，怪笑道：“不用猜想，我告诉你，文爻是为了救元谨死的，元智心里恨毒了元谨，却拿元谨没办法，毕竟元谨不仅修为比他高，还是东海龙族的少君。所以就拿你们这些被元谨救回来的仙侍出气了。”

小秋斥道：“你这魔头胡言乱语，污蔑仙君，这么多年，并未有几个仙侍出事！”

“桀桀桀，一般普通的仙侍哪值得他动手，出事的都是有资质的，就像几十年前那个，叫什么来着？说不定你的朋友也是给你挡刀呢。”

小秋心中一凛，几十年前出事的仙侍？飞玉！

她想起飞玉也是元谨仙君救回蓬莱的，并且据如芸所说，飞玉也有修仙的资质，只是还未崭露便意外横死。

并且飞玉的死隐约也与如茵有关，而如茵之前也似有若无的对付自己，难道如茵真的是被元智仙君授意暗中杀害有资质的仙侍？

难道大春真的是被自己所连累才遇害吗？

小秋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心中大恸，心知这魔头并没有怀着什么好心思，但是自己却隐约相信他所说的就是事实。

她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努力保持冷静，面上不动声色，冷笑道：“哼，你不过是想挑拨离间，让我与元智仙君为敌罢了。这种无凭无据的话，你以为我会信？”

黑雾似乎并不在意小秋的态度，它缓缓绕到小秋身后，声音低沉而诱惑：“信与不信，你心中自有判断。但别忘了，魔比你们更了解人心的阴暗面。元智他表面风光霁月，内心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欲望。而你，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或是他发泄私愤的工具。”

“就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魔界的生物？”小秋反问道，目光如炬，试图从黑雾身上找出破绽。

黑雾发出一阵怪笑，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哈哈，你不信我，却也不得不承认，我的话就是事实。小辈，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揭开真相，为自己和朋友讨回公道的机会。”说着从黑雾中飘出一片黑色的羽毛，上面散发着不详的光芒，紧接着黑雾开始慢慢变淡。

“想清楚了便呼唤我吧！”随着声音的飘落，黑雾消散无踪。

等到黑雾消失了一阵，小秋才缓缓从紧绷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她思索着黑雾的话。

的确，这些年她在修炼之余也在追查大春之死的疑点，除了不知道如茵杀死大春的动机，所有的结果都跟最开始一致。但偏偏是如茵杀害大春的动机最让她在意，只是如茵已死，无从下手。

小秋紧握着那片散发着幽光的黑色羽毛，想起刚刚那魔头最后所言，如果自己答应了他，那便是与虎谋皮，一定会付出代价，甚至可能万劫不复。但另一方面，这是她目前，最接近真相，揭开大春死因的唯一线索。

小秋沉默了很久，回过神来时，天光已经泛白，而自己紧握黑羽的手已经因长时间的用力而变得僵硬。

大春的死的确有疑点，甚至像那魔头所说，元智仙君可能是幕后黑手。但歧玉仙君一直对她照顾有加，自己和大春还是被元谨仙君就回蓬莱，元谨仙君虽因灵溪公主之事对她心存芥蒂，但从未对她有过不利之举。

这几年，元谨仙君鲜少回蓬莱，仅有的两次回来，她也只碰到过一回。而元谨仙君如同云硕一般，对她视而不见。至于开缘殿的弟子们，起初对她颇为冷淡，但自从她搬到荟茵殿后，他们对她的态度也与对其他普通弟子无异。

如果大春之死真的是元智仙君所为，她誓要为她讨回公道。但她不能因为魔头的几句挑拨之言就轻易背叛蓬莱。

看着手中的黑羽，小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当她踏进玉辰殿的时候，歧玉正斜坐于座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看见小秋的时候，心中涌起一丝诧异，自从那次事件过后，小秋便再未踏入过玉辰殿，近两年甚至都很少去那片树林，而他上次见到她还是在五个月前。

歧玉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小秋，你来所为何事？”

小秋将那根黑羽递上前，歧玉见状立刻坐直了身子，轻轻一挥手，那羽毛便脱离了小秋的手掌，缓缓飘向他。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黑羽，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是魔羽，你从何得来？”

