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毛畜生，真的，好会苟啊。

米耶什科站在一滩血迹前，几乎都要鼓掌惊叹了。

他取出那根小智障，啊不对，是占卜杖，杖尖疯狂晃动。他凝视着发癫的占卜杖陷入沉思。如果占卜杖没坏，那就代表着那只杂毛畜生就在近处乱窜。可他并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以猎魔人被魔药强化了的感官来说，不应该有什么的东西能在这么近的距离逃脱他的耳朵。可事实就是，米耶什科的耳边非常安静。除了呜咽的冷风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幻术？

不。或者说不仅仅是这样。

幻术本质上只能欺骗精神。它改变不了真正的现实。而这种幻术所构建的虚假现实通常只基于施法者的认知，极少数还能综合受幻术影响者的认知。而此时，在这一片漆黑之中，猎魔人瞳孔扩张成圆形，只在边缘还有一圈熠熠生辉的金色虹膜，果真如同一只戴上美瞳的猫儿。他一寸寸观察着眼前的墙壁，身处的甬道，他观察着那一滩血迹，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快速翻阅——眼前这些全都是他曾见过的画面，他捏紧胸口微微发烫的狼头徽章，好得很啊！

刚猜测过会看到一滩血迹，面前就是一滩血迹，干干净净，就那一小滩，附近没有血滴，地面灰尘分布均匀，观察不到血迹主人的移动轨迹，耳边又异常的安静——没有那些虫蛇鼠蚁活动的声音——当然也可以解释成被杂毛畜生吓跑了，但只有重复呜咽的风声。

……

米耶什科怒火翻涌，杂毛畜生你当老子是傻子吗？！

除了这道小范围触发式幻术之外，应该还叠加了空间封锁类的术法，否则米耶什科在进入这片幻术影响的范围之前早就该察觉到杂毛畜生乱窜的动静，声音也好，震动也罢，虽然他暂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杂毛畜生要在自己的家门口乱窜，总不能是找不着自己的家了吧哈哈哈！

幻术大概算是狐妖们的天赋神通，虽然也有狐妖怎么都学不会，只会抡着砍刀哐哐砸的，但总之一道幻术而已，不足为奇，可空间类术法却并不简单。米耶什科并不觉得一只天赋平平的杂毛畜生能自己自己施展这种术法。不过他也相信周处那边的调查结果，一只被业力反噬吓破胆到处吃人的邪物而已，不会有哪个叫得上名字的反派能看得上它的。况且，杂毛畜生活得够久，百年前又太乱，它能搞到几件厉害道具并不令米耶什科感到意外。

而且这只是小范围的空间封锁……米耶什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五指张开又握紧，那柄猎魔人银剑回到手中，他的手指拂过剑身，低声念了几句咒语，随即一剑挥出，墙壁就像纸一样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浓烈的尸臭和血腥味喷涌而出，隔着口罩都把可怜的，感官被强化的猎魔人熏的眼前一黑。

随后他就听见了不远处连绵的爆炸声，杂毛畜生的尖啸，这就是哥谭蝙蝠侠的战斗力吗？他循着声音扭头看了几眼，随即被近在耳边的激烈心跳和有些迟疑的脚步声拉回了注意力。

醒来后这短短的十来分钟时间，对于杰森而言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边摸索着前进，他一边把过去听说过的惨烈死法全回忆了个遍，时不时还有那只臭气熏天的怪物在脑子里刷一刷存在感。他也不想的，只是，黑暗和恐惧，还有这股浓烈的腥臭味熏的他完全控制不住。

就在三尾怪物再次刷新在他脑子里的那一刻，身旁的墙破了。墙里墙外都是一片黑暗，那一瞬间杰森是真的觉得出现的是那只怪物，怪物终于要来享用自己的猎物了。但从裂口涌进来的冷风和裂隙之外时不时响起的轰鸣打散了些许恐惧，怪物回到自己的巢穴才不会用这种手段。拆了自己的家对怪物有什么好处吗？

杰森不再迟疑，他目标明确地朝风口走去，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不要再呆在这个恶臭的怪物巢穴里了。

