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吧?”陈君生的脸上浮现出一两丝皱纹,“我知道那种感觉。明明从骨子里反感战争,却为了生存不得不举起尖刀。那种感觉一辈子也忘不掉。幸好这是个崇尚和平的年代,在城市里你可以举起光,用温和的武器压制黑暗。尖刀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可它对这个年纪的你来说,还是太早了。就放心地交给更适合它的人吧。”
“更适合它的人?”上一个举起尖刀的人毫不犹豫地刺向了他,但这一次······
“唉,我也会怀念你们这样年少轻狂的时候啊。表面上别人想给你们套那么多枷锁和束缚,实际上还是什么都可以选,什么都可以做。大不了一走了之,没人说得了什么!”陈君生笑着看水里的秦良,笑容像是飞翔在盛日与海滨间的隼鸟般灿烂,“不过成年人的世界不一样。换上了西装,就意味着不能有半分马虎和差池,必须一丝不苟地严守自己的职责。哪怕有些事违背了自己的意愿,也不得不做。”
秦良不语,默默看一场日出渐渐浮上水面。
“去捡回相信的勇气吧,少年。它还得陪你大半辈子呢。别把自己搞得老气横秋的,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察觉到声音的渐远,秦良猛地回头,陈君生果然已经走远了,不知什么时候还顺走了他手上的烟。
“干嘛每次都只见这几分钟?!”
“教你珍惜时间啊,少年。”
陈君生依旧背对着他,要用隔空大喊的方式才能被他听见。
“我也不是没内血气方刚的时候,只是那样的日子已经离我太远太远了。”
时金在无边的黑暗中下沉,身体变得像羽毛一样轻盈。她忘了这是哪里,但总觉得自己对这里很熟悉。她就这样飘了很久很久,久到无聊过头了,才双脚着了地。原来这里是一片无光的荒原。
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好像一切都溺在永恒的沉寂里,和这片荒原一样枯燥而乏味。她爬起来向前走,小小的脑袋左顾右盼。很快她遇到了这里的第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古董长裙的女人。她正对着时金走来,巨大的女巫帽让人看不清她的脸。直到走得很近了,时金停下了脚步,那人也停下了脚步,只见对方一手执着一把黑色烟雾组成的短刀,一手提着的······是海凌的尸体。
“凌!放开凌!”时金跑过去,对面的人也跑过来,手上提着的凌自然滑落了。时金低头,原来黑色的短刀也在自己手上。
“凌!”时金从课桌上猛地趴起来,像是潜水员浮出水面。
“时金,起来回答这题。”
“诶·····”时金缓缓站了起来,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在上早上第二节课,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做梦,但是醒来后比梦里要累,“选······①吗?”
“ABCD哪里有E?你又捣乱是吧?”老师怒了,“你看看你的样子,学没学样,整天懒懒散散的,字写得也和狗吐出来的一样!你坐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意义?你不觉得自己对于老师同学、对于这个社会多余吗?”
“不啊。”时金真心说,“大自然其实本来不需要人类,只是城市需要人类而已。如果要说多余的话,那么大家都是多余的,怎么会有哪个多余、哪个不多余的说法呢?”
教室短暂地寂静下来,随后爆发出一声怒吼:
“滚出去!”
她疑惑地挠了挠头,被迫离开座位后露出了身后闷头大睡着的凌。
“还有海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