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包厢,你们的奶茶——”前台把外卖带了进来,“你们打本地麻吗?”
“对。”
“那不用调试了,花都被拿出来了。”
余莫图大言不惭地说:“顾笑你给我看好了,我乱杀章喻烨和魏翔霖。”
“兄弟们,我们来啦——”门被推开,俩人探头探脑,热情地朝余莫图和顾笑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魏翔霖、黄德海轮流张开双臂,抱了下顾笑。
顾笑也笑着回应,“好久不见。”
“啊——”刘媛媛捂着嘴,拉着章喻烨在激动尖叫,“我真的说了他们......”
余莫图:“大姐你闭嘴,顾笑是回来散心的。”
刘媛媛点点头:“我知道啊,为了你回来散心的。”
余莫图嘴角抽搐,突然怀疑把这姐们叫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把沙发桌上的四杯奶茶递给大家,“顾笑点的,你们别客气,尽管薅。”
“胡了——”章喻烨小手一推,笑道,“四连庄你们小心咯。”
顾笑指了指她,又不可思议地指着余莫图问,“哥们这就是你说的大杀四方?”
黄德海:“顾笑你咋啥都信啊,余莫图玩了四年麻将,天天都跑来当垫子的。”
余莫图讪讪地弹开顾笑的手:“五毛钱,也就五毛钱,不用慌。”
刘媛媛今天绝对是跑来吃八卦的,她把板凳拉过来,夹在章喻烨旁边观战,看着两张财神直挺挺地摆在中间,无趣地瞥嘴。
其他三人要被揍烂掉了。
她好奇地打量着顾笑和余莫图,两眼发亮咂巴了嘴,觉得还是不吐不快,便问道:“顾笑你为啥回来啊?不是进娱乐圈了嘛,你现在是放假么?你知道嘛,你当时火得那叫一个现象级。”
“我们都刷到了,当时全民皆知呢。”魏翔霖一边笑一边打牌,“咱们江屿中学官网当时都挂着顾笑的照片,还有微信公众号也在推。”
顾笑正忙着立起麻将,结果东南西北风、发财全都抽中一个,他眉头一皱,简直好离谱的暴雷。他揉着脑袋,对刘媛媛的问题倒也没多想,遂直接解释道:“我九月刚到期解的约,因为一些原因就不续约了,出了事情被封杀了。”
“?”他们震惊地看着顾笑,瞳孔诧异地张大。在他们的概念里,艺人封杀等同于失业,虽然也差不了多少。
“别这么惊讶,尽听他瞎说,打这个——”余莫图担任顾笑的军师指点江山,“五条,碰!”
“诶,你们这啥眼神呀,他就是退圈了而已。几天前微博刚发的解约到期,好聚好散,可能你们也对这些娱乐新闻不感兴趣啦。”
余莫图:“倒是说起来,我娱乐圈唯一的人脉都没了。”顾笑白了他一眼。
刘媛媛很难过:“还以为是王子归来,修成正果酿造佳话......”余莫图简直想求饶了,自己的手指都要抠出三室一厅,晚餐的时候刚出过洋相,顾笑现在内心怕是又要被雷到策马奔腾。
顾笑哭笑不得,很无奈,“你怎么磕我俩从高二磕到现在了啊,魏翔霖跟黄德海你怎么不磕?”
