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阿波惑斯主教大人,”负责克罗托镇的司铎低着头,但是额头一直拉着眼睛,小心地观察着坐着的阿波惑斯。
“克罗托镇最近蝗灾又起了苗头。”司铎的额间冷汗一点点地渗了出来。
阿波惑斯主教的后面的十字架和圣像与穿过窗户的光芒一同映在司铎的脸上。
司铎逆着光,看不清阿波惑斯脸上任何表情,猜不透自己的一句话出去主教会有何反应。
阿波惑斯左面的副主教把怀抱的书文提了提,清了清嗓子。
“人生有罪孽,教皇大人为众生祈福夙夜忧寐,已经是披肝沥胆鞠躬尽瘁。”
副主教微微蹙着眉,站在光里睥睨着司铎。
他又搂紧了书文,说道:“我等忝居圣位,无法为教皇大人分忧已经是失职。”
“松仁香油点起灯来清冽悠远,能为教皇大人安神助眠。”
司铎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溜,此刻他已经不敢抬头看光芒中的人了。
副主教又清了清嗓子,收起了脸上的表情,看向司铎。
“阿赛牟斯大人,您也不希望教皇大人睡不好无法为克罗托镇祈福吧。”
副主教的话像是弦上的弓一样,在司铎紧绷的神经上慢慢磨着。
他每说一句,克罗托镇的司铎,阿赛牟斯,就止不住地跟着战栗。
“蝗灾已经是神明对这些愚民的启示了,”副主教依旧不紧不慢地拿着钝刀子慢慢地掠过阿赛牟斯的精神,“跪在这里有什么用?还不快点起来回去把松仁香油凑齐。”
阿赛牟斯不敢怠慢,战战兢兢地起了身。
两位站着的副主教中间的阿波惑斯依然古井不波地坐着,对着阿赛牟斯轻轻颔首。
“蝗灾需要净化罪孽,”阿波惑斯徐徐开口,“受到侵蚀的作物吃下去会让人得病,需要圣火净化。”
阿赛牟斯连连称是。
阿波惑斯看着他,又继续说:“凡人看不懂神明的启示,回去让受到神明福音的人们好好忏悔赎罪。不要吃那些受污染的肮脏面包,这也是罪孽,神明会降下惩罚的。”
“走吧。”阿波惑斯的声音毫无波澜,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
阿赛牟斯猜不透主教大人平淡的声音里面藏着几分担心或者催促。现在他得了主教的话,只能告罪作别了。
“报告!”阿赛牟斯出去的同时,信使也从门里进来,递上了一封简报给阿波惑斯。
“农事官奥克赛西娅出了城?”
想到了那位巴澈斯麾下管理着克罗尼克斯周围城镇农事的女人,阿波惑斯终于皱了一下眉头。
克罗尼克斯城外,乐铓的医馆。
小洛维斯搬了张桌子到了药房里面,艾维写着单子,在那算账。
容平被乐铓丢给了小洛维斯,时不时提醒着小洛维斯背错的部分。
而乐铓和艾维吵完就拿起了纸人在那里折。
这回的乐铓拿了中级卷轴纸来折起了新的纸人。
中级卷轴纸要比低级的耐用一些,不至于用完一次自己就消散了。
乐铓在纸人上勾勒着魔法纹路。
“if 光系魔法判断符合成熟条件。启用金系魔法进行采摘,and 使用风系魔法送回。”
乐铓在纸人的胸口画了一个光系魔法,而后将魔力线延伸至了纸人的右手画上了金系魔法和风系魔法。
“else 使用植物系魔法催熟。”
乐铓又从纸人的胸口引出了另一条线,画到了纸人的左手,补上了一个植物系魔法。
简单的种地纸人做好了,乐铓又拿了个新的纸人。
“定义:任务是执行杀虫,则启动杀虫纸人。定义定时规则:每一个小时,执行一次任务。”
乐铓在这个空白纸人上画着魔法纹路。
“while 纸人能源正常运行定时定义规则。”
这样,乐铓把这个空白纸人设置成了能驱策杀虫纸人的上司。
“if 太阳升起 or 太阳落下。启动种地纸人。”
乐铓又连接上了种地纸人,以及监视纸人等等。
“if 监视纸人报错。启动攻击纸人。”
这个上司纸人逐渐被乐铓画的越来越乱,甚至四个胳膊腿正反面都画满了纹路。
看着自己的魔法代码像是刚学会几天编程的幼儿园小朋友写的一样,乐铓嘴角抽搐了一下。
只要能运行,它就是好代码!
