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内部竞争

由于一炉焦炭的炼制时间需要8－9天，煤气的产生比较稳定，王国胜为了不浪费这些煤气，难免又琢磨起其他的用途。

“大娘子，您看咱可以点煤气灯吗？”王国胜若有所思地看着管道，指指点点：“比如咱们用管道引导这场地中央，点煤气照明，外加一个玻璃灯罩就行，这样就不怕刮风下雨了。”

“恭喜你，发明了煤气灯！”沈嫣赞道。她知道电气时代以前，伦敦街道就是用煤气灯照明的。直到现在仍有数条街保留了煤气灯，为这座率先开启工业革命的城市增添了一丝复古的气息，也是很多电影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情景。

“但是怎么将煤气输送到远处呢？”沈嫣像个老师一样循循善诱：“必须要加压输送，否则也就在厂区附近使用。”

徐管事在一旁插嘴道：“咱们厂区用就可以了呀，有了灯以后，就可以让工人们上夜班啦！”

上夜班？？？万恶的资本家啊！！！

沈嫣只觉脑门渗汗：原来要被挂路灯的，是我自己啊！

但她也知道煤铁厂本来就安排了晚上值班的人手，所以有了照明的话，是更方便他们工作的。但是夜班的事，再说吧！

“暂时不行！”沈嫣说道：“你们要先研究一下，确保安全。对了这个硫化氢……嗯，就是燃烧煤气产生的味道，不仅难闻，对身体也不好，还得想一想怎么净化处理……”

“可以建一个水洗塔……”沈嫣努力回想着曾经学过的一点知识：“石灰水理论上也可以中和…对了一氧化碳要小心，在车间放一只鸟，它要是死了，就说明一氧化碳跑出来了……”

王国胜知道沈嫣这个女东家，心地善良，非常重视手下工人的安危。想想也是，一个劳动力虽然只是煤铁厂中普通的一员，背后却是一整个家庭，确实小心为上。

就算是那些契奴矿工，大娘子买了他们二十年的雇佣权，要是随便死了，大娘子岂不是亏大发了。他连声答应下来。

沈嫣叫来小江铁匠，跟他商讨家用烧煤炉应该如何设计，应用在壁炉中的铁制炉膛是最简单的，加高烟囱，注意排烟即可。

火墙和火炕的原理比较简单，但是实际操作中，烟道应该如何砌，还是需要实践的。工匠们砌了几个对照组，做比较，最终选定了燃效最高、最安全的方案。

此外，他们额外设计了一种燃煤炉，可以为小面积户型取暖，更加节能高效。沈嫣看了半天，恍然大悟：这怎么有点像以前的煤球炉灶啊。

她小的时候去农村走亲戚，还见过有人使用这种蜂窝煤。这不巧了么？大家想一块去了。还是说科技发展有一定的惯性和规律，当他们掌握了一定的技术，自然而然就会有相应的发明产生呢？

沈嫣顾不得考虑这种哲学问题，将煤球炉稍加改造，同时也介绍了蜂窝煤的好处，燃烧效率高，一炉多用，煤球形状规整，便于运输。

“这真是个好东西啊！”一些工匠都围过来看这个新产品：“大娘子，咱现在就可以造几个，今冬就能用上。”

“行！造几个宿舍里用，也算做试验了，”沈嫣一口答应，又提醒道：“秋冬用火，注意安全！”

大伙儿笑道：“大娘子一直说‘炭毒’的事，我们都记着呐！”

不过山阳煤铁厂的产量还没有上来，有限的熟铁和低碳钢都要用在刀口上，所以燃煤炉的事还可以放一放。

沈嫣待在山阳煤铁厂，见到了第一根低碳钢制成的“铁轨”的下线，也见到了第二代煤油灯的制作，也亲眼见到了煤球炉的问世，只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有收获。

看着“铺设铁轨，奋战百天，秋冬用火，注意安全”的标语，沈嫣感慨万千，这里给了她太多的熟悉感，几乎让她忘了自己穿越到了古代。整个山阳都在为钢铁生产添砖加瓦，给人一种蒸蒸日上的感觉。

不过沈嫣也不能在山阳长时间停留，她看完了近期生产计划，和王国胜商定了陕州铁轨铺设工程，然后就回汴都了。

王国胜和小江铁匠是最不舍的，沈嫣在山阳的日子，他们可以随时请教，有时候沈嫣的一句话，可以让他们少走很多弯路。

但是沈大娘子毕竟是东家，她名下的产业太多，有无数的工作需要她处理，不可能一直待在山阳。他们给沈嫣的车上装上了山阳近期研发的新产品，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去。

沈嫣回到家中，一脚刚踏入二门，若湄就迎了上来，撒娇道：“嫂子～～我想死你了。”