“这不一样,那俩货一点化学气泡都没有,而你当时偷偷亲余莫图被我看到了!”刘媛媛振振有词地剖析半天,顾笑想了许久,在对方的详细分析下,余莫图和顾笑才知道她说的是高中晚自习那件事。
“纯属意外啊。”顾笑苦笑地摊手投降。
不过他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这么想看我亲的话——”
余莫图的脑袋像跟搭积木一样被顾笑掰了过来,贴在顾笑跟前,他径直亲了一口余莫图的侧脸,他还在懵逼尚未反应过来时,就见到刘媛媛和章喻烨俩人抱在一起疯狂欣喜尖叫。他的两个室友张大了嘴巴,“我靠这么会玩——”
我那刚建立起来的防御墙呢......余莫图摸着有些微润的侧脸,瞬间面红耳赤,头脑发热热。他突然感觉有自己什么东西一夜之间轰然坍塌了,突如其来的一股闷火横冲直撞地焚烧着胸腔,咽喉瘙痒干巴,而顾笑却在旁边笑道,“我俩给你们个福利,满足了见好就收,别瞎起哄了。”
余莫图盯着正在发笑的顾笑,整个人莫名地烦躁起来七窍生烟。他浑身欲血沸腾,脉搏剧烈收缩,余莫图感觉自己肋骨被心脏疯狂撞击着,亢奋到了极点——索性有点神经质地、猛地站起身同样用力捧起顾笑的半边脸,劈头盖脸般,肆无忌惮地也回了个吻。
这下轮到顾笑彻底错愕了。
“还你的。”余莫图擦了擦嘴,完全不顾及旁边朋友的反应。
刘媛媛这下学乖了,感到场面有点尴尬,对余莫图愧疚道歉道:“对不起。”
余莫图摆摆手表示没事,“亲大明星,还是我占便宜了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学着顾笑,胡乱地双手掐着顾笑脑袋,薅了薅顾笑的头发。
“噢......”刘媛媛不信,“那再来一遍,我录个视频。”
“滚——”
三个小时过去,在微信小程序统计完积分之后,余某人啪嗒变脸,死气沉沉,很美丽地输五家,就连顾笑麻将打得都比自己好,余莫图简直难以置信,“和着你在家抠脚,是去练麻将了?”
顾笑疑惑地见他在腹诽,满脸无辜:“没啊,你在说啥呢,明明是你技术太臭了。还指点我打麻将,牌当时差点被你打烂掉哦。”
完蛋了,余莫图突然觉得顾笑很下头。
章喻烨满不在乎地说,“老顾你习惯就好,每次组局的是他,输钱的还是他,咱们要容忍人家心态崩溃几秒钟。”
好扎心。区区又菜又爱玩罢了......余莫图虽然很黑脸,但倒是认得清自己。
黄德海:“打完了下半夜场呢?”
“KTV啊!”章喻烨兴奋地说,“顾笑你给我唱《挚友》,你当时唱的我都单曲循环了!”
顾笑觉得自己今天行程很忙,下午飞回老家,和余莫图一起在家里整理行李,然后吃晚饭,打麻将,去KTV。
按顾笑的话来说就是:小爷我简直是时间管理大师。
“余莫图,你怎么点这么多A-Lin的歌,你又不唱。”魏翔霖看着歌单,点了点数量。
余莫图努努嘴,指了指顾某人,“顾笑会唱就行了,我是来听他开演唱会的。”
章喻烨跟刘媛媛表示一万个同意,顾笑听了很不害臊地咧嘴笑笑。
“我真唱咯?”顾笑真站到跟前,面对朋友时,突然间又有些害羞。明明当时和余莫图在演唱会一起大声合唱的时候,都能全身心投入其中,没有被其他的情绪叨扰作祟。
五个人坐在沙发上拍手喝彩起哄,余莫图注视着顾笑,满脸期待地嘴角微微扬起,然后,拿起手机打开了录像。
《挚友》前奏响起,顾笑闭着双眼缓缓进入状态。
“想当星辰,却像路灯,若爱一个人,切忌爱得太深......”
低沉深醉的声音回荡在包间,贯入余莫图的耳膜,他有些出神,仿佛看见了一年前在综艺选秀里的他。余莫图看着镜头里的那个人,又缓缓侧着脸移动视线,来回注视着前方沉浸演奏的顾笑。
“我们不讨论的关系,很接近却不是爱情,拥有无数交集.....”
