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到轮回。”

“副本名：重楼遗梦，副本等级：S 级。”

“检测到 SS 级道具卡：折纸戏法，折叠副本为‘神的试炼’。”

“副本已通关。主线完成度 100%，支线任务完成度 47%，奖励正在结算，请稍候……”

“奖励结算完成。”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熟悉的冥楼，而是一望无际的冰原。朱萍依旧远远站着，表情恍惚地看了两人一眼，直接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虞闻星才醒来，裹紧了自己的衣服。雪层有齐膝深，刺骨的寒风像无数把刀透过心脏。林理枝解开外套裹住两人，体温相互传递，好半天，对方才缓过来。

“这就是……神的世界？”她环顾四周，“除了冷一点，好像没有特殊的地方。”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剪纸戏法’道具卡，它是极少数无法在冥楼交易得到的东西，实战性又不强，没想到能被谈若桑找到。”

虞闻星在林理枝怀里打了个寒颤：“谈若桑呢？她逃出来了吗？”

林理枝摇了摇头：“轮回没有播报死亡通告，她应该还活着。”

眼前的冰原一望无际，纷飞的雪片遮挡了视线，没有任何标志性物体，自然也没有谈若桑。

在冰原上滞留越久，体温流失就越严重。神的世界不属于轮回的一部分，摆渡人在这里没有死亡豁免，要么像朱萍那样直接退出，要么想办法找到神明，不然，她们迟早会冻死在这里。

“走还是留？”林理枝问。

“先往前找找看，”虞闻星把点数全部加在体质上，呼出一团白雾，从林理枝的外套里钻出来，“你都没有见过的地方，我也挺感兴趣的。”

四周虽然没什么路标，但好在天上挂着一轮苍白的太阳，并非悬在正中，而是微微往左偏去。两人沿着那个方向前进，雪地上留下四条深刻的痕迹，又很快被狂暴的风刮平。

“风越来越大了。”林理枝也开始察觉出寒冷，虞闻星的嘴唇已经冻得苍白，轻轻一抿就泛出鲜红——是开始失温的表现。她摇了摇头，示意继续往前走。

好在进来前也是冬天，两人本来的衣服都比较严实，在冰天雪地里也能支撑一段时间。身体的贴近让温度回升些许，虞闻星眨掉睫毛上的雪，惊呼道：“有人！”

是谈若桑。

她比所有人醒得更早，走了更久，手支撑在膝盖上，近乎麻木地往前挪动，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也只是僵硬地顿了一下，而后继续不知疲倦也不知寒冷地向前。

再往前，风更加酷烈了，迎面吹过来，像是能把一切都掀飞出去。过深的雪反而成了唯一的支撑，求圣者一寸一寸艰难地往前挪动，一人在前，两人在后，一人蹒跚独行，两人拥抱取暖。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冷到几乎要感觉不到自己的脚，只剩掌心有一点温度时，一成不变的雪原里总算出现了东西。

那是一条粗壮的黑色锁链，泛着金属独有的苍冷色泽，表面密密麻麻刻满奇异的纹路，散发出柔和的光亮。

终于出现的不同给了几人信心，谈若桑抓住锁链，疲惫地跪倒在地，大口喘气。林理枝从外套下伸出手，试探着碰了一下那些金色纹路，一股暖意沿着指尖传遍全身，在雪原里点燃一缕生机。

对身体的感知再度回到了大脑中，僵硬的肢体慢慢和缓下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头：“继续走。”

再往前时，风已经不能称之为风了，是无数罡气要置人于死地，裸露的皮肤上很快出现血痕，又在锁链的力量下修复。大片的雪花被风撕成碎末，遮天蔽日，太阳在风雪中被完全遮蔽起来，已经失去了指引方向的作用，取而代之的是锁链上金色的纹路，像在沿着黑色流淌，依旧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

而在视线的尽头，是风暴的中心，四根锁链向上升起，没入巨大的冰棺。苍蓝的神血落入风暴眼，化作霜雪。

就像整个世界也不过是神明受刑的囚笼。

“我找到了……”谈若桑喃喃道，“祂存在于此。”

那囚禁神明的冰棺并没有浮在空中，而是安放在一座庞大的祭台上，颜色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不知名的巨大石块上凿出台阶，蜿蜒着向上，却在第三层被贴上了血红的封条。

谈若桑视若无物，伸手揭下封条，下一刻，风雪静止了。

林理枝骤然变色。

序列十八，谎言之镜。

卡面的月亮落到地面上，激荡起一洼银色的水洼，林理枝抓住呆滞在原地的谈若桑，一手按住虞闻星，三人一起消失在那个小小的入口里。

祭台因为这个动作崩塌，神的血不再滴落，锁链上所有的符文都金光大作，而后碎裂在空气中。风暴眼托着冰棺下降，最终没入地面，冰棺落地的那一刻，无数可怖的裂痕呈放射状往外延伸，“月亮”也开始破碎，林理枝离出口最近，直接受到冲击，眼前发黑地给自己来了一刀，这才从剧痛中挣回几分神智。

序列十八的卡面上画着三轮明月，一轮残缺，一轮半满，一轮圆满。圆满的已经空缺，半满的随之脱离卡面，堵上了裂口。

“这可是SS级的封印道具卡！”林理枝把最后一轮下弦月按在头顶，卡面彻底变成了空白，下一秒就碎得不能再碎，“谈若桑，你放出来了什么东西？”

“神。你们不是知道吗？”谈若桑捂着嘴咳了两声，冰棺融化，神的血流淌过冰原的每一寸土地，冰雪消融，万物生长，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极为可怖。一滴神血从“月亮”的裂缝渗进来，落在封印中，整个空间登时地动山摇。

被一整张序列十八加固过的封印被一滴神血轻而易举毁掉，破碎的“月亮”把所有人都吐了出来，像它的名字一样被戳破。林理枝撑着虞闻星的肩膀站起来，祭台与冰棺都不见了，神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崭新的“牢笼”，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祂长发雪白，衣衫单薄，眼底泛着浅淡的蓝，表情平静而哀伤。

“上前来吧，我已经收敛了力量。”祂活动了几下面部，最终露出一个不熟练的微笑。

祂盘膝坐在原地，数着面前的花草：“你们将我从封印里唤醒，是要求什么？”

谈若桑说：“我想问一个问题。”

神明好脾气地点头道：“问吧。”

“人要有多大的执念，才能从未来走向过去？”她的眼眶红了。

“一颗很小的绝望之心，再加一点微不足道的爱。”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我还有一个请求。”

谈若桑深深地看了神明一眼，握紧了手中的暮春之歌：“您有能力让我脱离轮回吗？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好好活下去。”

神抬起手，在她额头轻轻一点：“你会如愿以偿。”

她的身形泡沫般消散。

“每个人都有一个机会。”

“你似乎无所不能。”林理枝说。

“我无所不能就不会被关在这里成千上万年。”祂并不觉得冒犯，依旧平静而包容地回答了所有问题，“你们真的很奇怪，一个什么都不想问，一个有无数疑问，还有一个，没到提问的时候。”

虞闻星迷茫地眨了眨眼。

林理枝站直身体：“我们的世界里，还有没有最初的‘X’？”

“有。”

“那我要——见证他们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