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小狐狸,不去行不行!求你了!”
兔罟死死拖拽住想要走入玩具工厂的林光霁,焦急不已:“正是因为他们做出了这番选择,你才更不能去硬碰硬啊!”
“里面的人我可以救,咱们先回去好不好?我也是TS级勿忘,只要叫上咖啡花的孩子们来,绝对可以确保人质万无一失的!”
“兔罟,你答应过我的,不是吗?”
擦拭去兔罟的泪水,林光霁已然做出决断,依旧那般温柔,温柔到让人觉得恐惧。
“不行!我后悔了!你不能去!”
见兔罟依旧如此,林光霁只得轻叹一声:“X,Re:On”,那奥特瑞便自他背后浮空,枪口瞄准了兔罟的眉心。
意料之外的反应,兔罟明显一怔,说不上是惊恐还是义无反顾,但眼前人与记忆里瘦削的身影却慢慢重合起来。
好似回到过去般,那名为十一的男孩再度重现于眼前。
“你听,暮色匆匆,黄昏已至。”
伴随着悠长钟声,二人身周天空瞬间化为黄昏幽深,成群的乌鸦即刻如同风暴般自高天席卷而来。
就算及时做出反应闪到一旁,兔罟依旧无法逃脱被成群的乌鸦穿过身躯的命运,仿佛被抽去了灵魂般,只得趴伏在地面昏昏欲睡。
“十分钟后,你就会清醒,记得千万不要来找我。”
林光霁步伐坚定,身影愈行愈远:
“林光霁死了就是死了,没必要怀念什么,更不要被愤怒蒙蔽了双眼。”
“他不值得。”
眼前视野愈发模糊,兔罟丝毫无法阻拦住林光霁,只得用力咬了自己一口,强撑着使用能力,化作薄荷色泽兔子摔落在程暮寒的摩托车表盘上。
程暮寒即刻反应,瞬间抬手抓住了险些被刮飞的兔罟,顺手把它装入了胸前的口袋中。
“拜托你...救救他...”
微弱的声音传入脑海,未等程暮寒追问,兔罟完全昏死过去。
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程暮寒强行压制住自己的不安,进一步提速,于车流中反复穿梭,直奔工厂所在方向。
......
仅是刚刚跨入建筑内,两侧被悬挂起来的人质伴随着亮起灯光顷刻间映入眼帘,如同飞蛾扑火瞬间,不断扭动着身子试图向林光霁求救。
而他表情淡淡,忽略了迎面走来表示欢迎的安胜,直奔服务台所在方向轻车熟路填写起参与游戏的必经流程。
姓名,性别,年龄,玩家ID,再自一旁取出采血针刺破指尖,按下血指印,完成认证,林光霁便抱起胳膊,倚靠在服务台欣赏起已然因低气压的自己慌了神的安胜。
“你...不高兴?”
安胜不明所以,步步靠近林光霁,握住他双臂嘴里念念有词:
“我是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你这么生气?门口的设计不好看是不是,我也这么觉得,应该再加一层解密...”
已然有些烦躁的林光霁将沾满血液的食指抵在了安胜嘴唇,冷冷道:“别假惺惺的,代价要取快取,过时不候。”
听闻,安胜稍有些震惊,却按耐不住那份欣喜,吻去了林光霁指腹上的血迹,让他那双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侧:
“现在就取走的话,你拿什么与我玩游戏?听声辨位吗?”
“留一只就够。”
林光霁点了点自己的左眼:“你不动手我就自己来。”
见他自衣袖中甩出匕首准备刺向自己,安胜瞬间用藤蔓缠住了林光霁的四肢,言语里满是难以置信:“这不像你...你在准备什么?”
“上位者的游刃有余,你不是见识过了吗?”
林光霁嗤笑一声,瞪大双眼看向梦魇:“东西给到我,让你一只眼睛又何妨,手下败将?”
“真是...”