“是吗？”沈嫣发现几日不见，她长高了一些，心里高兴，嘴上逗她：“在家里乖么？可别趁我不在，把家拆了。”

“才不会呢！”若湄翘起嘴，像猴子一样挂在沈嫣的手臂上，一边问道：“嫂子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行啦！”沈嫣轻轻一挥手：“都搬进来吧！”

都珂带着女使们大包小包往里运，若湄好奇地探头探脑，其他女使仆妇们也过来看热闹。

“呀！煤油灯！”若湄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她熟悉的东西，“不过咱们已经有了。”

沈嫣笑道：“你再瞧瞧。”

若湄接过一看，很快发现这个煤油灯和家里使用的稍有不同，调节明亮的装置是一个旋钮，里面有一组齿轮，可以让灯芯上下伸展，浸入煤油的大小，决定了光亮程度。

这个装置让光亮调节更加灵敏，若湄立刻叫道：“这个给我吧，我要新型号的煤油灯。”

都珂笑问：“那原来那个旧型号的呢？”

若湄眼珠子一转，道：“给九哥送去吧！”

沈嫣哈哈大笑，孝死她了。

若湄看着一个黑色圆柱体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沈嫣要考考她，说道：“你猜。”

若湄看了半天，又有炉膛，又有风门，立马问道：“这是炉子么？怎么怪模怪样的？这炉膛里是填煤的吗？”

不错，孺子可教也！

“喏，在这里！”沈嫣引着她来看蜂窝煤，“烧这个。”

“哦哦，这种好整齐啊，储存很方便！”若湄一点就通：“这大小也是算好的！”

“正是！”沈嫣直夸她聪明。

不过由于山阳的钢铁产量有限，沈嫣还没有配套的管道，这个煤球炉子暂时只能在户外使用，它的取暖功能就浪费了。据山阳的生产计划来看，三个月后，他们就能开始加工铁皮管道了，所以最早也要早春时分，沈嫣才能享受到这种煤球炉带来的温暖。

沈嫣带着若湄来到经纶堂，检查她的功课。这一个月里，若湄才写了十页大字，但数学题倒是做了不少，府里的内账也都是她记录的。都珂粗粗核对了一下，并无差错。

“行了，你去吧！”沈嫣对孩子很宽容。

若湄本来还担心嫂子要责怪她没有好好练字，谁知道沈嫣根本没管这些，不由一声欢呼，对着身后欲言又止的石妈妈扬了扬眉，快乐地逃走了。

石妈妈见沈嫣惯着她，叹息道：“小娘子会算账是好事，但别的那些也得学啊！我看静姝姑娘就很厉害，写字画画，针线也做得好……”

沈嫣笑道：“石妈妈，你记着，不要拿别的孩子跟若湄比较，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比来比去，伤了孩子的自尊。你说的这些若湄也会，今后还有点茶合香，我让都珂再教她一些。至于喜不喜欢，那要看若湄自己了。圣人都说因材施教，有些事不要勉强。”

石妈妈勉强一笑，叹道：“可若是去了别人家里……”

沈嫣睨了她一眼，郑重说道：“自有我替她撑腰！我说过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绝不会亏待了若湄，届时也让她挑一个喜欢的产业，由她自己经营，不用仰仗他人鼻息。”

这样的傲气，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娘娘！

石妈妈暗自嘀咕：可是世上有很多不讲理的人，也有很多难以把握的事，哎，不可以太想当然了！

沈嫣歇了一天，义阳的杨文昌过来了。到了腊月，各家管事过来请安送礼，沈嫣少不得要费神应酬。

义阳也新出了不少好东西，像跳棋、弹珠这些是沈嫣上次信里提及的，天工坊毫不费力就做出来了。听说山阳也要建工场，他们义阳也是开足马力，可不能输给山阳。

还有一个东西，杨文昌倒是琢磨了一番，试了几次，才成功。

沈嫣接过一个三角柱子形状的东西，眼睛贴过去一看，哎呀，五彩缤纷，千变万化，正是她之前想出来的万花筒。

不过她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做的，大致想了一个思路，把三面镜子拼成一个棱柱，底部装上各种颜色的碎玻璃，通过光的折射与散射，就能达到惊人的视觉效果。

杨文昌按照沈嫣所说，试验成功，拿了两个成品过来，让沈嫣赏玩。

沈嫣对着万花筒看了一会儿，非常满意，感觉又找回了小时候的玩具。

得了这样的东西，沈嫣可不敢私藏，正好腊月了，沈嫣作为臣子也要往宫里送礼，这些小玩意儿拿来讨好王皇后，她那里可是有一个六岁的大皇子呢。

大皇子拿着万花筒看了好一会儿，不时发出惊叹声，放下之后，看到母亲含笑的注视，有些不好意思。

王皇后夸奖沈嫣：“卿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