脚步声从迟疑变得坚定，米耶什科迷惑一瞬，这是蝙蝠侠的同伴？这里怎么会还有活人？

黑发的少年终于逃出了怪物的巢穴，漂亮的蓝眼睛被水雾染得朦朦胧胧，那孩子看向拎着剑侧身站在裂口附近的猎魔人，米耶什科听见他呢喃了一句，“不是蝙蝠侠……”

哇哦。

米耶什科挑了挑眉，蝙蝠侠在哥谭可真是受欢迎，男女老少，好人坏人没有不爱他的，前有正经工作的出租司机，后有社会边缘流浪汉，如今还有一个被怪物抓走的小孩，这还没算他寻找杂毛畜生路途中听到的那些大小反派的念念叨叨。大概也就布鲁西宝贝能和蝙蝠侠一较高下——米耶什科想起了白天被堵在哥谭博物馆门口的糟心经历。

“你要找蝙蝠侠的话，他大概在那。”米耶什科抬起下巴，示意打得十分激烈的不远处，偶尔闪烁的火光目前是这篇漆黑之地唯一的光源。

听到这句话，不知何时成功走出那片地狱的男孩茫然抬头，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内容。黑发少年看着眼前的模糊人影，黑色的面罩覆住口鼻，猎魔人显眼的白发金眼在火光中一闪而逝，是眼前这个人救了自己吗？

杰森茫然地张了张口，却一时说不出话，他踉跄着下意识拽住了猎魔人的衣摆。或许因为终于安全了，松懈下来后，手脚抖得好像不是自己的，连牙齿都在打颤。杰森努力了几次，除了把拽着衣摆的手捏得发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成果。

“well，孩子，我得去看看。蝙蝠侠对付那种怪物可没什么优势。”猎魔人握住男孩的肩膀，半扶半抱地将小孩摆到了远离怪物巢穴的上风口，这里的血腥气是最淡的。

猎魔人脱下自己的外套，顺着被男孩拽住的衣摆，就这么把小孩卷成了一个衣服卷，他想了想，摘下自己的狼头徽章，套进了男孩脖子里，“听着，小男孩，这里太危险了，但我暂时还不能带你离开，我的徽章会保护你，害怕的话捏紧它，它会提示你危险的来临。”

黑发蓝眼的孩子下意识听话地捏紧手里的徽章，另一只手放开衣摆后以看不出颤抖地速度一下又捏住了猎魔人的裤腿，一边抖一边执拗道，“我……杰森，你……回来……吗？”

“当然。”猎魔人从万能的戒指里翻出一支棒棒糖，迅速拆了包装塞进了男孩嘴里。这是米耶什科还没退休时的存货，专门用来安抚受害者。其实还有巧克力，但因为保质期更短，他也不敢喂，吃坏肚子就麻烦了。肾上腺素疯狂工作后，必须好好补充点能量，将就一下吧，总比过期巧克力好一点。

男孩舌尖推了推棒棒糖，神情茫然，可乐味的？他听见猎魔人说，“我需要取回我的徽章，放心吧，你会再见到我的，杰森。”

这边受害人和拯救者温情脉脉，那边蝙蝠侠逐渐捉襟见肘。

热武器是能对杂毛畜生造成不小的伤害。最开始蝙蝠侠计划以速度取胜，利用杂毛畜生的轻敌，在它使用出那些难搞的麻烦魔法之前就送它去见上帝，虽然参考中东那次事件，他这点火力简直就是挠痒痒。但哥谭不可能来一场杰里科导弹连环爆破，哪怕只有一颗也不可能。而且由四条尾巴变成三条尾巴，蝙蝠侠有理由相信，怪物在那一次连环大爆炸中伤得不轻，甚至可能死过一次。

蝙蝠侠的猜测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只是，他不知道对于这只狐妖来说，它不可能像舍弃那第四五尾一样，舍弃自己的第三尾。

