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猎魔人被震在当场，一句“哇哦～酷～！”不合时宜地脱口而出。

飞来窜去的蝙蝠侠百忙之中投来了不赞同的一瞥，杂毛畜生眼看没能成功逃脱彻底破防：“怎么又是你！”

“嗯？惊喜吗？”猎魔人的注意力被引回杂毛畜生身上，他咧开嘴笑了，“中东沙漠一别至今，二十个日夜啦，我可是想你想得觉都睡不着呢～”话音未落，一直捏在指间的伊格尼符文便放了出去。

正和杂毛畜生缠斗在一起的蝙蝠侠瞳孔一缩，好悬闪身躲开，却还是被火焰燎了披风一角，他抖了抖缺了一角的披风，心情凝重，这个倒霉的外乡人……失控了？

在蛋白质烤焦的臭气和杂毛畜生的尖叫中，米耶什科长出一口气，他看着狐妖那在火光闪烁间露出的焦黑毛发，终于觉得心气顺了不少。猎魔人这才注意到他的临时队友蝙蝠侠被烧掉一个角的披风，他眨了眨金色的眼睛，感觉有点尴尬，他暂时无视了翻滚着和火焰作斗争的杂毛畜生，干咳一声，“猎人向您问好，蝙蝠侠先生。”

“……维耶卓。”粗嘎难听的声音从蝙蝠侠的变声器中传出，“你追着这只怪物而来。”

米耶什科多看了几眼把问句说成肯定句的蝙蝠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很抱歉损坏了您的披风，”他想了想，从戒指里翻出一枚蛋白石，弹指丢了过去，“这是赔偿。它可以保护您的精神不受幻术困扰。您可以将其加工成饰品，但它很脆弱，请不要破坏它的完整性，甚至不能有划痕，否则内部镌刻的术法会失效。”

蝙蝠侠接住了这枚歉礼，犹豫片刻还是塞进了蝙蝠腰带——单独的一格，至少得带回去检测，他想。

交谈间，狐妖终于从烈火灼烧的痛苦中挣脱出来，它愤怒道，“你到底是谁！你已经杀死过我一次，你还要怎么样！”

猎魔人冷笑，“我是谁呢？杂毛畜生你吃了那么多血食，肯定不记得了吧。没关系，我会让你回忆起来的。”随即猎魔人换上铁剑，挥舞着给杂毛畜生做spa，从剪指甲开始，到形体修正——这条尾巴炸毛太严重了，不如我们削了它，最后还有凹凸不平的的墙壁地面给它做按摩。

“你甚至不是修士！也不是华国人，我根本没见过你！”杂毛畜生尖叫翻滚着，意识分成两半，一半在疯狂思索出路——它好像闻到了附近还有第三个人的味道，另一半在疯狂回忆过去，面前这个白头发的疯子根本不是修士！它完全无法理解既然不是修士又为什么要追捕自己。

等等！那只狗！那只有奇怪力量的残留的狗！

狐妖震惊：“那就是只狗！”狐妖崩溃：“你就为了只狗追杀我到中东又到哥谭，你是不是有病啊！”

突然被骂的米耶什科冷笑，“我的狗，我的猫，我的花园，我的邻居钓友，我的房子，所有的一切，老子完美的退休生活全他妈被你个杂毛畜生毁了。”米耶什科暴怒，“你个杂毛畜生知道老子当初花了多少力气才救活我的小露娜吗？！老子把它从巴掌大好不容易养活到成年，噢不，我的露娜还没有成年！”

狐妖持续崩溃：“我又不知道！谁会给一只狗喂高级丹药啊！我以为那是只狗妖！”

“是狗妖你就可以吃了吗？懂不懂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啊！”米耶什科继续捶打。

“不是，你不已经杀了我一次了吗？！那场爆炸还把我最好的法器毁掉了，还不够吗？！”狐妖也暴怒，“那他妈的就是只普通的狗！”

猎魔人冷笑着不接话，只专注揍狐妖。

狐妖再次崩溃，慌不择言，“狐狸也是犬科！我也是狗啊！汪汪汪！”

猎魔人：“……”

围观并录像中，全力分析双方技能的蝙蝠侠：“……”

就在两人被镇住的那一刹那，狐妖向不远处闻到的那第三人所在处直冲而去。

猎魔人勃然色变，“杰森！”

蝙蝠侠想到他去询问流浪汉时那个黑发少年的嘱托，那个被怪物抓走的孩子，就叫“杰森”，这下蝙蝠侠也变了颜色，紧随其后冲了过去。

杰森还坐在原地。

他裹紧了从白发男人那得来的外套，一只手握紧了那枚狼头徽章，一只手攥着外套衣襟，他将脸埋入衣服，夹克衫的面料并不柔软，但洗涤剂的味道很清新，那股浓厚恶臭的血腥气好像渐渐散去了。他的舌尖推了推口中的糖球，甜蜜的糖分确实能很好得缓和他劫后余生的恐惧，手脚和牙关的颤抖也渐渐平息，他一边深呼吸，一边努力压下眼中的水光，现在还不是能安心哭泣的时候，虽然蝙蝠侠和那个白发男人拦住了怪物，但这并不代表着安全无忧——那个白发男人也说了，这里很危险。

