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最近，城中的气氛越发沉重。

去到大街上，会发现往日繁华的京城竟然落了个人烟稀少的景象。

相府也人人自危，严肃紧绷的气氛特别明显。

听说是府中贵人中了招，得了最近流行的怪病。

虽然紧急封闭那处院落，但还是有人中招了。

府中其他人都绕着那处走，近都不敢近一点。

贵人之前是相爷最喜爱的姨娘，结果在得了怪病之后，连相爷的院子都靠近不了。

府里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一见这姨娘盛宠不在，赶紧逃的逃，走的走，反正就是找各种方法远离那处。

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姜盱的不对。

“先喝药，等一下再睡好不好。”林遥半蹲在姜盱床边，小心翼翼地哄着生了病之后格外敏感的人。

姜盱不说话，闻着明显很苦的味道，默默把头转向另一边，一副拒绝配合的态度。

又是这样。

林遥看着姜盱熟悉的表现，心里无奈的情绪骤升。

她把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掏出蜜饯在姜盱鼻尖晃晃，让他看看吃完的奖励。

姜盱也好哄，小声对着林遥撒娇，“你喂我。”

看着姜盱因为发烧变得潮红的脸，此时湿漉漉地望着他，像是难受的小狗想要寻求主人安慰，林遥心里不受控制一颤，“好，我喂你。”

拨开姜盱黏在脸上的发丝，林遥给人背后垫好枕头，舀好一勺粥，先是细心地吹了吹，再送到姜盱嘴边。

姜盱听话一口吃下，只是吃到一半便拒绝继续进食。

碗里剩下的粥提示着林遥姜盱目前的状态有多么不好，平时能吃两碗饭的他目前连一小碗粥都吃不完。

林遥有点苦恼。

她看着吃完蜜饯之后又睡下的姜盱，担忧的情绪在她心底翻滚。

自从那天回来后，林遥一直被姜盱压着养伤，什么好药都往林遥身上用，没多久，林遥的伤便好的差不多。

谁知道这时到姜盱倒下了。

一开始以为是姜盱劳累过度，没想到几天过去姜盱身上还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身上温度烫得吓人。

林遥动作小心地关上房门，站在门前，看着变得冷清的院落陷入沉默。

以往这时姜盱总是兴致勃勃地在弄他那些药材，和林遥介绍这些药的功能，林遥会在练完剑的时候应几句，没想到就几天过去，一切都变了个模样。

很多人、很多事都受到了影响。

京城受了怪病的影响，街道上几乎没有人。

林遥忧心忡忡，往药铺的方向去。

在姜盱的病变得不同寻常时，林遥就猜测它可能与京城最近流行的怪病有关。

而现在，姜盱的症状越来越接近怪病，林遥只能出来探探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也顺便采购一些药材。

医者不自医，林遥医术又不精，所以这几天姜盱难受除了忍着别无他法。

姜盱难受，林遥也跟着难受。

所以林遥出来除了探探情况，也是为了缓解看到姜盱难受吃不下东西时产生的暴虐心理。

走近一家药铺时，林遥发现那里门庭若市，门口人头攒动，不顾一切往里面冲，店里伙计差点被推倒。

“大夫，求你，求你给我药，我孩儿他等不了。”这是一个老妇人。

“大夫，给我药，给我。”一个形销骨立的小伙。

“我有银子，大把银子。快给我药。”说话神情癫狂，神志不清地从怀里不断掏出银子，却被推倒，银子也不见踪影，他也不理会，只是麻木地继续淘银子。

那门口的人脸上的情绪都不正常，疯狂、绝望、孤注一掷肉眼可见。

林遥明显察觉到不对劲。

她多日没出门，竟不知道外面已经变成这般。

看那药铺伙计手忙脚乱，控制不住画面的抓狂模样，林遥也明白在这里抓药明显不可能。

虽然想一探究竟，可姜盱更重要，还是先抓药，回来再看看。

接连找了几个药铺，要不是需要的药没有，要不就是害怕被哄抢关门，林遥只能往郊外跑一趟。

幸好受了姜盱这么久的熏陶，再抓了这么久的药，林遥也对那药有了大概了解。

只是从郊外抓完药回来时，林遥惊讶发现那药铺聚集的人散的差不多。

感到奇怪，林遥把这事在心里记了下来。

拎着药材走回府中时，林遥敏锐发现人群朝着一个方向奔涌，而且这些人大部分衣衫褴褛，泥土沾染衣摆。

林遥身边跑过几个小孩，语气激动，“快走，听说二皇子正在府外施粥。”

有一个小孩不信质疑，“真的？那些大人物大人物会在意我们的死活？”

“真的，骗你干嘛，我们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见到二皇子一面呢。”

“那我们赶快走啊，我倒要看看这二皇子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仇敌被提及，林遥像是开启某种开关，脚步不禁跟着这些孩子。

走了几步想起自己这次出来是为啥，脚步才不舍停住。

回到院子，林遥不出意料发现姜盱还睡着。

熟练地把药材处理煎煮，再盛到空碗上，林遥打算放一会再拿进去。

无事可做，又不想打扰姜盱休息，林遥打算去找一下小橙，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新的消息。

毕竟是掌握这个国家大部分人的八卦的人才。

林遥来到小橙的院子，却被告知小橙得了怪病，死了!

