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地望着躺在旁边的顾笑，对方的呼吸已经有些平稳，黑灯瞎火的房间里，余莫图还没适应好转瞬即逝的光亮，被关灯后的黑暗弄得暂时性失明。等过了许久眼花好转，他的视力逐渐恢复，能够辨认出顾笑的侧脸轮廓，余莫图的内心突然有些蠢蠢欲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下意识作祟，有一道强烈的无来由的渴望，心潮澎湃而沸腾地涌上了心头，就这样突如其来地霸占了理智，像是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布满心房，湮灭了躁动的回声。

漆黑的暮色里，剩下了一道带着打量与审视的目光，幽幽无言地凝视着对方，像是一眼万年般安静到出奇。

余莫图恍惚了片刻，正不由自主地探手想触摸对方的脸颊，顾笑仿佛是洞察到了什么似的，他微微睁开眼，转身薅了薅余莫图的头发，无声地催促着快点睡觉，他随后又背过身去侧躺，提上被子，留给余莫图一个结实的背脊身影。

“晚安。”对方低声喃喃自语。

余莫图愣了愣，讪讪尴尬地收回手，心中猛然涌动的那股冲动被顾笑的反应给瞬息浇灭。他内心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房间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余莫图的思绪开始飘远，他回想起高中时的点点滴滴，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揉着鼻子也背过身去，双方各给彼此留着背影，他也如此回应道，“晚安顾笑。”

床不大，又多了一个人躺着，显得多少是有些拥挤了。

余莫图本以为今天依旧会习惯性失眠，没成想一夜好梦，昏昏沉沉很是久违地一觉睡到天亮。

等他再次睁眼，发现两人之间的被子界限早已模糊不清，顾笑回过身趴着，脸朝自己，交叠在了一起，他的一只手就这么平稳轻柔地搭在余莫图的肩膀上。余莫图这才意识到，两个人不知不觉地蜷缩了在一块，对方的手掌依旧如记忆里的那般宽大，呈在了自己面前，让他禁不住想要触碰。

余莫图打开手机发现还是早上7:30，于是选择继续小寐片刻，只是这次有些不一样，两人近乎像是紧紧地贴抱在一块，几乎要前胸贴后背，让人有些不自然和感到燥热。

下一秒，余莫图身体猛地一松。对方翻了个身，他感受到了搭在自己身上的大腿被挪开，顾笑放开了余莫图继续背过身呼呼大睡，传出了熟悉又沉闷的呼噜声。

余莫图这下反倒有些不满，他看着对方的背影，终于有些不由自主，伸手抚摸了一下背脊，一系列动作轻柔连贯。只见对方紧了紧被子，反手挠了几次背，然后又鼾声响起。

本以为这下彻底要被吵得睡不着了，可结果恰恰相反，顾笑躺在自己的旁边时，有种突如其来的安心被杵在了的四周，就连打呼噜都像是一种助眠的白噪音。余莫图望着对方，一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背身轻轻闭上了眼睛。

大梦初醒，一如尘埃落定，心平止水。

不大的公寓，星星几人一起也算小满安逸。

房间的空调定时到点之后又自动开启，暖风降下拂面，让情绪都闲适沉静地不再哗哗作响。

应该说，这也算是迟到了大半个四季后，再次当面补足的“新年快乐”。

斜月沉沉，碣石潇湘，去来寞落之间的随遇而安，像是熟稔于心的拥抱，久别未拢的掌心，是回忆里熟悉又陌生的晴朗笑声。此路无限漫长，长达几个月的时间不长，遥远千余公里的距离不远，相逢有相忘，再别与再见，当彼此和着轻喃招手的问候，自然而然地说出了一句“好久不见”，连带提及着很多的此前和以后。

什么是自然而然，就是顺水而来，顺理成篇。只要再一次见面和接近，再多的矛盾都能化成乌有，然后，互相安心而自在地轻轻各道一句“晚安”，多么自然。

一觉醒来，就是新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