小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歧玉。听完小秋的叙述，歧玉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凝视着小秋说道：“这定是魔界之人的挑拨离间之计，看来蓬莱岛的守卫需要加强了，竟然让魔界之人混了进来！”

歧玉又看到小秋沉默不语的样子，心知她必定是被那魔头搅乱了心神。小秋天赋异禀，日后必成大器，成为抵抗魔界的重要力量。

近年来，魔界似乎收敛了不少，他还以为经过一百年前的大战，魔界与仙界一样元气大伤，正在休养生息。没想到他们竟然暗地里在蓬莱岛搞起了挑拨离间的勾当。

歧玉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不能让小秋因此而对蓬莱心生芥蒂。但他也确实不信元智会暗中伤人，于是说道：“我这就将元智唤来，当面问个清楚。”说着便准备传音。

然而，小秋却开口阻止了他，问道：“仙君能否先传唤云硕上仙？”

这些年，小秋也通过旁人的言语对云硕有了一些了解。云硕虽然性格直率，但在蓬莱岛上人缘极好，因为他重情重义，且骁勇善战。近些年虽然与魔界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但小摩擦却从未间断，云硕一直冲在前线，救下了不少人。

小秋回想起当时云硕不慎丢失湮灭钟，而湮灭钟又恰好被如茵捡到一事，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她曾试图与云硕沟通，但云硕似乎还对她之前在玉辰殿的态度耿耿于怀，对她颇为冷淡。小秋找过他几次，他都不耐烦地离开了。云硕是真仙修为，小秋无法阻拦他，而且他经常外出蓬莱斩妖除魔，能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虽然她之前有所怀疑，但苦于没有证据，也不好向歧玉说明。她本打算等自己修为更高，能与云硕平等对话时，再仔细询问。而这次，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歧玉看着小秋迟疑了片刻，虽不明白她为何要先找云硕，但还是决定按她的要求先唤云硕前来。他始终认为，不管是云智还是云硕，都不会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云硕到达玉辰殿的时候，心中还满是疑惑，不知元照仙君召唤自己究竟所为何事。他在殿内看到小秋时，虽然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恭敬地向歧玉行礼询问。

谁知歧玉还未开口，小秋便抢先问道：“云硕上仙，能否将四年前与如茵见面沟通的细节详说一遍？”

云硕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怒火：“你这人，虽然如今已升为弟子，修为也大有长进，但也不能随便诬陷好人吧？四年前我就说过，我只不过一时大意，才让那如茵钻了空子。再说，她们不过是两个仙侍，与凡人无异，我害她们干什么？”

小秋冷静地解释道：“上仙，我并非想要诬陷你。这几年我也找过你几次，想询问当时的细节，但你总是不理我。我只是想知道那件事情的经过而已。”

这时，歧玉开口了，他向云硕说道：“云硕，你便将当时的情形详细说明一下。我们并未怀疑你，只是此事出现了一些变故，需要详细查明。”

云硕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虽然语气不太好，但还是回忆道：“我那时想着师尊因为文爻仙君的缘故对如茵有几分关注，便想着给她一粒灵元丹续命。不过师尊对此并不知情，是我自作主张给如茵的。只是我也没想到那如茵如此大胆，捡到湮灭钟后竟然敢擅自使用。”

他所说的与四年前并无二致，但小秋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于是追问道：“那你为何会丢失湮灭钟？又是在何时丢失的？”

云硕不耐烦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召唤如茵给她灵元丹后，便再没见过她。谁知道她后来是不是又偷偷去过我的宫殿。”

“等等，你是在自己的宫殿里给如茵灵元丹的？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她？”小秋心中大惑，连忙问道。

歧玉此时的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他记得当时在回溯镜上看到的情景，云硕与那如茵明明是在一处花园见面的。上次询问云硕时，云硕也只说见过如茵，却未曾提及见面的地点。

云硕回答道：“对啊，我只在殿内召见过如茵。”

小秋急切地问道：“那在花园里见如茵的究竟是谁？”

歧玉一脸严肃地说道：“回溯镜固然能回溯当时的情景，但也只能回溯二十四个时辰内的场景。如今时日已久，已经无法再看到当时的情景了。”

小秋直觉云硕并未说谎，那么见如茵的究竟是谁？

那人又为何要变换成云硕的模样去见如茵？

那人是不是故意留下湮灭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