手中的徽章突然开始发烫，烫到杰森几乎要握不住它，黑发少年猛地抬头，黑暗中的视线并不清晰，但或许是足够的危机感，他还是注意到有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直冲自己而来，少年下意识侧身扑倒，紧随其后的一柄利剑追着黑影，瞬间将其钉在墙上，怪物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杰森回过头去，他眼睁睁看着那怪物尖叫着生生将自己从利剑上撕扯下来，头也不回地冲进黑暗，那根挂在剑刃上的手臂连着肩胛骨在原地摇晃了几下，落到地上化为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前肢。

“别看。”蝙蝠侠轻轻捂住了黑发少年在黑暗中瞪大的双眼——在蝙蝠头盔的辅助下，黑暗于蝙蝠侠而言并不会成为阻碍，于是那双浸满惊惧，水洗般的蓝眼睛也落入了蝙蝠侠眼中。

“F*ck！”追着狐狸跑进黑暗的猎魔人发出一声怒喝。

杰森呆呆地循声转了个头，过载的大脑多花了平时两倍多的时间分辨出声音的来源，他握紧了不再发烫的狼头徽章，用着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脱了蝙蝠侠的手臂，跑向猎魔人，他几乎撞到了猎魔人的腿上，另一只手攥住了猎魔人的裤腿。

猎魔人低下头，和呆愣愣叼着棒棒糖的小炮弹对视，蝙蝠侠迅速跟上了小炮弹，他注意到猎魔人手里断成两半的小木棍，想起了那个说要找自己弟弟的少年其提供的情报，这件疑似能指示怪物所在地方位的道具失效了。

米耶什科压下怒火，弯腰抱起还没回过神的小孩，努力压平音调，尽可能温和地说了一句，“好了，没事了。”

“嘿！B，情况怎么样？你失联了十七分钟。我听到你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了，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这是获批重回蝙蝠洞的罗宾。显然，目前紧急的现状和能重回蝙蝠洞让罗宾决定暂停冷战。

“怪物已经逃脱。寻找缺失右前肢，有三条尾巴的狐狸，或长着狐狸脸的人形生物。”蝙蝠侠无声地点击腕甲，盲打了这段话发送到蝙蝠洞。

米耶什科动作僵硬地抱着小孩，一只手生疏地抚了抚小孩背脊，他注意到小孩被宽大夹克衫包裹住的他自己的衣服上满是血迹甚至还沾染着凝固的血块肉糜，“我们先离开这里。”他努力放柔声音，“我们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吃点东西，你喜欢什么？炸鸡汉堡？或者别的什么？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到企鹅，很可爱。”

耳熟的描述让蝙蝠侠神色凝重，他们真的需要调低冰山餐厅的谷歌评分了。看看这都把这个外乡人带歪成啥样了啊！带着小孩去那个企鹅人运营的餐厅吃饭看企鹅？！

突然被像抱小孩一样被抱起来的杰森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上次被这么抱起来……记忆都已经消失在久远的过去里了。背后的轻抚和哄人的语句都让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可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安抚了他的恐惧。

他认出了那柄飞射而来属于猎魔人的长剑，他看到了怪物预备攻击自己的动作，只是被掌心发烫的狼头徽章散出的无形罩子挡了一下，随后那怪物就被长剑钉入了墙中。

他其实……也没那么害怕。

杰森别别扭扭地把脸埋进了猎魔人脖子里。没人看见我就没有哭。

感受到脖子里的湿润，猎魔人僵了一下，一般来说，安抚受害人的活儿真的不归他管，身为猎魔人，他真的只需要挥舞自己的武器就可以了。

这小孩，连哭泣都安安静静。

蝙蝠侠注意到那个自称猎人的白发男人陡然僵硬的动作，又听见了小孩粗重的呼吸声，他压下忍不住想要挑起的唇角，好心地解围，“猎人，我们需要谈谈。”

米耶什科看了眼蝙蝠侠，这只蝙蝠妖怪在他自称猎人时，喊他维耶卓，一副明示我知道你身份的样子，现在战斗结束了反倒又开始喊他猎人，米耶什科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对怀里呼吸逐渐平稳的小孩说，“杰森，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米耶什科，目前是一个炼金物品商人，曾经我是一名狩猎魔物的猎人，你可以喊我猎人也可以喊我的名字。”

他看向蝙蝠侠，面露营业微笑，“当然，蝙蝠侠先生也一样。听说您受韦恩集团资助，如果您有炼金物品需求，只要资金管够，猎人竭诚为您服务。”

蝙蝠侠凝视着假笑的猎魔人一时没有说话，小杰森倒是终于缓过劲来，“米耶什，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杰森，杰森托德，你可以喊我杰森。”

“好的，杰伊，很高兴认识你。”

试探成功，被喊了昵称的小杰森很高兴，他红着耳朵假装一切正常地将狼头徽章取下，挂回猎魔人脖子里，“谢谢你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