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的叫声很清脆，也很响亮，这下两人终于是注意到了跑到脚下的小家伙。
小狗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向前跑了几步，向后歪头看去。
如此重复几次，闻澜懂了。
这是叫她们跟上。
“小狗乖，姐姐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先没空跟你去。”
嘴上说着，脚下也没停，待闻澜说完，小狗顿时焦急的汪汪大叫，跑去咬小荷的裙角，之后走来走去，原地打转，又坚定的向前走出一段距离，最后再次回头去看。
“汪汪！”
闻澜略一思考，“此处，会迷路？”
“汪汪汪！”
小狗欢快的摇起尾巴，然后又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
“汪汪！”
“小荷，它听得懂人话……”
“我信你，小姐……”也信这只小狗。
这次闻澜没有犹豫。
在小狗的带领下，果真走到了柳医堂，只是闻澜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小荷的心跳了。
闻澜一步一步将她背到了柳医堂的门口。
“神医——！柳神医！求您救救小荷！”
扑通一下，体力不支跪倒在柳枝前，在柳枝打开的下一瞬昏了过去。
一个傀儡指挥其他同伴将人抬进医馆，然后看向一边蹲坐着的小狗。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汪汪~！”
小狗摇了摇尾巴，欢快的转身跑走了。
…………
医馆的大厅，整整齐齐躺了四个人。
分别是闻钰柯，他的小厮阿令，小荷，还有闻澜。
其中，就只有闻澜还有气息。
黎秋到现在都没能彻底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到底为什么，闻丞相怎么会突然发狂伤人？”
来的时候，隋阳特意注意了一下街上的热闹，知道了是闻钰柯忽然发狂，当街伤人。
柳芜双指并拢，点在小荷眉心，滢滢的绿光散出几息又收回手。
“耽误时间太长，失血过多，已经没救了。”
接着又走向闻澜，重复了之前的操作。
“惊慌过度，极度疲劳，需要吃点补品好好静养几天才行。”
“丞相府如今一人没有，等这姑娘醒来，估计是静养不得了。”
隋阳背过身，轻声叹了口气。
柳芜招手叫傀儡把闻澜抬去病床上休息，至于剩下的三人也抬去暂且封存起来了。
“闻钰柯和那个下人是怎么到这里的？”
“嗯，问到点子上了。”
柳芜一边写调养的药方，一边回答唐星煜。
“被一个叫皈无的和尚送来的。”
“皈无？！”
黎秋从唐星煜的肩膀窜上桌子，“他还说了什么喵？”
“这个啊……”
一个时辰前。
柳芜背地里念叨着黎秋工作时间少了，想摸猫都摸不到。
因为心情不好，直接闭馆在后院躺椅里晒太阳。
不知躺了多久，眼皮霎时间睁开，眉头也深深地皱起。
大门外，一个不像和尚的和尚肩来访，膀上扛着一个人，手上还拎着一个，在那里叫门。
“柳大夫，柳神医！麻烦看一下这两人还有救没？”
柳芜起身后的下一秒到达了门口，枝条自动划开一条通路。
“贫僧法号皈无，麻烦神医了。”
在见到皈无的一瞬间，柳芜愣了一下。
“你……”
肩上抗的人还好说，手里拎着的，鲜血滴滴答答在他站的地方附近积了一小滩，这么看都像是没救的样子。
柳芜也确实只看了一眼。
“没救了。”
内脏气管都已经被割破了，哪儿还有救。
皈无顿时松开了手，任凭尸体歪七扭八的摔在地上，随后把闻钰柯也摞在那上面。
“那这个呢？贫僧看着也快要没气儿了，不知还能不能救。”
皈无指了指面色青灰的闻钰柯。
柳芜：“也没救了，是被人下了咒，我救不了。”
“咒贫僧都能解，神医不行？”
柳芜也不恼，语气平淡的说道：“每个人都有擅长或者不擅长的东西，不要强求。”
皈无低眉顺眼在门口站了半晌，随后给柳芜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回到现在。
“所以你没问他是怎么遇到的他们，也没问他是怎么死的，而他更是没说什么吗？！
他后来去哪儿了？”
黎秋急得尾巴都要竖起来了，又被唐星煜眼疾手快的按了下去。
柳芜诚实的点头：“没说，没问，不知道。”
隋阳：“听说闻钰柯之前也中过咒，好像已经被那个叫皈无的僧人解过一次了，如果僧人没有撒谎，那么就是有人在短时间内给他下了第二次咒，连僧人也解不得了。”
黎秋用他那暂且不怎么大的脑仁思考了一下，真叫他想出了个笨主意。
“我们去街上问问喵！”
柳芜含笑看向他，“说说，为什么这么做呢？”
“闻丞相那帮人因为妖怪打架要出去逃难，但再怎么跑短时间内也是跑不远的，而闻丞相当街伤人肯定会引起民众惊慌和讨论，或许就有隐藏的高人能看出什么重点呢。”