第三尾是它入道的开始。三尾是一切的基础。没有了这条尾巴，它连人形都无法维持，其他的术法也会大打折扣。而这数百年间收集的法器也在这一次次的逃亡中几乎消耗殆尽，这次用来隐藏巢穴的法器曾帮助它逃离了那次恐怖的大爆炸，但也在爆炸中损毁严重，如今甚至只能立起这么一道小结界，连覆盖自己巢穴都很勉强。

不能弃尾求生，那就只能把所遇到的敌人干掉。狐妖本没觉得这会是一件难事。这一次遇上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像中东那儿的恐怖武器也不是随便一个普通人类能拥有的，何况，这座城市里有那么多人，面前这个把自己裹进奇怪衣服里的人类不可能和之前那个白头发的疯子一样引爆这座城市。绝对不可能。

是的。蝙蝠侠绝不可能那么做。

所以在他意识到流浪汉失踪事件与非法人体实验无关，大概率有什么非人类参与进来后，他就在收集魔法测的道具来填充他本就十分充盈，充盈到可以让普通法师嫉妒流泪的武器库。而此时，谨慎的蝙蝠侠带上了所有他能带上的装备。

狐妖的轻敌让它此刻躲得万分狼狈。穿着奇怪服装的人类似乎可以预测它的行动轨迹，它的每一次躲避都好像在主动撞向那些炸弹和道具，它施展的术法却好像撞上了泥潭，完全被吞噬进去没有任何反馈，那个黑色的被称为蝙蝠侠的人类分毫未损。

但是……

“咔”

轻微的碎裂声在战场中响起。蝙蝠侠动作一顿，他高价收购的，据说可以防御精神控制的魔法道具裂了一条缝，这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他身上其余数件魔法防御道具接连开裂。

怪物的力量和速度本就是普通人类的数倍，蝙蝠侠能成功躲避它的攻击靠的也是基于丰富战斗经验的预判，但预判也不会每次都成功。蝙蝠侠冷静地估算着他身上这些防御道具还能抗住几次攻击，目前他与蝙蝠洞已经失联，在进入东区前，他曾和便士一约定，如果他失联时间达到半个小时，蝙蝠洞会呼叫超人。蝙蝠侠收集到的最好的抵御精神控制的道具已经为超人准备好。

只是如非必要，蝙蝠侠并不希望召唤那只氪星救难犬，先不说哥谭是他的城市，掌控一切的蝙蝠侠并不喜欢自己的地盘出现一个强大的外星人，氪星人的零魔抗也实在让人头疼，他一点也不希望在打怪物的同时还要痛击自己的队友，即使他的蝙蝠腰带里塞满了足量的氪石。

就在此时，那怪物突然尖叫一声，“不、不可能！”

蝙蝠侠心中一沉，在此之前他从未发现怪物原来会说话，它只会发出非人的尖啸。而这种语言，会华语的语言大师蝙蝠侠猜出了那怪物呼喊的意思，但这几个字的发音却和记忆中的语言并不相同，这是方言，还是…古音？

但好在耳麦中提示音响起，他和蝙蝠洞恢复了联系。

所以……是有人打破了那怪物信号封锁的手段。会是谁？

怪物的动作明显狂暴起来，只是此时攻守易位，原本手段尽出想要杀死蝙蝠侠的怪物却好像发现了天敌一样疯狂找路逃窜，对蝙蝠侠的攻击立刻敷衍起来。——是友非敌。

蝙蝠侠甩着抓钩枪，在这片几乎被拆光的地下空洞里飞来窜去，时不时用通了电坚硬如钢铁的蝙蝠披风挡下几次强度不大的攻击，坠落的碎石，或充作滑翔的工具，他毫不吝啬地砸着手上已经数量不多的道具，尽全力阻止怪物脱身而去，这怪物这么害怕，来人至少在杀怪物上立场相同。而三尾的杂毛畜生本就掌握了飞行的术法，强有力的爪子甚至能让它直接穿透砖石抓住墙壁，这用尽心力逃亡的数个月也让它只有零的战斗经验暴涨到一，以满分十分计算的话。总之，一人一怪打得非常精彩。

甚至让姗姗来迟的猎魔人下意识以为蝙蝠侠也是什么蝙蝠修炼成精的妖怪，他飞得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