顾笑双手捧起话筒,微荡着身子,睁开眼对着前方轻声哼唱。章喻烨看得有些入迷,看见余莫图举起手机在录视频,便也反应过来加入其中。
突然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他的成名与落迫,竟只是一年过客般的开场与谢幕,如指间流沙似水,匆匆消弭。人跟人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却又山回路转,在灯火阑珊相拥重逢。
只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去牺牲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我。
它缓缓渗入,氤氲过空气,清沉而自醉。歌声宛如余波荡漾,浩瀚的岁月扑面而来,涟漪都成为波澜起伏。
余莫图巴望着顾笑,竟有些出神。他突然有些遗憾,他多希望顾笑一直是能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的声音总有一种魅力深深地吸引住余莫图,演唱时词的轻顿与重音,平仄与起伏,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般,随声所欲,熟稔于心。
歌声飘荡,如碧月高空,星河璀璨;空山梵呗,雾谷轻泉。温暖得像同密密麻麻、盎然苍绿的爬山虎包裹住心间,让诺小的茧房里,唯有歌充斥着在温柔回响。
“触不到的恋人,化身挚友也像搪塞,你明知道我——”
顾笑笑着,一边开心地挥手,一边把话筒递到身前,其他人心领神会地接力,当好满分的观众,“——不会等到却放任我等。”
“好听!”魏翔霖把手卷成喇叭形状大叫,顺便按了包厢里面全场喝彩的按钮。
顾笑很腼腆地摸着头,突然变回一个受了惊的新人。
“我演的恨,真不诚恳,你最清楚我是怎样的人——”
顾笑边唱着,边拿起另一只话筒递给余莫图,径直把他拉了过来,余莫图像是赶鸭子上架般惊恐地扶着顾笑转过身子,匆忙地把手机扔给章喻烨,他看着其他四个人,又看了看顾笑,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接上了后面的副歌。
“没人不羡慕的关系,只是没结局的续集,为什么太熟悉反而变成距离,触不到的恋人,化身挚友......”
余莫图大声用力高唱,跟着朋友们的节拍挥舞着左手,顾笑在旁边轻轻垫着音,轻笑地看着余莫图,眼眸深邃,轻柔似海。
两人结束合唱,一曲完毕,余莫图便满足地咧醉坐回位置,指着自己手机问了问章喻烨, “录下来了嘛。”她比了个“OK”,余莫图这下很放松。
好听!太好听了!他对顾笑又冒起了星星眼。
“你去做歌手不好吗,你这公司都不会捧对方向。”刘媛媛愤愤不平道。
顾笑倒是习以为常,无比自然地无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得选。
“下面轮到我的《Avid》了——”魏翔霖兴奋地拿起话筒。
刘媛媛连忙举手:“我也会我也会,副歌我来唱!”
顾笑坐在余莫图身旁,笑着问:“表现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余莫图和顾笑轻轻对拳,他眼神发亮,竖起了大拇指:“你唱的好极了。”
「好到我感觉梦回两年前,第一次在舞台上看见你表演一样,好惊喜,又很期待......」余莫图并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看着顾笑松弛下来,轻松地舒展着胳膊,他也跟着嘴角微微上扬。
路总是有的,对吧。
“你们四人刚好同框,再拍一次集体照嘛。”刘媛媛提议道,其实是想给自己暗戳戳地谋福利。
四人欣然同意。
“黄德海你比个耶,对对,就这样——不是,你当时怎么脸乌漆嘛黑得,滚煤炭堆里去了?”刘媛媛看着余莫图导入群里的照片,一脸诧异。
黄德海指着章某人,章喻烨表示别看她,不背锅。
“魏翔霖你双臂张开,顾笑你搭着余莫图,让他头靠你胳膊旁,对,余莫图你微微转头看顾笑。”刘媛媛兴奋地指挥:哥们对味了,对味了。
“三,二,一。”
章喻烨把照片传上去,比对了下七年前的集体照,该说不说,动作分毫不差。
“能p!”王琳直播间忙里偷闲,刷着消息,给出了最高的评价,“我把黄德海p黑点。”
俩人跟朋友们告别,顾笑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顾笑说道:“我把你送回家,然后我自己骑电瓶回去吧。”
余莫图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车钥匙给你,改天你开来再还我就行了,反正咱们顺路的。”
顾笑开车时,余莫图又没忍住,偷偷拿出手机,鬼鬼祟祟地拍了他的侧脸,然后身子回正,放大屏幕盯着看了几秒后熄屏。
老家的路有些颠簸,很像坐海盗船。
余莫图突然觉得,江屿运动员这么能出成绩,平衡感一流,肯定跟从小到大被颠习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江屿的夜空总是月明星稀,留过几道飞机的残痕,然后再覆上过几匹乌黑浓稠的衣缎,云层波澜汇拢。夏季听不见风声蝉鸣,雀鸟轻吟,只有车声呼啸,来去匆匆。深邃寂夜之下,城市依旧灯火通明,车来车往,像是不沉睡的温床。
透过挡风镜,余莫图看见周边还有很些人跌跌呛呛地扶墙走出酒店,招来代驾乘车离去。
“今后怎么打算?”余莫图自言自语,轻声吞吐,像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