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病房前静谧一片,安静的空气里流淌着一种诡异的氛围,陈嫂瞧着这架势,连忙找了个借口抱着球球躲进了毕志谦的病房里。
左夏坐在长椅上,垂落的发丝掩住了她的神情,何清止看不太真切。
他一手握住她交叠在膝盖上的手,一手将她耳边的几缕碎发夹到耳后,细细摩挲着她略显苍白的面颊。
以为她是在担心乔霖的事,何清止捏了捏左夏的鼻头,故意打趣道:“别多想,你以为你老公是吃白饭的啊?!”
他调笑的话语本意是想缓和左夏忧心的心情,可是左夏却只是静静注视着他,然后抬手将他贴近脸颊的手轻轻推开。
拒绝的意味如此明显,随着她的动作,何清止眼里璀璨的星光渐渐稀落,英眉慢慢拧成了一条线。
何老爷子走近时就看到静坐在病房前的两人,氛围有些细微的奇妙,难道是吵架了?可是一想到自家孙子那唯左夏是尊的脾气,老爷子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呢?阿止恨不得立即拉着夏丫头去登记结婚,怎么可能和她吵架?!
何清止正对着老爷子的方向坐着,先瞧见了那个在不远处立着的身影。
“爷爷。”
“嗯。”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有所指的看向一旁的左夏,“加把劲儿。”
何清止也下意识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人儿,眸光沉了沉,却还是坚定的回答,“我知道。”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何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向左夏,见她面容比早先时候憔悴了许多,不禁有些心疼。
“夏丫头,我都知道了,爷爷...替...向你赔罪...”
老爷子嗫嚅了几下,却还是没法儿在左夏面前心无芥蒂的说出那个让她家庭破碎的名字,即使那是以前自己疼爱有加的小女儿。
“您...”左夏迟疑的开口,往日平静的声线有些颤抖,“也...知道...这一切?”
她的目光太过沉痛,眼底泪光闪闪。
像是预料到什么,老爷子张了张嘴,却还是将视线投向左夏身侧的何清止。
知道了...都知道了...
老爷子摇摆不定的态度让左夏心凉了半截,一股无力的挫败感从脚底慢慢席卷了全身。
原来...自己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像个...傻瓜一样...
左夏垂着头,轻轻笑出了声,眼眶渐渐的泛了红,像是被泪水浸润。她抬手擦了擦,不出一秒,却涌上来更多的酸意。
这样的左夏让何清止感到慌乱,在左夏询问老爷子的时候,他才想通了刚刚她那拒绝自己的含义是什么?
左夏只是笑着,透过眼底薄薄的雾帘,悲哀而又绝望的看到何清止那惊慌失措的脸色。
像是自嘲一般,她轻笑着朝何清止摆摆手,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在身边人急切的呼唤声中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终于,那纤细的身躯如同一只断翼的蝴蝶,缓缓坠落。
“夏夏!”
细微的“吱呀”声传来,毕志谦看向病房门口,待看清那抹军绿色的身影后,他不免有些震惊。何老爷子和他...向来不怎么来往...
老爷子在门口拄着拐杖踌躇了片刻,却还是下定决心推开了门。
“您...”
毕志谦疑惑的开口,他的身份太尴尬,不知道该怎样唤老爷子。
老爷子也很尴尬,虽说对方是小辈,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女婿,可是本着内心对他一家人的愧疚,老爷子还是没有办法拿他当女婿看待。
老爷子只是站在门口,也不进门,毕志谦似乎看懂了他的处境,连忙让陈嫂将球球和护士带了出去。
他贴心的举动让老爷子心中一暖,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底气顿时也增加了许多。
“志谦...我这样唤你...可以吧?”
老爷子小心翼翼的靠近病床上的人,想他粗狂暴躁的性格,何时这样慎重的对待过一个人。
毕志谦受宠若惊,慌忙的连声应答,却扯到了脑部的伤口,险些昏厥过去。
见他这样,老爷子赶紧出声阻止,“你别动!我来说,你听着就好!听着就好!”
“三年前的事,可以说是我一手造成的。”
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颤抖着,却还是支撑着自己将心底之话说出口。
他的姿态谦卑,毕志谦似乎已经料到老爷子此次的目的是什么,他闭上眼,不置一词,让人猜不到他真实的想法。
老爷子打量着毕志谦的神色,尽管不知道他内心的感想,他还是鼓着勇气继续说着。
“如果不是我太纵容采青的话,就不会造成你家庭的破碎,使得夏丫头有家不能归,致使现在种种局面的形成。当初,要是...要是我狠下心将她禁足,就不会让你现在陷入如此的境地。”
“当初的事,已经过去了。”
毕志谦看向一脸悲痛的老爷子,平静的开口,“这都是我应该遭受的,算是我的报应吧,和您没有关系。”
“你......”
他平缓的语气让老爷子惊愕不已,“如果不是我管教无方,你现在应该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夏丫头也不会...!”
“夏夏,她的事,她自有自己的看法,我也不能替她定夺什么。”
毕志谦语气很温和,可是里面的坚持却丝毫也不减少。老爷子哑然的瞪大了眼睛,无言以对。
几秒后,毕志谦依旧笑着看着老爷子,老爷子却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罢了罢了,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算是我多虑了。”
原以为毕志谦依着何采青的缘故,会故意刁难阿止和夏丫头的婚事,所以在阿止给他打电话告知一切,让他处理乔霖的事时,他才借机想和毕志谦谈谈,看看事情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现在看来,倒是他小人作祟,多虑了。
明确了毕志谦的态度,老爷子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除去何采青这个因素,他还是很欣赏毕志谦这个白手起家的商业传奇的。
聊了几句后,想着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老爷子也不多留,立马起身告辞。
“老爷子。”
毕志谦看着那军绿色的身影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叫停了他。
“怎么了?”
老爷子困惑的转过身,却只见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人一脸悲戚。
毕志谦勉强的笑了笑,悲情自从心生,“我怕是时日无多了,夏夏...还要仰仗您日后多费心了。”
他言语恳切,直听得老爷子渐渐湿了眼角。
老爷子转过身,想起刚刚那无助坠落的身影,他深深叹了口气,像是允诺般真诚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毕志谦终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眼前闪现出与夏若雪的种种过往,任由那幸福而又悲伤的泪水缓缓的顺着鬓发滑落,湮没。
豪爵的大Boss已经旷工三天了!简直让豪爵上上下下所有的工作人员吃惊万分,而这其中,最要命的显然还是我们现在日理百机的韩特助。
“怎么样?还没醒吗?”
韩亦扬终于从堆成山的文件中得了空,连忙躲进厕所里给自己的小妻子打电话。
徐静帆正给在替左夏擦洗身体的何清止拧着毛巾,冷不防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冲着何清止打了个手势,到病房外面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徐静帆悄悄看了眼病房里安静躺着的人,垂头丧气的抱怨着,“还没呢,你说现在这事弄的,何清止现在拿医院像是当家了!夏夏也不醒,这可怎么办呀?!”
韩亦扬偷偷的向四处瞄了一眼,又立刻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哎,这左夏再不醒,老大再不来上班,你老公我就快被那些老男人榨干了!”
“你说什么呢?!”
徐静帆啐了他一口,担忧的看向那道在病床边忙碌的身影,“夏夏要是醒了,知道......”
她的突然沉默让韩亦扬也失了声,那个传奇人物的离世轰动了整个商界,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那...老大...”
徐静帆沉重的叹了口气,“何清止现在完全不像是那个清冷自持的何清止了,我看夏夏再不醒,他也快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