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因为上次跟虞照吵架情绪波动大吃药发高烧后，游暗就有在有意控制自己吃药的频率和药量，这次出来研学，为了不让虞照发现，游暗特意停药。

效果自然不好，感觉每天没干什么就累得慌，也没精神，只想躺在床上，但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觉，昨天晚上游暗也睡得不好，一直到虞照把电影看完睡着，游暗都没入睡，只能贴着虞照跟天花板干瞪眼。

游暗不想形成药物依赖性，但时间太长，很难戒断，游雨眠还在的时候游暗都是偷偷吃的，没有其他人知道。

但是为了不更严重，游暗想，回去后还是得按时吃药。

脑子又开始撕扯着疼，虞照离得很近，热气喷在自己脸上，游暗招架不住虞照刻意的示弱撒娇，只能乖乖收拾情绪跟在虞照后边排队。

大人小孩，情侣朋友家人，排队的人比想象中多得多，虞照从出门开始就很兴奋，给游暗拍了很多照片，说后面专门洗出来做本相册。

三十分钟后，被冷风吹得麻木的游暗终于坐进了小小的摩天轮，关上小门，所有的东西都被阻隔在外，像处在一个真空罩子里。

摩天轮以缓慢的速度慢慢升空，离地面越来越远，人、物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光点，游暗把头靠在虞照肩膀，冷眼看着黑漆漆的夜空，耳边是虞照的絮絮叨叨，说他在网上看过的情侣攻略，说他很开心，说游暗我们来拍张合照。

抬头望向镜头，游暗不想扫兴，也觉得机会难得，破天荒地比了剪刀手，在镜头框里看见的虞照立马笑得更开心了，没转头，直接对着镜头戳了戳游暗不明显的梨涡，说，“笑一笑嘛，你笑起来明明很可爱。”

就这一句话成功起到了反作用，游暗剪刀手也不比了，镜头也不看了，偏头研究摩天轮的构造，倒计时已经按了，虞照在心里倒数几秒，数到一的时候很快地亲了下游暗的脸颊，然后按下快门。

照片定格，背景是空荡单调的夜空，相框里是一对年轻鲜活的恋人，左边的男生不看镜头侧脸冷硬，右边的男生得意洋洋的看着镜头，做了个哭脸，指了指旁边的男生。

晚上沿着河边散步回去，游暗的头疼缓解了很多，听着虞照跟路津他们笑嘻嘻插科打挥，偶尔回答两句，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错。

在英国的最后一天，因为突然下大雨，原本定好的行程只能被迫取消，大家只能苦哈哈窝在酒店里。

游暗临出门前课本和卷子已经放包里了，结果被虞照看到，被全部重新放回去了，说要劳逸结合，出来玩就好好玩，放松一下脑子，结果现在被困在酒店，只能坐在床上看外面的倾盆大雨。

游戏这几天一直在玩，虞照已经不想玩了，订的酒店也没什么娱乐设施，是真的无聊，遥控器捏在手里，虞照打开电视，眼睛快速随着各种封面转动，看了半天没什么想看的，转头问在床上已经快入定的游暗：“好无聊啊，也没什么事儿干，只能看电视了，你想看什么？”

一瞬间福至心灵，游暗往床边挪了点，伸手拿过虞照的相机翻看，这几天虞照几乎是走哪拍哪，但游暗还没看过这些照片，手上动作着，想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想看的，你随便点一个吧。”

以随便应万变，虞照点点头，转了几下遥控器，幼稚地蒙眼，然后盲点了一个就上床挨着游暗看照片了。

一张张色彩丰富的照片从眼前划过，合照和单人照都有，不得不承认虞照的拍照技术还是不错的，构图，色彩，比例都挑不出错。

“拍得还是好看的吧？”虞照看游暗沉浸式检查作业，打趣说道，“等我洗出来你后面慢慢看。”

听这语气就知道虞照又开始臭屁等夸奖了，游暗停下翻阅照片的手指，抬头看着一脸期待的虞照，附和说：“嗯，你长得帅拍得也好看。”

简单一句话满足了虞照的小九九，两手交叉放在后脑，虞照心安理得接受这句夸奖：“有时候会得太多也很苦恼……”

游暗闻言一秒切换状态，直指虞照现在还在克服的难题：“如果把这个劲头放在学习上就更好了。”

天堂地狱只在一念之间，虞照听到学习两个字就恼火，甚至幻觉自己有了偏头疼：“又开始劝学了，小游老师，跟以前比我已经很爱学习了。”