乐铓选择忽视这一坨屎山代码,启动了上司纸人。
上司纸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上面的魔法纹路逐渐一条条激活,开始给其他的魔法纸人发送指令。
其他的纸人得到了指令也纷纷飞了起来。
种地纸人去了田里面自动收获了清脆的黄瓜。
黄瓜随着清风的行动在金系魔法的切断下脱离了藤条,正要往屋里面飞。
乐铓看了一眼,选择截胡,拿去了边上的溪水边洗了洗就开始啃。
黄瓜清新的味道随着乐铓的齿尖破碎成了逐渐爬上山头的日光的遮阳伞。
乐铓吹着溪水的凉风,又啃了一口。
杀虫纸人很快就识别到了伪装过的害虫,一个冻结术就把虫子冻成了冰块。
“呱呱!”
乐铓还在啃着黄瓜,突然听见了一阵蛙鸣。
循着源头看过去,乐铓发现是杀虫纸人的下面出现了一大群林蛙。
林蛙的个头不大,乐铓的田里面杀虫杀得勤快,没有多少大的虫子,正好够它们一口一个。
但就是这样,杀虫纸人的动作几乎也就没停过。
每经过一颗蔬菜或者草药,大一点的杀虫纸人总能发现七八只虫子的幼体藏在犄角旮旯。
纸人的冻结术也就是刚刚好把虫子杀死的程度,刚落到地上,那害虫就被聚过来的林蛙分食干净。
乐铓看着跟着杀虫纸人行动的林蛙,终于把黄瓜啃完了。
小溪过去一点就是克罗托镇上的农民种的麦田。
这几日冬小麦已经渐渐成熟,风吹动的麦浪下,饱满的籽粒上泛着金光。
乐铓忽然想起来已经将近快一个月都能听见蛙鸣了。
他只当是乡下的正常情况。
只不过他没注意到有这么多的数量。
或许可以把这些林蛙抓起来来养。
在过个小半年,应该就可以收获林蛙油了。
乐铓忽然又看见了几只林蛙跳到了隔壁的麦田里面。
可惜现在没有木瓜,要不就能拿来做木瓜炖雪蛤了。
乐铓蹲了下来,拿溪水洗了洗手。
清凉的溪水带走了黄瓜的汁液残留下略微的干涩。
乐铓擦了擦嘴,忽然看见了下游的岸边上有一个小水湾里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青蛙卵。
而同样是岸边的静水里,零零星星出现了一些蝌蚪,或三两只,或数十只大群小群的游着。
“师父!”小洛维斯的声音打断了乐铓的盘算。
他还在想要不要收集一些来养着,或许过一段时间他拿梨子来炖雪蛤也不是不行。
“干啥?”乐铓声音有些不悦,但是还是回应了一声。
“有人来了。”小洛维斯缩了缩脖子,把容平交还给了刚走过来的乐铓。
来的人是一个浑身上下一身黑色的高挑女性。
“您好?是乐铓医生吗?”来人摆正了她的尖顶汉宁帽,撩开了她的面纱。
然后乐铓就看见了她那覆了粉的惨白面色上带着一抹朱砂的红,不由地心里咯噔一下。
“我叫奥克赛西娅,巴澈斯先生推荐我来的。”
“您好,我就是乐铓,是来看诊的吗?”
奥克赛西娅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脸上的白粉就簌簌往下掉了一些。
乐铓暗道不好。
坏了,这下望诊要失效了。
但是不管咋的人来了自己还得看,既然望诊得不到多少信息了,他就只能通过其他的闻问切三诊来获取信息了。
乐铓请她坐下,拿出了脉枕让她放手上来。
“请您伸出舌头。”
奥克赛西娅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照做了。
舌色淡白,舌体肥大有齿痕。乐铓在心里总结着看到的舌象。
“您是不是最近实在是劳累过多了。”
乐铓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奥克赛西娅一下子慌了。
“是我的黑眼圈又出来了吗?”奥克赛西娅连忙想要找自己的镜子,“明明我出来前补过粉了。”
乐铓后脖颈一紧,突然想到了古代西方的女性有一段时间都是铅粉化妆并且不卸妆的。
“没有没有。”乐铓连忙出声制止了她的动作。
现在奥克赛西娅脸上都掉粉不停了,再让她再动只会掉的更多。
“我是通过您的脉象和舌象确定的。您不用担心您的妆容。”
“但是铅白粉还是别要再多涂了。”乐铓补了一句。
“记得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卸妆,要不然铅白粉会腐蚀皮肤,会进一步使得皮肤变黑。”
乐铓想到了伊丽莎白一世那张油画上惨白的脸,打了个寒战。
“那个时候您再想要补成白色就会更难了。”
乐铓飞快地写了一张药单。
“这上面是玉肌散的配方,您可以试试在洗完脸后进行外敷。”
奥克赛西娅半信半疑。
但是最近的日子她是真的越来越忙了。
是巴澈斯和医生串通好了吗?这医生怎么一眼看出来自己的睡不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