柳芜摸摸猫头：“嗯，行，那就明天上午去吧。”
隋阳：“那我去找皈无。”
…………
路人甲：“是呦！我看见丞相大人一家慌慌张张跑过来，正想打招呼呢，他掏出把刀来酷嚓一下坎身边人身上喽，那血飚出几米远嘞！”
吃瓜乙：“听说丞相老爷被仇家找上门，血洗了丞相府，好大的动静呦，可怜丞相老爷好不容易逃出来，还是被追上了，那血啊，滋一地！”
炮灰丙：“什么仇家上门？难道就不能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苦主找上头了？我可不信真的有当官的干干净净！”
无名丁：“什么，你们问闻丞相？当时没见到，但是听说闻丞相调戏良家妇女，被捅了几刀，要不是有下人拦着，估计就死街上了吧？
啧啧啧…居然能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活该被捅，我真是看错他了！”
吃瓜乙：“诶？被捅的难道不是别人吗？”
无名丁：“这，这我哪知道，我只是听说。”
…………
事实证明，不了解事情真想的人民群众，谣传没有离谱只有更离谱。
口口相传，定会歪楼！
黎秋肚皮贴着唐星煜的头皮顶，四肢加上尾巴耷拉下来，像一顶没有活力的猫帽子。
“这就是语言的力量喵~？”
真是见识到了捏~
经此一遭，黎秋明白了事实根本就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或许害怕是有，但更多的都是闻讯而来隔大老远又怕又怂又好奇的围观的。
他们根本看不真切，而且听风就是雨夹雪。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猫，打听了差不多一整天，总算是找到能说出点什么来的人了。
“你是卖烧鸭的那个男人！”
“我…去！猫会说话！？”
一间茶馆的三楼包厢，邱向文震惊的看着桌上口吐人言的猫咪。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喵？”
“我这不是…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妖……是灵兽！还是仙兽？！”
“先别管灵兽还是仙兽。”唐星煜敲了敲桌子，扯回他的注意力，“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黎秋在的原因，邱向文没有隐瞒，把那天见到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我本来是想去街边人少的地方歇歇的，那天金茹没有跟过来帮忙卖烧鸭。
其实打老远我就看到了慌张跑路的丞相大人那四人了。
街上有很多认识他的，也是真心实意爱戴，纷纷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都被他白着脸摆手拒绝了，我看得出来，他们是尽量躲着人群走的。”
听到这，黎秋大概明白了为什么。
估计是怕将有作恶妖魔的事说出来会引起恐慌，在有能消灭危险之人的前提下，这位丞相大人选择了向百姓们隐瞒。
邱向文：“他们向我的方向走来，因为我面前有一些木箱遮挡，所以他们没有看见我，而我因为角度问题能看见他们，我们离得不是特别远。
我清楚的看到丞相大人面容突兀的狰狞起来，面色青黑，眼眸猩红，毫无征兆的就拿起木箱上的工具刀，捅向站在他身边毫无防备的闻小姐，但是被身边的丫鬟挡了下来。
跟着的家丁好像只有一个，他立刻抱住闻丞相，给了闻小姐带着丫鬟逃跑的时间。”
说到这，邱向文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缓了一会儿，黎秋和唐星煜也没有催促。
等他再次开口，嗓音有很明显嘶哑，“当时，我确实是被那一幕惊住了，说句没骨气的话，我怕死，而且我娘亲卧病在床，她不能没有我。
闻丞相那模样，属实不像是个活人，那家丁的鲜血也流了一地，等我缓过神来，想鼓起勇气跑过去的时候，有个僧人打扮的家伙率先一步敲晕了闻丞相，将他和那家丁都带走了。
再往后，我就收拾了东西，匆匆忙忙回家了，做了一宿的噩梦。”
屋内一片寂静。
邱向文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们调查此事，是不是闻丞相变成那样的原因……有蹊跷？”
唐星煜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有没有蹊跷都不是你能解决的事情，谢谢你的回答，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那个…”
邱向文叫住了起身要走的人：“闻小姐……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