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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 1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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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网上都在吵降低刑事责任年龄的事,有的说十二,有的说十岁,还有的说干脆取消年龄限定,全民皆罪。我知道大家都痛恨那些因法律的保护而逍遥自在的少年犯,但我想说,那些杀人毁尸的都是极端个例。根据2015年《未成年人检查工作白皮书》显示,排名前三的分别是,盗窃罪30%,□□罪10%,聚众斗殴罪10.6%,而涉及故意杀人的只占6%,而我们现在要为这百分之六去降低刑事责任年龄,我认为这是非常不可取且很不明智的。这是盲目夸大刑法圈,是过度犯罪化,更是一种“泛罪化”,其违背了我国早在1991年就加入的《儿童权利公约》中所规定的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原则。而且,《儿童权利公约》也明确指出,建议各国将刑事责任年龄提高到12岁以上。”

“我国自1997年将14周岁确定为刑事责任年龄起点沿用至今,是新中国结合司法实践的需要,经过几十年的论辩和探索才艰难确立的,同时也考虑到了未成年人心理,生理,社会因素及刑事政策,是符合我国国情的科学规定,不能随便更改。法律常说要站在普通人视角,而非上帝视角,而我们现在高呼降低刑事责任年龄,就是把那些极端暴力分子平均到每个未成年犯罪身上,认为他们都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以此来改变法律,把他们都判刑,杀个精光,这是很愚蠢的事情。”

“我师父张万尧曾说过,所谓立法,就是确定一个以普通人为标准的临界点作为一般标准。这些媒体上爆出的罪大恶极的少年犯,都是个例,低龄未成年人违法犯罪事件并未达到社会公众所预想的严重程度,也不具有广泛性。钟岐的案子赢了,最近网上纷纷爆出校园霸凌的视频,让广大网友看到了中国青少年的另一面,血腥,暴力,无视生命。但我想说,这就是媒体,他们并不在乎真相,只是想提高热度,制造焦虑,引起舆论浪潮,并站在舆论的制高点赢得比案件更多的关注,我们都被他们操控了,他们只想赚流量,博眼球,激起我们的同情心,让人的感性超过理性。我这有一份法大郑宏鸣教授2015年对全国143835名中小学生做的安全调查,校园霸凌的发生率为34.75%,与其他国家相比,发生率总体还是比较低的,不能用少数案件进行全局判断,要用实证性研究对未成年犯罪作专业分析。就目前而言,没有相关实质数据来证明未成年犯罪严重到需要降低刑事责任年龄的地步......”

李默在台上侃侃而谈,唐捐听到他喊张万尧师父心里就不得劲儿,人家都不认你了,还一口一个师父,真不要脸,跟老东西一个德行。

“哟呵,这哥们还真冲你来的,要不上去唠两句,反正你师父在重庆,有心无力。”宋颋探了脑袋,贴着唐捐的耳根说。

宋颋跟老鼠似的,窸窸窣窣,唐捐耳朵又热又痒,把他脸往过一推:“还有心无力呢,一个电话就毁了我上台发言的资格,我要真上去讲两句,指不定连夜飞回来扒我的皮。”

宋颋皱眉:“你那么怕他啊?”

唐捐点头,他真的害怕老东西一气之下又跟上次一样把他往死里操,那种感觉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宋颋摇头晃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哥们儿,你变了,你屈服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甭管多厉害的刺头儿在张万尧面前都得收起刺儿,这点我是真服。”

唐捐回他,我没有。

宋颋说你浑身上下就嘴硬,唐捐又赏了他一个脑瓜嘣儿。

他俩说话的空荡,李默结束了今天的演讲,唐捐再抬起头时,讲台上站着一高个女人,粉色小坎肩,浅色紧身牛仔裤,一头乌黑卷发扎了个高马尾,正埋头在自己带的电脑上戳戳戳,半晌大屏幕才有字,少年与我。

抬起头时,脸颊一抹红,一双桃花眼带着笑:“不好意思,刚刚电脑死机了。大家好,我是北京远舟青少年社工事务所创始人,宋远舟。今天来是想跟大家分享我与少年的故事。远舟创立于2008年7月18号,我们的服务对象是违法犯罪未成年人和被害人,目前已为3000多名涉嫌违法犯罪的未成年人,200多名刑事被害人开展过专业社会服务。我今天之所以会站在这里,除了林校长的邀请,还是想借此机会,对那些不相信坏孩子会变好的人说一句话,你要相信,他们是可以改变的。”

宋颋听到这儿又在唐捐跟前儿叽叽喳喳:“完喽,你被盯上了,这姐妹儿也是冲你来的。”

唐捐不以为然,让他闭嘴,听人家讲,别老叨叨,嘴咋那么碎呢。

宋颋呵呵两声就闭嘴了。

“我很赞同李默律师的一句话,别用少数去代替多数,别让全体未成年为极少数人的恶行买单。一味降低刑事年龄,加大处罚力度就会使未成年犯罪人数变少吗?我认为不会。有幸看过张万尧律师的《刑法与正义》,他在是否废除死刑那一章说过这样一段话,我分享给大家。重刑也未必能杜绝犯罪,杜绝犯罪最重要的不是重刑率,而是破案率。如果动不动一律死刑,既没有效杜绝犯罪,还极大地降低了被害人生还和和被解救的可能性。回到未成年犯罪,真正要去关注的,是他犯罪的原因,如何经过教导,把他引到正路上来,预防他再次犯罪,而非一棒子打死,让他坐牢,毁了他的后半辈子。”

