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吃完酒酿圆子后,聊起了这些时日江湖上发生的事。
魏云桦满眼遗憾地对蓝轻流说道:“当年你母亲有难我没能及时赶去帮她,我心中一直有愧。”
蓝轻流有些诧异地问道:“魏伯母认识我母亲?”
魏云桦随后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蓝一剑是在建立一剑宫之前救的魏云桦,当年魏云桦家道中落,父母过世,只留她一人小小年纪便流浪江湖,她为了生计只好去偷人钱袋,有一次运气不好,遇上了一位高手,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她根本打不过,就在她快被高手打死的时候,蓝一剑出手救了她,给了她一些钱财让他别再偷东西,见她有练武的天赋,还赠了一本武功秘籍给她,并嘱咐她好好练武,将来做一个惩恶扬善的侠客。
自那以后,她将蓝一剑的话铭记于心,为了专心练武住进了山里,平时靠打猎维持生计,多年后她的武功大有所成,于是想下山寻找恩人,听闻恩人建立了一剑宫后为江湖做了许多惩恶扬善的好事,但也因此得罪了许多人,一剑宫里出了叛徒,恩人一家遭到了整个江湖的追杀,她想赶去帮恩人,但一直没有寻到,没多久江湖上就有传言说恩人死了,也有人说恩人隐姓埋名归隐山林了,之后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恩人,直到近期才无意间听闻几个江湖人说大商人蓝夫人就是恩人,并且已过世多年。
“轻流,我想去祭拜你母亲,不知可方便?”魏云桦询问道。
“我母亲的墓在山庄里,等事情结束后我带魏伯母去。”蓝轻流轻声答道。
“好,那眼下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魏云桦爽快地说道。
蓝轻流思虑了下,轻声说道:“森林里的那批杀手是有备而来的,我想请两位伯母彻查下苏府的人,我也会让人彻查下我府里的人。”
“你是怀疑血剑宫收买了府里的人?”苏夫人神情严肃地问道。
蓝轻流神情认真地说道:“有这个可能性,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已派了八名武功最好的暗卫保护你们。魏伯母,苏府的安危就交给你了,那八名暗卫任凭你差遣。”
魏云桦慎重地说道:“你放心,那天山雪莲可有寻到?”
蓝轻流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说道:“血剑宫这次有备而来,已提前将两株天山雪莲高价购走,我虽没了内力,但还有剑法在身,总有自保的办法,你们无需担心,眼下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安全。净漠,近期你若出门一定要小心,虽然有暗卫保护你,但还需小心。”
“我知道。”苏净漠轻声答道。
“敌在暗,我们在明,眼下只能先静观其变,万事小心。”蓝轻流轻声对琴儿吩咐道:“琴儿,去把东西拿来。”
“是,小姐。”琴儿立马回房将早就备好的锦盒拿了过来后放在了桌上。
蓝轻流打开锦盒,取出一套细长的袖箭,耐心地介绍道:“这三套袖箭小巧轻便,可以连续射出十五只箭,箭头抹了剧毒,你们可以随身携带防身用。”
魏云桦接过袖箭仔细端详了下,不禁称赞道:“没想到袖箭还能做得如此轻巧,不知此设计出自谁人之手?”
