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的喧闹声此起彼伏，烤海蛎的香气混着炒栗子的甜腻，在暮色中交织成独特的南海风味。薇拉踮着脚，努力越过层层人潮，望向远处搭建的高台——那里，身着传统服饰的艺人们正在调试烟火装置，他们手中的竹筒泛着神秘的微光，仿佛藏着整个夏夜的魔法。

战国笑着将薇拉托上肩，让她看得更清楚“爷爷，要开始了吗”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期待，小手扶住了战国的肩膀

战国还没来得及回答，尖锐的哨声突然刺破喧闹。

“咻——”

一道金色的光痕划破夜幕，笔直地冲向高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突然炸开。

“砰！”

薇拉的呼吸停了一瞬。

夜空中，一朵巨大的金色菊花骤然绽放，花瓣如流火般垂落，拖曳着细碎的光尾，仿佛要将整片海面都点燃。光芒映在薇拉的脸上，她的瞳孔里倒映着燃烧的星辰，嘴巴微微张开。

“哇……”

战国感觉到她的小手抓紧了自己的头发。此刻的祭典广场上，欢呼声如潮水般涌起，孩童们的惊叹与大人们的赞叹交织在一起，和着海浪声，谱写出一曲夏夜的乐章。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接连升空——

“咻——砰！”

这一次是蓝色的烟火，炸开的瞬间像深海中的丝藻，无数光丝向四周伸展，又缓缓消散。薇拉仰着头，看得入迷，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场梦境般的表演。她怀中的金鱼也安静下来，随着烟火的光影在水中游动。

“咻——咻——咻——”

三发红色烟火同时升空，在最高点炸裂，化作漫天飞舞的赤色蝴蝶，翅膀上闪烁着细碎的金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在鼻尖上。薇拉伸出手，想要接住它们，可那些光芒只是温柔地穿过她的指尖，最终消散在黑暗里。

“爷爷！它们会飞！”她兴奋地喊道，小腿在战国胸前晃了晃。

战国低笑了一声，扶稳她的腰

“嗯，看到了。”

“咻——轰！”

这一次的烟火不同，它没有立刻炸开，而是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突然分裂成数十颗小小的光球，像夏夜的萤火虫一样四散飞舞。薇拉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光点在空中画出不规则的轨迹，有的甚至擦着海面掠过，在波浪上留下一道短暂的光痕。

然后——

“啪！啪！啪！”

每一颗光球都在不同的位置炸开，化作银色的流星，在空中散落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夜风拂过树叶的轻响。

当时钟指向九点，广播响起温柔的女声："接下来是本次大会的压轴——正菊。"

最后一发烟火升空时，整个祭典都安静了下来。人们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场视觉盛宴的终章。

“咻————————”

这一道光芒飞得极高，几乎要触到星辰，然后在最高点——

“轰！！！”

漆黑的夜空先是被照成暗红色，接着一道金光笔直地刺向天际，在到达最高点时——

世界变成了白昼。

巨大的金色牡丹在空中绽放，与第一枚烟火不同，这次的正菊的花蕊里又迸出无数星辰，每颗星辰再度炸裂成更小的光之花瓣。整个绽放过程持续了整整十五秒。

薇拉看得呆了，小手不自觉地松开，金鱼蛋兜差点滑落，战国眼疾手快地接住。

她小声呢喃“好漂亮”

烟火的光芒渐渐熄灭，夜空重新归于黑暗，只剩下海风带着硝烟的气息拂过脸颊。祭典的人群开始散去，远处传来商贩收拾摊位的声响，灯笼的光晕在海风中摇晃。薇拉还沉浸在震撼中，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怀里的金鱼。

水面倒映着最后一缕未散的庆典余晖，金鱼的尾巴轻轻摆动，搅碎了那抹金色，又让它重新聚拢。水波荡漾间，仿佛方才的仙境仍在碗中延续。

“爷爷，明年还能来看吗？”她小声问，眼中满是期待。

战国沉默了一会儿，粗糙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明年还来"

薇拉满足地笑了，小手隔着袋子戳了戳金鱼的背鳍，像是在和它约定下一次的相遇。金鱼似乎也听懂了她的话，欢快地转了个圈。

回程时薇拉已经睡着了，金鱼碗被战国小心地捧在手里。栈道两边的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下月光照着他们长长的影子。怀里的孩子蜷得像个团子，呼吸间还带着棉花糖的甜味。

战国抬头看了看故乡的星空，想起薇拉坚持要分给金鱼的那口苹果糖，嘴角不自觉勾了勾。也许明年，他可以教她怎么用纸网捞两条金鱼——这样它们就不会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