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早晨，里德尔和平常一样醒来。他拉开床边的帷帐，毫不意外地看到德拉科床边的礼物盒已经堆成了小山。

宿舍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还没醒，只有克拉布偶尔在睡梦中吧唧嘴的声音。里德尔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开始查看自己床边的礼物。

今年的礼物和往年相比更是少得可怜，尤其是少了德拉科华丽的礼物盒，看起来几乎有些寒酸了。

最大的礼物盒是马尔福夫妇送来的——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在意他和德拉科的矛盾——一件崭新的礼服长袍，摸上去是柔软细腻的天鹅绒，即使没有从盒子里拿出来，依旧能感觉到这衣服价值不菲。

里德尔回头看了看德拉科的方向，将礼盒重新盖好，放到了床下。

其次是韦斯莱夫人送给他的一件棕色毛衣，胸口有一个黑色的字母R，盒子里还有不少家庭自制的糖果和蛋糕；凯特送给他一条厚实的羊毛围巾；赫敏送的照例是书，里德尔也照例不会翻开它；罗恩送给他一个很精致的小蛇的摆件，它细细的身体在底座上盘成一圈熟睡，用手戳它时它会抬起头来露出尖尖的蛇牙；哈利送来的则是一双崭新的龙皮手套——谢天谢地，他终于可以换掉斯内普给他的那双旧手套了。

最后的盒子没有署名，是一个用旧报纸手动折出来的一个非常粗糙的盒子，一端被压扁了，但里面的东西却一下子打消了他清晨的困意。

是亨特蜕下来的一段蛇皮。

十分钟后，里德尔已经敲响了穆迪办公室的门。

穆迪过了很长时间才一瘸一拐地来开门，满脸疲惫，正常的那只眼中明显带着睡意。

“该死的，小刺猬，你不睡觉吗？”

“亨特呢？”

“它好的很——我本来只想写张纸条给你的，但你的小宠物前天晚上蜕皮的时间恰到好处。”

里德尔没注意听他在说什么，而是急匆匆地把亨特揽到了自己身上。

“圣诞快乐，亨特。”

黑蛇懒洋洋地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住在这里也不错，不用动弹也能吃饱。”

里德尔回头看了看穆迪，对方正坐在椅子上，费劲地调整自己那条木腿的位置和角度。

“圣诞快乐。”

穆迪哼了一声算是作为回应。

“过来，小刺猬，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你应该把礼物放在盒子里的。”

“去他妈的盒子，这东西我必须当面交给你。”

里德尔抱着亨特坐在了穆迪对面，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皮质封面的书。

“我不看书。”

“你爱看不看。”穆迪把书往他面前一推，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里德尔翻开封面，发现这是一本相册，每页只有一张照片，但第一页的位置是空的。

“好好看，有你的熟人。”

里德尔继续往后翻，第一张照片中，马尔福夫妇穿戴整齐，朝着里德尔微微点头。他们看起来和里德尔见到的没什么区别，脸上带着一贯的高傲的神色。

“干什么？你给德拉科准备的礼物送到我手里了？”

穆迪没说话，伸手直接翻到了下一页。

照片中的人很眼熟，但和里德尔印象中看到的那个人相比显得过于年轻了，以至于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人是谁，接着他立刻看到了照片旁的名字——伊戈尔·卡卡洛夫。

照片中的卡卡洛夫被绑在一把带锁链的椅子上，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袍子。此时的他头发和胡子都是黑的，正满脸惊恐地四处张望。

“很狼狈，是不是？”穆迪咧开嘴笑了，“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抓到这个墙头草，但他只对魔法部说出了几个同党的名字就轻松离开了阿兹卡班——当然，他的那些同党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着，穆迪愤愤不平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那只蓝色的魔眼开始在他的眼眶里疯狂转动。

里德尔已经猜到了穆迪给他的这本相册里都是谁的照片，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接下来的几张照片都是陌生人，但照片的旁边都写了名字，穆迪也会在旁边一个个给他解释。

“安东宁·多洛霍夫，没少给部里找麻烦，是个狠角色；埃文·罗齐尔，没什么好说的了，拒捕时被杀了；穆尔塞伯，斯内普的老同学，夺魂咒专家；莱斯特兰奇夫妇，狂热追随者，至今还在阿兹卡班，看得出她像谁吗？克拉布和高尔，两个蠢货，卢修斯上学时的小跟班；巴蒂·克劳奇二世，哈哈，这小子可让他老爸的声望在部里一落千丈——那老东西也是活该，把亲儿子送进阿兹卡班的时候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里德尔随着穆迪的解释慢慢翻看，直到最后一页，秃顶的矮个子男人正畏畏缩缩地靠在墙角，像只老鼠一样打量着周围。

“小矮星彼得，躲了十二年的小老鼠。”

里德尔合上相册，抬头看着穆迪。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和我来任教的理由一样，我觉得你们被保护得太过分了——尤其是你，小刺猬。难道不让你看到这些东西就能否认你的身份吗？我猜邓布利多就是这么想的。我不否认他曾经的那些辉煌成就，但不得不说，他在有些事情的态度上有些过于懦弱了。如果是我在三年前知道了你，我要么就当场杀了你，要么就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把你抓到这里来，叫人严密监视，但是又什么都不告诉你。”

里德尔摸着亨特的身体，视线重新落在那本相册上。

“如果没有我，你还能指望谁来告诉你这些事情呢？邓布利多？斯内普？我倒是很惊讶斯内普居然愿意接手你这么个大麻烦，他还真成邓布利多养的狗了。”

里德尔没有反驳——他也没法反驳。

“当然，如果你觉得像这样躲在邓布利多身后很安全，我们可以假装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穆迪说着，作势要去拿那本相册，但里德尔先一步抓住了它。

穆迪笑了，咧开嘴，露出了他歪歪扭扭的两排牙齿。

“你知道第一页是给谁准备的，对不对？”穆迪小声说。

里德尔伸手摸了摸第一页的空白处，一个名字在边缘处显现了出来——

——西弗勒斯·斯内普。

“圣诞快乐，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