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膳后,她带他去了蓝府后面的一片清净的小竹林里练剑。
惠儿早已在那儿备妥了桌椅与茶点,见二人过来了,便识趣地笑着退下了。
她随意折了根树枝递给他轻声说道:“你先拿这个练着。”
十绝剑若是练得好,其实不一定非要用剑的,剑不过是辅助,重要的是内力与招式。
“好。”他接过后,将树枝当成剑将她曾教给他的十绝剑在她面前演练了番。
她神情认真地看着他的一招一式,不禁眉宇微微一蹙,他的剑法只得其形不得其魂,若用此剑法对付普通剑客还能勉强取胜,一旦遇上高手便会轻易被人找出破绽。
她走至他身后轻轻握住他拿着树枝的手,神色认真地亲自指点着他,而他因为她的亲密举动再次有些失神。
见他分心了,她贴近他的耳边浅笑着说道:“漠儿,认真听。”
他当即眼神心虚地撇开了望着她的目光,开始专心地练剑。
半个时辰后,她从衣袖里取出丝帕细心地替他擦着额间的细汗,关心得问道:“累吗?可要休息会儿?”
“不用,我在家常常一练就是一两个时辰。”他轻声答道。
她随后让他独自练着剑法,自己则坐在不远处悠闲地喝起了玫瑰花茶,时不时地出声指点几句,没多久他的剑法便有了些许进步,稍稍领悟到了其中的精髓。
之后几日,她每天晨起都会陪他来竹林练两个时辰的剑,午后便一起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下下棋,她作画时他会站在边上为她研磨,她弹琴时他会为她舞剑助兴,他看话本时她会枕在他的膝上闭目养神,听着他绘声绘色地讲解着书中的趣事,日子过得甚是惬意幸福。
这日午后,有一批古董终于到货了,掌柜立马差人请她前去过过眼,于是她带他一同去了,店铺坐落于琉城最繁华的街道,里面的装潢典雅别致。
刚走进店铺的内室,掌柜便热情地走过来恭敬地唤道:“小姐。”
见小姐还带了一个小公子来,不禁内心十分诧异,暗自猜测着他是否是小姐喜欢的人,毕竟她从未见过小姐带任何男子来过这儿。
“都到了?”她心情不错地笑着问道。
“是……”掌柜欲言又止地应道。
她眉宇微微一蹙,问道:“怎么了?”
掌柜知道此事瞒不了她,于是诚惶诚恐地禀告道:“原本是二十件,但有一幅画被新来的伙计不当心泼到了点水,画边缘的竹叶晕染了。”
掌柜从一个精美的箱子里取出那幅古画,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展开来,将晕染的地方点给了她看。
此画是百年前的一个落魄文人所画,虽然那人没什么名气,但画工相当好,特别是她画的竹子,独出心裁,意境深远。
她满眼惋惜地望着画,轻声说道:“可惜了。”
掌柜知道按照往常小姐定的规矩,既然犯了错,便万万没有再留用的可能,那伙计必定是要辞退的,但她有些不忍,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为那伙计求情道:“小姐,新来的伙计经验浅,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家中还有长年患病的母亲需要照料,若是没了这份差事,她母亲这个月的药钱便没着落了。”
“你该知道我从不容忍犯错的人。”她神色平淡地对掌柜说道。
此画的作者虽然无名气,但毕竟已有百年之久,画功又如此精湛,单单收购价就花了百两银子,如今这个样子万万不可能再卖出去了,她没让那伙计赔她百两银子已是仁慈至极了。
“是,小姐。”掌柜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的他有些不忍心的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衣袖,轻声劝道:“羽姐姐,人总有犯错的时候,要不这次先算了?”
她收起画,神情严肃地对他说道:“规矩便是规矩,要是此先例一开,以后底下的人只会做起事来更加不谨慎,这次只是毁了一幅画,那下次呢?商场最忌太过心软,知道吗?”
“知道了。”他轻声应道。
她望着他轻轻一笑,随后对他温柔地说道:“不过既然你开口了,便让帐房多给她半年的工钱吧。”
闻言,他当即高兴地点了点头。
这下那伙计就算短时间内找不到下一份差事,也不至于没钱给她母亲买药了。
掌柜立马高兴地替那伙计感谢道:“多谢小姐,多谢公子。”
她随后一一看了下余下的十九件古玩物件,见他有几分兴趣,便逐一为他介绍起每件古玩的来历与价值所在,他安静而认真地听着,一圈看下来都没什么问题,她便让掌柜入库了。
她坐于桌前,拿起一旁的账本,目光温柔地望着他问道:“这账本还要看许久,你若觉得无聊,便去四处转转?”
“我就在这儿陪你。”他笑着答道。
“去找些话本给他。”她轻声对一旁的掌柜吩咐道。
“是,小姐。”掌柜立马退下了。
“羽姐姐,你每次只在琉城待两三个月,那其他时间在哪啊?”他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在其他地方也有些商铺,所以每年都会去巡查一次,也顺便四处走走,看看不一样的美景。”她如实回答道。
“那以后羽姐姐可要带上我一起。”他轻声说道。
他可不舍得与她分开好几个月,最重要的是有他陪在她的身边,那些爱慕她的男子知道她心有所属就不敢主动接近她了。
她浅笑着问道:“你家里的生意不管了?”