真是人不在,信徒遍地,唐捐以手扶额,如果摘掉口罩,一定可以看到他此刻无语的表情。

突然,大屏幕上出现一老一少,小的那个背着背篓,老的那个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皮肤黝黑,脸上都打了马赛克,他们所处的位置,一片金黄色的麦田。

宋远舟一直握着遥控器,半晌才说话:“图片里的人是小周跟他爷爷,两年前,小周因聚众斗殴被东城派出所行政拘留,因其多次聚众斗殴,就把人送到了我们这儿。后经了解,小周父母双亡,跟爷爷相依为命,五年级上完就直接辍学,一个人跑到北京流浪,聚众斗殴的原因,往往是跟人抢地盘,所谓的地盘,就是他晚上睡觉的地方,桥洞,公共厕所,公园长椅等。他打架是为了有自己的栖身之所,不是出于故意伤害他人。如果这个时候你说他违反了法律,就该遭受道德的谴责,我觉得是非常可悲的,如果一个人的生存和安全得不到充分的保证,你跟他谈法律和道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他解决没有固定收入来源,居无定所的问题,因此我们把他送到了观护基地,提供技能培训和工作机会。三个月后,他去了一家四星级酒店后厨当学徒工,前些日子给我发消息说他现在会做好多个菜,每个月能攒下三千块钱,说他一定好好学,等攒够了钱回村里开个小饭店。”

“举出小周这个例子我想说明一件事,那些身负罪名的少年犯,他们可以通过我们的帮教和引导回到属于他们的正轨上来,可以正常学习生活,也可以跟我们一样享受这个国家的一切。小周是第三次聚众斗殴被送我们这儿的,我希望在他第一次出现违法行为的时候,得到的不止是简单的行政处罚,还要有更多的干预措施,防止他再犯,也阻止更多的被害人出现。”

宋颋听到一半就眉头紧锁,小声逼逼个不停:“国家哪有那么多的资金跟人力搞这些事啊,很多收容所都关了,命案频发,估计过两年收容制度都得取消。这些所谓的青少年社工事务所,也就一线城市能玩玩,其他地区,尤其偏远地区,不够起诉资格就没辙,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家长,不能光知道生,其他全抛给国家吧,这也忒不负责了。”

唐捐揉揉眉心,台上人在讲,耳边也直嗡嗡,脑袋都快炸了,他顺势把脑袋往宋颋的肩上一靠,气沉丹田,吐字清晰:“你丫闭嘴,想唠等会儿吃饭唠,再逼逼一句蟹黄包变青菜包。”

宋颋顺势在唐捐脑袋上抓了抓,一点儿也不恼:“就这么靠着吧,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靠着我呢。”

唐捐一骨碌起身:“快点儿给我找个弟妹,咱妈见我跟仇人似的,老琢磨是我撺掇你不结婚。”

宋颋嘿嘿一笑:“我等你,咱俩到时候组队结婚,还省场地费了。”

唐捐:“那你且等着吧。”

他俩开小差的功夫,宋远舟在讲观护基地的事,目前适用观护基地的最大群体,是一个附条件不起诉的群体,是少年司法对未成年人制定的专门程序。在这个程序里,符合附条件不起诉基本条件的少年犯,会被检察官处以六到十二个月的观察期,在这期间,少年犯必须完成相应的约定,完成行为上的改变,只有完成才能获得不起诉的机会。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下来,有些嫌时间太长,还不如去吃几个月的牢饭,有的嫌麻烦,受不了观护基地的管理。

“除了观护基地,我们也设计了很多的活动去帮助这些孩子建立责任感,培养他们的同情心,同理心。一起去了孤儿院,养老院,临终关怀医院,反响都很不错,我能感受到他们眼里的变化,从漠不关心到渐渐接受,他们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自私冷漠,只是在成长的过程中缺乏正确的引导,有的长期生活在充满暴力的生活中,这让他们变得敏感,多疑,控制欲强,所以才导致一系列不良反应。”

“这一切都是可变的,经过我们的训诫和帮教,他们中间再犯的比例不足2%,我们不能因为这极小的概率就剥夺他们健康成长,回归社会的权利,他们虽然犯了错,但也是未成年人,有权利通过自己的改变去获得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国现有司法社工不到两千人,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参与到预防未成年犯罪中来,他们不全都是网上爆料的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他们更多是在社会最底层拼命挣扎的小孩,有的家庭环境很差,父母对孩子的身心健康漠不关心,有的则是受人教唆,什么都不懂。我希望可以通过我们的努力让他们不再重蹈覆辙,可以有一个光明鲜亮的未来,谢谢大家。”

宋远舟说完冲台下深深鞠了一躬,掌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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