江湖上也有不少袖箭样式,但都没有眼前这个小又轻,还能藏下那么多只箭,能设计出此武器的人必定不凡。
“这是我两年前亲自设计的。”蓝轻流如实答道。
三人纷纷满眼诧异地望着蓝轻流,魏云桦心生倾佩地说道:“轻流,没想到你不仅精通经商,还会设计武器,不愧是蓝宫主的女儿啊。”
“魏伯母谬赞了。”蓝轻流谦虚地笑道。
“那两个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苏夫人好奇地问道。
蓝轻流拿起其中一个小盒子,打开来后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白玉瓶,她轻声解释道:“这是箭上剧毒的解药,中毒之人会浑身无力,若是在半个时辰内服下解药便可保命。”
蓝轻流随后拿起另一个小盒子递给了苏净漠,浅笑道:“净漠,这是给你的。”
苏净漠接过盒子后打开来一看,是一枚做工精美的镶着金边的红宝石戒指,他满眼不解地望向蓝轻流。
“戒指更小巧,方便你日日带着防身。”蓝轻流随后从小盒子里取出戒指,神情温柔地戴在了苏净漠的食指上,轻声解释道:“你轻轻按住红宝石侧面,戒指侧面便会弹出一根细针,针上抹了跟袖箭一样的剧毒。”
“这戒指戴在净漠手上刚刚好,倒像是专门定做的。”苏夫人笑着打趣道。
蓝轻流轻轻笑了笑后大方承认道:“苏伯母猜对了,这是我前段时日按照净漠手指的尺寸设计好后请了巧匠精心打造的。”
“多谢。”苏净漠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瞧了眼蓝轻流。
苏夫人与魏云桦轻笑着相互看了眼,皆瞧出了蓝轻流的心思。
“小姐,该喝药了。”琴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轻声提醒道。
蓝轻流闻到浓郁的药味后,眉宇微微一蹙,轻声吩咐道:“先放边上吧。”
苏净漠见此情不自禁地关心道:“药凉了就失了药效,你趁热喝。”
蓝轻流神情温柔地瞧了眼苏净漠,有些无奈地笑道:“好。”
她随后从琴儿手中接过碗,深吸了一口气,眉宇紧蹙地一饮而尽了。
苏净漠掩嘴笑了笑,随后伸手将桌上的一碟蜜饯递给了蓝轻流。
没想到她竟然跟小孩子似的怕喝药。
蓝轻流浅笑着拿起一颗蜜饯含在嘴里,她本不喜甜腻的蜜饯,但它能冲淡苦涩的药味,又是苏净漠亲自端到自己面前的,不禁觉得嘴里的蜜饯也变得十分可口了。
苏夫人与魏云桦又相互看了眼,纷纷瞧出了两个年轻人的心思,心照不宣地轻轻一笑,眼下正事已聊完,苏夫人慈爱地笑道:“那我和你魏伯母先回府了,净漠,你留下陪会儿轻流吧。”
苏净漠慌忙找借口说道:“铺子里还有些事,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魏云桦以为苏净漠是当着长辈的面不好意思了,便也笑着开口撮合道:“行了,轻流救了你,你留下照顾也是应该的,铺子的事不着急,真要有事,还有你母亲在呢。”
魏云桦与苏夫人虽然知道苏净漠两年前曾喜欢过一个女子,却不知道那女子是谁,苏净漠一直不肯多言,她们也不好逼问,只知道那女子负了他,伤透了他的心。
她们曾多次提起他的婚事,都被他拒绝了,他还故意放出传闻说自己回来大病一场后失去了生育能力,她们怕他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便由着他了,也就一直没有辟谣,也没再提成婚的事。
眼下好不容易见他对轻流有几分喜欢,轻流也明显喜欢他,何况轻流是蓝夫人的女儿,无论是气质能力还是为人处事都是个不错的妻主人选,她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苏净漠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沉默不言了。
“琴儿,替我送两位伯母出府。”蓝轻流轻声吩咐道。
“是。”琴儿拿起桌上的锦盒,恭敬地领着苏夫人与魏云桦离开了院子。
此时,柳清竹满眼高兴地拿着药箱过来了,他瞧了眼桌上的空碗,见蓝轻流已经将药喝了,不禁意味深长地打趣道:“苏姐姐可要天天来啊,有你在,姐姐都能乖乖喝药了,你是不知道姐姐有多讨厌喝药,每次我都要劝好久呢,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姐姐生病了,她……”
“清竹。”蓝轻流满眼无奈地出声阻止道。
柳清竹没再继续说下去,与苏净漠相互忘了眼后轻轻一笑。
“既然苏姐姐在,那就麻烦你给姐姐换药啦。”柳清竹将手里的药箱递给了苏净漠。
苏净漠目光有些闪躲地瞧了眼蓝轻流,婉拒道:“还是你来换吧。”
“我想起来许大夫找我有事,先走啦。”柳清竹将药箱放在桌上后小跑着离开了院子。
“清竹,你……”苏净漠有些无措地望着走远的柳清竹。
蓝轻流眉眼含笑地凝望着苏净漠,语气温柔地说道:“那就辛苦净漠为我换药了。”
苏净漠神情无奈地说道:“好。”他随后拿起药箱跟着蓝轻流进了房间。
蓝轻流脱下外衣后坐于桌前,苏净漠坐在她身侧动作轻柔地解开了她左边胳膊上的绑带,随后从药箱里取出药膏,轻轻涂在了她的伤口上。
蓝轻流见他面容有些憔悴,不禁关心道:“昨晚没睡好啊?是不是昨天的事吓到你了?”