“有我母亲在呢,羽姐姐可别想抛下我,否则我就不理你了。”他故作生气地说道。
“好。”她眉眼含笑地握住他的手,轻轻一拉,让他坐在了自己膝上,她用双手将他圈在自己怀里,神情暧昧地凝望着他。
此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怕被人瞧见眼下这般亲密的举动,当即神情慌乱地对她说道:“快放开我。”
她没有松开他,只是望着他的神情越加欢喜。
他情急之下只好无奈地轻轻掐了下她的腰,她“嘶”了声,立马松开了他,他当即站到一旁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外衣。
掌柜正巧在这时走了进来,见二人的神情有异,不禁低头轻轻一笑,放下话本与茶点后,立马心领神会地默默退下了。
他望着急匆匆离开的掌柜,不禁有些埋怨地瞧了眼正一本正经地看账本的她。
完了,掌柜肯定是看出些什么了,羽姐姐真是太坏了,总爱这么捉弄他。
他随后走至一旁的桌边坐下,选了一本话本,边喝着茶边吃着糕点看了起来。
等她看完账本,天色已不早了。
她见他不知何时已趴在桌上睡着了,不禁嘴角微微上扬着,随后走出内室,喊来掌柜,让马车停在商铺门口等她。
没多久,马车到了,她动作轻柔地打横抱起他走出商铺上了马车,她特意嘱咐车夫稳点,因而一路上他并未醒来,到了蓝府门口时,她温柔地将他抱出了马车。
此时,他睡眼朦胧地醒来了,见自己被她抱在怀里进了府,经过的下人们都神色暧昧地偷偷望着二人,他当即神情有些羞涩地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别动,快到了。”她眉眼含笑地望了眼他轻声说道,随后一路抱着他回了他的房间,将他轻轻放在了床边,他刚准备起身就被她圈在了怀里。
她怀里的温度令他十分贪恋,他伸手轻轻抱住她的腰,安静地闭上双眼靠在她的怀里。
“漠儿。”她神情有些复杂地轻声唤道。
“恩?”他出声道。
她随后目光炙热地吻住了他的红唇,他意乱情迷地热情回应着她。
这段时日天天与他在一起,她真的都快忘记了曾经的伤痛,只是眼下越是美好越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似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里被关了太久太久,突然有一日逃出房间看见了多年未见的阳光,哪怕那缕阳光对正常人来说很柔和并不刺眼,哪怕外面的世界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但她还是会觉得阳光太过耀眼,令她睁不开眼,外面的世界令她陌生得感到惶恐不安,反而习以为常的黑暗才能带给她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她这是病了吗?
不,许是她在深渊里呆得时间太长了的缘故吧?
她不想再回到深渊里,那里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死海,充斥着腐肉的气息,毫无一丝生机可言。
她不该呆在那里的,明明是杨子微负了她,是杨子微做错了,是那些想杀她的人的错,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错让自己活成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她值得拥有这世间最好的。
而眼下的苏净漠便是她想紧紧抓住的最好的男子。
想至此,她亲吻他的动作情不自禁地变得霸道起来了,令他呼吸有些困难,他在她的怀里挣扎了下,可她没有松开他,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一手紧紧揽着他的腰,仿佛想将他活吞入腹似的霸道而强势地继续吻着他的唇。
他快窒息的时候用力地锤了几下她的后背,后背的疼痛总算令她恢复了理智,立马松开了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忍着心口的隐隐刺痛,眼露愧疚地低声说道:“抱歉。”
他见她神色有异,不禁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她轻声安慰道,随后温柔地轻轻抱住他,缓解着心口的疼痛。
良久后,她轻声在他耳边问道:“饿了吗?”
“有点。”他如实答道。
她突然心情不错地问道:“想不想吃我做的糖醋鱼?”
闻言,他满眼诧异地问道:“你还会做菜?”
他以为她只是会烤鱼,没想到还会做菜。
她满眼自信地说道:“以后你就会发现,我会得可多了。”
他满眼感动地说道:“羽姐姐,你待我真好。”
他的羽姐姐这么多才多艺,有钱有颜,还肯为他亲自下厨,她待他如此好,真不知道他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才能在这辈子遇到她。
“羽姐姐,想吃酪葡萄吗?我做给你吃。”他轻声问道。
她轻轻“恩”了声。
随后二人一同去了厨房,吩咐下人都退下后,她撸起袖子专心地杀着鱼,而他站在她边上切着白菜与青椒,给她打着下手,做完这些又耐心地剥着葡萄皮并去了籽。
良久以后,她烧了个糖醋鱼、回锅肉与清炒白菜,而他做了两份酪葡萄,上面还撒了点他亲自剥的小核桃碎。
二人高兴地坐在院子里用着晚膳。
她夹了一块鱼肚子,仔细地剔除了鱼骨头后放在他的碗里,温柔地说道:“尝尝味道如何?”
他夹起鱼肚子尝了尝,随后满眼欢喜地说道:“好好吃。”
她高兴地笑道:“那以后我常做给你吃。”
“好。”他满眼幸福地应道。
晚膳后,二人在府里散步消了会儿食后才各回各的房间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