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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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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色逐步西移,凤鸾宫早早摆起晚膳。

骊彻在榻上连躺数月,一朝醒来浑身不适,缓了几个时辰便满口央求骊欢放他下榻走走。

毒性蔓延至体内脏器,骊欢哪能放心让他起身,这会子用晚膳,实在受不住他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才扶他坐到桌边吃些饭食。

黄澄澄的日色冲门拂入厅堂,将一大一小的身影拉得斜长;槐序在一旁布菜伺候,三人有说有笑,气氛难得惬意轻松。

“彻儿,小姑给你盛一碗鸭肉粥罢,大夫们说你得忌口,这些菜色都是他们过了眼的,咱们可以放心用。”

“好,谢谢小姑姑——”

少年稚嫩的嗓音染了重疾般低弱无力,面容亦是苍白消瘦,小手搭在桌面甚至有些颤抖;但总归能开口说话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精气神儿都好上许多。

骊欢鼻头微酸,挽袖将粥碗放到少年面前,略有欣慰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槐序抿嘴一笑,执白玉箸夹了块肉丸放到瓷碟里,轻声道:“小公子,再尝尝这道豆腐酿肉罢,是小姐亲手为您下厨准备的!您躺了太久,想来嘴里淡得很,这丸子入口咸津津的,您定会钟意的。”

“……”

三人一句搭着一句,殿外暮光上涌,晚风裹着幽幽淡淡的泥草芳香送进殿堂。骊彻受不得风,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后头侍立的宫婢递来披风,骊欢轻轻搭到骊彻肩头,拂了拂小少年的背脊,斟茶道:“可呛到了么,要太医过来看看吗?”

“小姑,不要大惊小怪,我没事!”

骊彻抿了口暖茶,见骊欢满脸藏不住的忧愁,摇了摇头转开话锋道:“只是闻着花草味,突然想起我们将军府了,狗皇帝的地方真不怎样,三春时节还不如我们将军府好看。”

骊欢跟着望向殿外,一时怔忪。

其实凤鸾宫也有过葳蕤春景,那是楚慕为讨她欢心栽种的满宫合欢花树,当时她想给楚慕添堵,嘲讽着让楚慕全数砍去了。

“彻儿,你是不是想回家了?”

骊欢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便见骊彻握勺的手略略收紧,蔫巴着声音道:“是有点,那年被人带着逃到江南,再也没回过将军府了,我梦里都快记不清府里的样子了!小姑,你有回去看过吗?”

骊欢默然,心口酸涩地抽痛。

她送阿姐的灵牌回去过一次,府里空落落的,祠堂牌位一重高过一重,漫天漫地都是刻骨的恨!

是以她不曾带骊彻回府祭拜,她怕骊彻小小年纪受不住那种窒息的疼痛;但兴许对骊彻而言,将军府是染满亲人血泪的屠杀场,更是离过世的亲人们最近的地方。

他在那座府邸里出生,少年时所有美好温暖的记忆都在里边,总不好往后弱冠之年回想起来,只记得那里是家破人亡的地方。

这般想着,骊欢神情愈发凝重。

骊彻昂头望她,眨眨眼,调皮噘嘴道:“小姑,你和我一样想家了对不对?”

“对!我们家小彻儿就是聪明!”

骊欢被他逗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几人怀揣着笑意继续用膳,及至夜光上涌,方才慢悠悠地撤了席面。

一番梳洗换药,骊欢扶着骊彻入榻,待他阖了眼,才起身回隔壁的偏室歇息。

春夜微风闷躁,廊檐下拐个角的工夫,倏地一道男人臂膀斜刺里勾过来。

骊欢眼前一黑,浓烈的酒气扑入鼻腔;后腰被一只大掌禁锢着,整个人被那手掌摁进一片坚实的胸膛,踉跄地惊呼道:“混账,放开我!”

敢在中宫轻薄皇后,还能有谁?

“楚慕,你这个畜生!”

骊欢踢着腿死命推打,腰身被男人紧紧压在怀中,愣是挣脱不开,反倒被内室的小骊彻听到动静,迷迷蒙蒙地道:“小姑,你还没走吗?”