似是被林光霁这份汹汹气势感染到,安胜的征服欲愈发强烈起来,自指尖蔓延出些许细小藤蔓,瞬间刺入了林光霁的左眼。
不过刹那,鲜血如瀑,染污了林光霁半边脸颊,润湿了大片衣物,他却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直到安胜心满意足的完整取下了整颗眼球,才吐出口中浓厚的血腥气息。
“是我低估你了,Lin,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疯狂。”
安胜看着那渴望已久的色泽,感叹不已:“求我帮你恢复,一句话的事。”
“不需要。”
自衣侧口袋内取出纱布,林光霁索性直接将左眼全部包裹住,在上方打出完美的蝴蝶结,却依旧无法阻拦不断漫延的鲜血:
“你不如求我慢点死,好完成你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游戏,免得功亏一篑。”
“啧...”
被林光霁说到重点,安胜果断抬手治愈了他那只眼:“是我理亏,但值了,101不来?”
“等我输了,你再去杀他也来得及。”林光霁抱起胳膊轻叹一声:“你分明知道我们间发生了什么。”
“这是自然,换做我我也会生气,明明为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会被轻易推翻那微不足道的信任...”
话音未落,刚刚施展完能力的安胜却忽地散去了所有藤蔓,茫然四顾依旧无法重现能力:
“什么...对勿忘药剂吗...”
抓住机会,林光霁毫不犹豫的划破脸颊,将刀身一并沾满刚刚因被剜去左眼而流下的血液,瞬间自背后刺穿了安胜的心脏。
看着它刹那化为血水迸溅一地,林光霁随意甩着匕首,一步步踏过血泊走上前:
“不是要玩游戏吗?让替身代你去死有意思?滚出来。”
直到看清远处一身影自黑暗中鼓着掌走来,林光霁才停下脚步,与它保持距离。
“我懂了,要我也死一次,才算扯平。”
安胜用藤蔓拎来了一份文件夹,交到林光霁手中:“可你分明知道那个姓吴的想杀了你,这不公平。”
“你明明也清楚我不会不来参与游戏,却私自更改规则,增加了代价,这也不公平。”
接过文件,林光霁迅速翻看起来,眉头一挑道:“要是让审核者知道,你的游戏一定会被叫停,人质也会上交充库,不是吗?”
“可以,你说的都对。”安胜无奈摊摊手:“谁让Lin是我们尊贵的吉祥物,拥有的权限甚至比那几位元老加起来还要高...”
“叫停死亡游戏也就是一句命令的事。”
林光霁:“?”
在说什么狗屁话...
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对,林光霁猛地回身,毫不意外的,程暮寒已然跑入了工厂内,站在不远处神色惊恐。
他信了...林光霁略有些担忧。
“你的眼睛...”
仿佛那苦痛是施加于他一般,程暮寒声音颤抖,想要走上前确认林光霁的伤势,却忌惮于刚刚发生的矛盾不敢接近。
林光霁:“?”
是没听到安胜在胡扯吗...
抬手轻抚过左眼,早已满是淋漓的纱布,脸侧依旧渗血的伤口,任谁看都很难不去猜想最坏的可能。
但林光霁目前并没有取下它的打算。
“别过来,程队。”
程暮寒身周的光斑愈发耀眼起来,难以抑制的怒火怕是下一秒就要抄起奥特瑞斩下安胜的头颅,却被林光霁一句话叫停,驻足原地自责不已。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咎由自取,你为什么要愧疚?”
林光霁直勾勾的看向程暮寒,眉头紧皱:“因为你觉得自己来晚了,若是能再快一些,或者早些与我坦白这些矛盾,我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我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凄惨,是吗?”
程暮寒仅是点头不语,惹得林光霁叹了口气。
“别那么傻啊...”