死了？!

林遥有点不相信。

一个能获取很多人不为人所知信息的人，会死的这么简单。

因为其他人怕被感染到怪病，所以小橙的尸体一直放在那里没有人处理，林遥远远看上一眼，那尸体面目全非，体形虽然像，但林遥不相信。

想到还要回去给姜盱喂药，林遥不过多逗留，只是有些遗憾一个靠谱情报源消失了。

以后要得知一些靠前的消息，只能自己打探了。

林遥到了院子时，姜盱已经醒来，只是浑身难受，皱着眉头盯着床顶发呆。

林遥刻意弄出一些动作，将姜盱的注意力拉到她身上。

姜盱的眼光落在那碗散发着热气，远远就能问道苦涩的药味，目光抗拒，想要把那药倒给窗外的多肉。

他讨厌喝药。

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开的味道格外恶心，连想要一口气喝完的想法也会在苦到灵魂都变臭的味道下破产。

而且喝完就算吃了蜜饯，那种恶心还是会残留一会在嘴里。

看见如平常一样的抗拒，林遥有点想笑，怎么会有人每天都能做出相同的表情，坚持这么久对一件物品保持一样的态度。

虽然觉得姜盱这点很可爱，但是拒绝喝药这种事林遥不会让它成功的。

重关把守，一刻不离开，林遥直到姜盱苦着脸喝完药才起身。

林遥很欣慰姜盱乖乖听话，“呐，给你蜜饯，很快就不苦了。”

口中浓郁的口味与蜜饯的甜味交融，姜盱脸皱起来等待这奇怪的味道过去。

每日吃药的日子把姜盱逼的发疯，他想要下床，想要摆弄他的药材，想要和林遥体验刺激的经历，不想要困在这床上，手脚酸软，走几步路就没了力气。

林遥感知姜盱又进入到那种神游的状态，有些好笑地将他的脸掰过来，对着林遥，“在想什么呢？怎么不多看看我。”

“唔……”，姜盱对上明媚的笑容，感觉被闪了一下，“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好……”

姜盱的失落太过明显，林遥捏捏他白团子的脸，“会好的，等我。你很快就会恢复成之前健康的样子，然后继续制作你喜欢的药丸。”

最后，林遥笑着看姜盱，“所以，还是得乖乖喝药。”

“好吧。”

姜盱顿时失落起来。

他还以为可以少喝点。

两人聊了会，正式进入正题。

林遥：“这怪病你有对策吗？”

姜盱点头又摇头，纠结溢于表面，“我有点想法，但不确定有没有用。”

听完姜盱的回答，痛苦麻木的情绪包围住林遥，她有些迷茫。

到底怎么样才能救姜盱。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好不容易得到的珍宝要失去了吗？

林遥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检查来确保姜盱没有增加新症状。

姜盱无奈地任由林遥检查。

他能察觉到阿遥的紧张、以及冷静之下潜藏着的火山。

姜盱只能通过每天乖乖听话地被检查、喝药让林遥安心。

如果林遥后面的暴走，姜盱也甘愿——

姜盱的思绪被打断，林遥将他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对着他耳朵吹气，“又在想什么，我都在你身边了，为什么不把你全部的目光放在我身上。”

林遥的过度接近引起姜盱的恐慌，他僵在原地，待反应过来便一点点远离林遥，“阿遥，你不应该离我这么近。我这个病很有可能传染，你怎么能离我这么近。要是染上怎么办，这个可是会死人的。”

姜盱的语重心长林遥明白，但是她们已经确认关系了，她们是伴侣，不应该一直待在一起吗？

林遥想到一种可能，脸色阴沉下来，“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刚刚和我在一起就想离开我？”

手漫不经心地放在姜盱脖子上，林遥轻点指尖，暗含威胁地看着姜盱，像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会变得偏执的那种人。

姜盱有些呆滞地看着林遥大变的态度，根据直觉赶快回答，“不是，没有，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听到满意的答案，林遥又恢复成之前如春风般温柔的样子，“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