游暗放下相机，准备好好探讨一下，又觉得很败坏气氛，于是又把话咽下去了，和虞照并排靠在床上看电视，但是这个音效和画面——游暗伸手戳了戳虞照的手臂，问，“你玩密室都害怕成那样，怎么还放恐怖片了？”

“忠言逆耳”也不过于此，虞照从游暗的语气里听出了两分不解，三分疑惑和五分轻视，不爽了，但还是直视电视想证明自己，嘴硬道：“洋鬼吓不到我，不是什么红嫁衣绣花鞋就行。”

被这话哽住，游暗没说话，只是默默拿过遥控器，调高一点亮度和音量。

这个酒店别的基础设施先不谈，电视机的立体环绕没得说，调高音量之后，刻意渲染的恐怖音效和女人的尖叫仿佛响在耳边，虞照以为自己又在玩沉浸式密室逃脱了。

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十分诡异的音效持续了十几秒虞照就受不了了，很刺耳，看穿虞照有想扑过来抢遥控器的冲动，游暗笑着挑眉，胳膊一抬，把遥控器扔在另一张无人宠幸的床上。

“你不是说不害怕吗？”

即使调高了亮度，但本来阴暗的氛围就给不了多少光亮，房间里没开灯，游暗往后躲融于黑暗，虞照恍然间觉得他快抓不到人，急忙伸手去捞。

眼神相触，游暗嘴角一僵，收起笑颜，先一步垂下眼睫，在虞照要贴上来的时候又偏头躲过，故作天真：“干什么？看电视。”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虞照定眼看了看已经专心致志研究外国鬼的游暗，重重点了两下头，也跟着重新躺好。

“行，看。”

说着还真的一心一意看起来，房间里一时没人说话，除了电视机里恼人的音效。

游暗胆子倒是大，玩密室跟逛自己家一样毫无负担，事情没有朝着惯例发展，游暗偏头看了看虞照，嘴唇动了动，稍微用能盖过音效的音量说：“你要不要……”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虞照没给游暗说完话的机会，直接打断。

“啊？什么？”游暗没跟上虞照的思路，回想了一下，没匹配到重合度高的场景。

把视线从张着血盆大口的女鬼脸上移开，虞照依葫芦画瓢，给出提醒：“咱俩玩密室那次。”

走马灯一样的画面涌现，游暗低头不接话了。

“不记得了？”虞照边说边下床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然后又慢慢走回去，跪坐在床边。

窗户紧闭，隔音良好，房间里落针可闻，任何微小的动静都能让游暗紧张。

伸手微微抬起游暗的下巴，虞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意去摸游暗的腰，他记得每次他摸游暗的腰游暗反应都很大，也会很主动。

呼吸纠缠，离得近连发丝都缠绕在一起，虞照居高临下，不受游暗上目线的蛊惑，耐心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缩短嘴唇与嘴唇的距离，在游暗闭眼亲上来的时候也恰巧偏头错过，没错过游暗的愠怒，虞照明知故问：“干什么？想亲我？还是，想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

“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吗？我记得你当时没有要反抗的意识，甚至还有点……没亲够？”

“你废话很多。”游暗听不下去了，连忙出言打断，拉起被子就独留给虞照一个背影准备睡觉。

每次这样的时刻虞照都觉得很难得，甚至还有点隐秘的爽感，这个时候的游暗才是属于他的，而不是那个坐在教室里，隐匿在人群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游暗。

顺从地爬进被窝里，虞照躺在游暗身后，探了探游暗的额头，感觉体温正常才把憋了几天的话说出来：“我感觉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不开心吗？还是生病了，哪不舒服？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吗？”

第一反应是惊讶虞照的敏感度，而后是一瞬间的鼻酸，眼前顿时蒙上一层水雾。

默默把眼泪憋回去，游暗吸了吸鼻子，转过身体，摇头说：“我只是……晚上没睡好，白天没精神。”

虞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下手，绞尽脑汁出主意想办法：“这么说我是感觉你晚上睡眠质量不好，前几天还说梦话。回去让我妈给你找老中医看看，好好调理一下，这几天先凑合凑合，我给你唱摇篮曲？”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虞照就手动帮游暗把眼睛闭上，用标准哄睡姿势哄游暗睡觉，嘴里当真开始轻轻哼歌，音调虽然不准，但词没唱错，游暗记得这首歌，叫《虫儿飞》，他妈以前也给他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