“没有,处理了些铺子里的事,便睡得晚了些。”苏净漠随口解释道,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昨晚没睡好是因为担心她的伤,也是因为他想起了许多当年的事。
蓝轻流满眼柔情地望着苏净漠说道:“净漠,还好你没事。”
她中的情人醉还真是阴损至极,如今想来她都有些后怕。
闻言,苏净漠不禁想起了昨晚二人在山洞里的事,失神之时涂药的力道不小心重了些。
“嘶。”胳膊上的疼痛令蓝轻流眉宇微蹙着。
“抱歉。”苏净漠满眼歉意地说道,随后专心地继续为她涂药,然后取出新的绑带仔细地包扎了下。
蓝轻流一直神情温柔地望着他,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暧昧了。
他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便避开了她的目光轻声说道:“包扎好了,那我先走了。”
他起身打算离开,她快速起身伸出左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神情有些不解地说道:“净漠,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为何总想着躲着我?”
这次受伤后,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那种关心就连他的母亲和师父都一眼瞧出了不一般,他明明是喜欢自己的,可为何他还总是下意识地想逃避自己的感情,她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便只好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他。
他本想甩开她的手,但顾忌着她胳膊上有伤,便没有挣脱,只是沉默了会儿后语气平淡地背对着她说道:“轻流,你误会了,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但感情的事无法强求,我们之间可以是合作伙伴,也可以是朋友,但不会再有别的关系了。”
他的话令她的心隐隐作痛着,她缓缓走至他面前,凤眼满是柔情地凝望着他的双眼轻声说道:“净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对我当真没有半点喜欢吗?”
他强装镇定地望着她的凤眼,她眼中炙热的情意瞬间烫得他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他神情狼狈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伤感地说道:“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她神情认真地问道。
他轻声答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而你是商界至尊,我们门第相差太大,我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何况我不信你是个有门第之见的男子,你若真在乎世俗的看法,就不会想成为这天下第一个男商人了。”她浅笑道。
他见这个理由说服不了她,于是又借口解释道:“我不想牵涉江湖的事。”
“净漠,你是昨日才知道我在江湖上有仇敌,可你却是从我们相识开始便有意无意地逃避着我,所以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她轻声说道。
“铺子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他神情无措地轻轻挣脱了她的左手,打算径直离开。
她顾不得胳膊上传来的疼痛,快速用右手擒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拉入了自己的怀里,他当即用了些力气想挣脱她的怀抱。
她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双手依旧紧紧抱着他,她将唇贴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净漠,你再动,我胳膊的伤可要麻烦你重新包扎了。”
闻言,他终是心软地不再挣扎,任由她抱着自己,但压在他心底的诸多委屈与悲痛令他瞬间情绪失控地哭了起来。
她瞬间慌神地轻轻松开他,满眼心疼地抬手擦着他脸上的泪水,神情愧疚地安慰道:“我不逼你了,别哭了,好吗?”
可他仿佛要将这两年的悲痛与隐忍全都发泄出来似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不断从眼角滑落,他满眼悲痛地问道:“为何还要喜欢我?”
没错,他是喜欢她,哪怕她曾经伤透了他的心,哪怕她曾因误会对他起过杀心,可面对她对自己炙热的喜欢,他还是像当年那般控制不住地对她心动,他痛恨这样的自己。
她既然已经忘了他,为何还要再次喜欢上他?为何还要来招惹他?让他就连恨她都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她可知?她如此逼他看清自己的心只会让他更加痛苦,可这些她都不明白,当年的那段情、那段回忆只有他记得,为什么她要一次次地忘了他?他的感情就那么轻如鸿毛,不值得她记住吗?
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