身子猛然一顿,骊欢五指掐紧楚慕的小臂,朝后头不知所措的槐序使了个眼色。槐序瞻前顾后地乱看一通,咬了咬牙,只得先进殿内安抚骊彻。

那孩子一脚还踩在鬼门关,万万受不得刺激!若叫他瞧见楚慕,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

“初初,我想你,我太想你了——”

楚慕浑身有炽火灼烧,克制着欲念唤了一声,冷不丁被骊欢抬手压紧了唇瓣。

肢体紧紧相贴,女子潋滟的眸子溢满愠色,楚慕深望着她,舌尖探出,轻轻舔过她温软的手心。

“你!”骊欢心头怒极,体察男人手臂放轻力道,忙挣开他的桎梏,反手拽住他的衣袖走进偏室。

室内明珠银光熠熠,垂手侍立的宫婢们纷纷福礼退下。

骊欢走到一方圆桌前,抄起楠木托盘连着一整套彩釉茶具掷向楚慕,拧眉道:“你这个畜生!为什么挑这种时候来,你故意想惊动彻儿吗?”

楚慕侧身躲过,托盘“哐当”坠地,精美的杯盏茶壶“咔嚓”碎裂,溅作大小不一的瓷片。

楚慕一眼扫过满地狼藉,抬手嗅了嗅骊欢拉拽的那段袖口,皱眉哑声道:“分明你弄出的声响更重些,这若被你那宝贝侄子听到,指定过来瞧瞧你出什么事,进而瞧见灭门仇人,大动肝火牵动伤势。”

骊欢深吸一口气,抓紧桌面的彩绫纱布,沉着脸坐下:“皇上总是能言善辩,你来这里还想做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上回彻儿毒发濒死,太医送来楚慕的心头血,楚慕躲在花窗外听她的反应,还没进殿便被她刺激走了,她以为近期都看不到楚慕了。

心尖微颤,骊欢收敛思绪,对面男人痴痴望着她,语气凄然喑哑:“初初,我们真的很久没见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你。你不明白我多想你,我恨不得忘了你,又寻不到法子忘了你……”

骊欢垂眸听着,浓睫笼下一片暗影。

说实话,她早准备好同彻儿去见骊家亡故的血亲,当真没料到楚慕会取血救彻儿,他这种人竟也有为人付出至此的时刻?

“初初,原谅我一点点好么——”

多日思念涌上心头,楚慕盯着女子光影下淡静的面庞,涩然地坐到她身畔:“看在我取血为你大哥子嗣续命的份上,若非我施救,他就死了。”

“……你这是在我面前卖弄情意?”

骊欢攥紧衣袖,眨了眨眼,不屑地扯唇:“楚慕,我有这么傻吗?!若非是你,我骊家又怎会沦落至此?我从不曾求你救彻儿,是你自己要救的!”

语气生硬,骊欢全然不给好脸色,淡淡思忖片刻,面颊阴冷笑容忽而温软可亲:“我记得皇上那日出凤鸾宫撂了狠话,说知晓自己不该来凤鸾宫,犯贱才会来这里自找不痛快!这怎么又来了?”

骊欢偏了偏头,阴阳怪气地拖长了语调:“臣妾明白了,因为你犯贱啊。”

“……”

楚慕缄默,一错不错地回视着骊欢。

杏眸弯弯、檀唇微扬,娇俏的小脸充盈着轻蔑鄙夷的神气。满室明珠煌煌的银光映照她的身体,益发衬得她明媚绚烂,头发丝儿乃至面颊细腻的绒毛都跃动着盛目的光芒。

无论何种傲慢挑衅的字眼从她唇缝里蹦出来,都丝毫不影响她极致的清美与纯粹,像雪峰之巅枝叶招摇的凛冽神花,诱他采撷。

“倘若我谋权失败,眼下穷困潦倒生不如死,在病痛和落魄中留恋起你的好,那叫犯贱、那叫活该;可我并没有,我而今身居皇位权倾天下,天底下的东西我想要的皆唾手可得。”

“我想带着你一起坐在万人之巅享乐,何处犯贱?我只是太晚看清自己对你的心意。”

“心意?你少恶心我!”

骊欢胸口憋着沉沉郁气,呼吸连着脉搏一齐失速,极尽怨愤地咬着字眼:“你而今身居高位,心里头定然很得意罢?可惜你脚下血骨累累,早晚有一日要跌下皇位、受尽折磨!”

楚慕眸光微颤,听话地点头,骊欢一拳打在棉花上,愈发恼恨:“楚慕你少装模作样,你不可能风光一辈子的!你这种残害忠良的畜生,天底下总有清流名士唾弃你,万民也不可能永远为你这种卑鄙下作之人效命!”

“……”

楚慕俊脸一黑,阴郁如夜色:“好个残害忠良,好个万民唾弃!”

他微微眯起凤眼,咧唇嗤笑:“你竟也学会拿天下人当幌子,来指摘我的错处?”