知晓林光霁那只眼睛尚且完好的安胜眉头一挑,好像觉察到了这其中的玄机,识趣的升起了二人之间那处铁栅栏,迫使程暮寒步步后退,将他们完全分隔开。
随后步入其中黑暗,默默欣赏起这场满是谎言的闹剧。
看着眼前人儿狼狈的模样,程暮寒只觉自己无法冷静,双手从未这样颤抖不止。
“林顾问,我们确实都怀疑过你,但与你相处了这么久,我们也已经...”
苍白无力的解释,程暮寒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
竟然在这么久之后才恍然大悟,以前都是由林光霁替自己在各种场合用专业的话术做出说明,最了解自己思维模式的人也是他...
现在竟然还想让他透过这毫无营养可言的语句感受到自己的真诚,真的太可笑了...
“撒谎。”
违背内心,林光霁耸耸肩苦笑一声:“真好啊,程队终于学会说谎了呢。”
“我没有,林顾问,我不会对你...”
“如果你们真的相信我,又怎么会被几张可以随意修改的照片和文字误导呢?”
林光霁打断了程暮寒的解释,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眼中满是冰冷:
“通讯器内存储的话语就是百分之百的真实吗?不可能是他们在见到我的瞬间以为是我要报复他们,才这样主观又轻易脱口而出的诬陷吗?”
“死者不会说话,就一定是绝对的,是清白的吗?生者谎话连篇,就一定是虚假的,是狡诈的吗?”
“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完全放下过对我的戒备,一年多又如何?现在不也是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打破。”
“你要我如何信任你们?”
将手中的资料自栅栏缝隙中砸向程暮寒,林光霁的话语冷若冰霜:
“时至今日,对林光霁的监视报告,你也已经提交了整整七份,不是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程暮寒百口莫辩。
“为什么我会知道?”
林光霁嗤笑一声:“我都能进入到K18管理层去套那些档案管理者的话,你提交的报告也只是放在了蛇虺的桌子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我入队后的第一个月月末,蛇虺审查过了所有与我相关的资料,大片的空白和不明令他对我起了疑心,要求你判别我的身份。”
“而你因为他毫无根据的揣测和对我的不信任,与他起了不小的争执,但不巧的是,我偏偏也恰到好处的开始胡闹。”
“所以你才能提交出一份,林光霁身份不明,无法确认究竟是人类还是勿忘的报告。”
林光霁轻点指腹,逐一盘点着程暮寒的“罪行”:
“第四个月中旬,ZT附属医院门口发生了暴力事件,三名持有烈性液体的医闹者挟持了一名无辜路人。”
“而刚刚从蛇虺那边复查结束的我,主动将自己作为人质进行交换,虽然顺利平息了事态,却不小心被烈性液体伤到。”
“可不到一周,我的伤势便完全恢复,那么大片的烧伤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处疤痕,只有你察觉到了这一异常。”
说到此,程暮寒下意识看向林光霁那只被烫伤的手,意料之外,那处竟也在不过一天时间内恢复完全。
又是怀疑的神情,林光霁全都看在了眼里。
“程队,你确实是因为欣赏我的能力,种种与你不谋而合的策略,相近似的三观,所以才申请与我绑定为搭档关系。”
“但也因为这些事端,你对我的身份起了不小的疑心,正好可以利用搭档关系进一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所以,在不久后,你便提交了第二份身份不明的报告,不是吗?”
程暮寒:“......”
“第三份,是在内鬼案刚开始的时候,你认为我与旧案存在关联,之后的报告也越来越详细。”
“可到了第六份,也就是我们去往K次域调查谷浩的家庭那段时间,你的报告有些含糊其辞。这几个月,我们之间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你本来应该继续提交的,可你没有。”
“直到昨日。”
林光霁的神情有些许失落,似有些苦闷般干笑着:“我差点就认为...你真的会是我的伊甸园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程暮寒想为此辩解,可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一丝一毫。
林光霁所阐述的都是事实,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决策,如今就算再怎样弥补,也都只是在加剧对他的伤害。
“程队,我在酒店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