“初初,这些年我摄政的手段虽刻意避着你,却也算不得全然欺瞒你,你在太子府日夜守着我,怎不提我卑鄙下作?怎不站出来为那些死在我手里的忠臣伸冤?”

“你当初待在我身边成日乐呵呵的,而今是因我残害忠良而恨我,还是因死的恰巧是你家里人,才满心怨恨我?”

“……你,楚慕你、你这个混蛋!”

骊欢愣怔一霎,气到浑身发抖。水雾迷蒙的眸子睁得圆溜溜地瞪着楚慕,唇瓣不住哆嗦,恨不得将面前男人剁碎喂狗。

楚慕极快回神,凤眸微微挪开半寸,眸底暗光流溢,遽然溢满痛苦地望向骊欢:“初初,我真的知错了!”

“我知晓我生来就卑鄙,我一贯薄情寡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若不这么活着,我早就被宫里人玩死了;你试过被人摁在地上当马骑,被教养嬷嬷堵在墙角喂馊饭是什么滋味么?”

“可是初初,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对你的情意都是真的,我当真悔悟了!”

男人声线沙哑苦涩地近乎哀求,玉面含悲,直勾勾盯着骊欢:“初初,以往对你做的错事,我追悔莫及,我真的已经极力弥补了!”

“倘若能倒回从前,我甚至可以不当皇帝,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就是我的一切……我求你稍微原谅我一点点,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以前在一起不是很快乐?!”

“你休想,你这个没人性的怪物!”

骊欢心痛如绞,怒不可遏,费劲地吐出一句话,手掌压紧胸脯才艰难地顺过呼吸。

殿门紧阖,窗棂却是半掩着。

两人沉默的间隙,温凉如水的夜风掠过唦唦枝叶顺着窗缝拂入殿内。楚慕周身浓烈的酒气登时扩散开来,混着他一袭白衣冷香,似一场清凛的、极负侵略味道的暴风雪闯入骊欢的鼻息。

骊欢逐渐冷静,拧起眉川瞪着楚慕,这才察觉楚慕面色有异。

狭长的凤目染着猩艳薄红,微抿的唇瓣亦红得厉害,衬得他无甚血色的面容愈发苍白瘦削,整个人言语混乱,透着一股不可捉摸的癫狂神采。

“……你滚出去,别这么看着我。”

骊欢挺直背脊,搭在桌面的手掌紧握成拳,心口没来由地腾起一股强烈惧意。

她一贯不喜楚慕饮酒,在太子府同床共枕那两年,楚慕时常与各路高官幕僚饮酒应酬。每回醉醺醺回府,兴致都会格外高|涨,寝阁暖帐内变着法儿缠着她。

有两回折腾狠了,她整宿未眠,翌日染上风寒发起高热,在绣榻上歇了好多日才艰难缓过劲儿来。

此后她便怕极了楚慕饮酒,楚慕才不惯着她的小性子,依旧我行我素。倒是入凤鸾宫这两年,她几乎不曾在楚慕身上嗅到酒水味儿,更不曾见他醉醺醺的姿态。

思绪略一恍惚,骊欢心头微紧,虚虚搭在桌面的手掌攥紧成拳。

面前男人匀称修长的指节即刻覆上她的拳头,指腹揉捏她的手腕,凤眸幽幽暗暗地闪出绝望无奈的亮光:“初初,我求你别这么对我,我只要一个机会。”

“我们重新在一起,从今后你就是我的皇位,我必定好好爱你守着你;后世史册里,我们必定是历朝历代最恩爱的帝后……”

常人的卑求,尚且令人动容。

天子乞怜,更令人心酸。

骊欢打量他,忍了又忍,终究猛地抽回手掌,扯唇嘲讽道:“楚慕,但凡心智正常之人,便不可能因你伏低做小原谅你那些恶行!”

“你害我家破人亡,以为这样凄凄楚楚来我面前认个错,是多了不得的付出吗?我应当知足是吗?!”

“你口口声声要机会、要悔改,我给你机会了呀,你去让我爹娘活过来,你把兄长和阿嫂还给我,你去啊!做不到就去死啊!你死了我自然原谅你!”

窸窸窣窣的夜风拂入衣袍,楚慕稍微醒神,凝视骊欢娇美的面颊,哑声道:“说到底还是骊家灭门的事……初初,我无路可退,我没有办法命令死人活过来,但你可以试着退一步放下仇恨。”

“都这么久了,你为何就不能试着放下?”

“你父母兄弟在你之外尚且在意家族荣光,你姐姐在你之外更在意未婚夫,只有我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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