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晚风带吹散了白天的燥热。四岁的薇拉光着脚丫踩在木栈道上，小木屐被她拎在手里一晃一晃的，每走两步就要停下来看看木板缝隙里爬过的小螃蟹。
"爷爷，小螃蟹。爬的好快"她蹲下来，银色的发梢垂在脸颊边。
战国停下脚步，浴衣下摆被海风吹得微微鼓起。他低头看着孙女专注的侧脸，伸手把她的小木屐接过。栈道尽头的广场已经挂起了灯笼，三味线的乐声混着烤鱿鱼的香气飘过来。薇拉突然站起来，光脚"啪嗒啪嗒"往前跑
"金鱼！我看到金鱼了！"
战国快步跟上，看见她整个人都趴在了金鱼摊的木盆边上，鼻尖几乎要碰到水面。摊主是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正笑眯眯地看着这个眼睛发亮的小客人。
"要试试吗？"老婆婆从竹篓里抽出一个纸网，指尖还沾着淡淡的糯米胶，"南海的金鱼可倔强了，能捞到的都是有缘人。"
薇拉郑重其事地接过纸网，小手捏得发白，小脸绷得紧紧的。她深吸一口气，学着旁边游客捞鱼的样子，猛地将纸网插入水中。
"嗤"的一声脆响，脆弱的纸网在金鱼灵活的摆动下瞬间破了个大洞，几片碎纸随着水波漂浮起来。她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嘴唇，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木盆里的金鱼。
第二次尝试时，薇拉小心翼翼地靠近水面，却因太过紧张，手腕猛地一抖，木盆里的水溅了自己一脸。
"再来！"
第三次，薇拉吸取了教训，动作轻柔了许多。可刚把纸网碰到水面，水的张力就将纸网化开，变成一团软绵绵的湿纸。她瘪着嘴看向战国，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水珠
"爷爷"
战国在她身边蹲下，浴衣下摆铺在青石板上。他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小手上，掌心的温度透过潮湿的纸网传递过来："感受水的阻力。"他带着她慢慢移动纸网，声音低沉而温柔，"看，像这样...顺着金鱼游动的方向，别太着急。"
暮色渐浓，昏黄的光晕洒在木盆里，为游动的金鱼镀上一层金边。薇拉屏住呼吸，在战国的引导下，缓缓将纸网探入水中。当金鱼尾巴轻轻扫过纸网的瞬间，她猛地一收，鱼儿稳稳落进了自己面前的小木盆里，老婆婆帮着把金鱼收进金鱼蛋兜
"成功了！"薇拉惊喜地倒吸一口气，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巷子里。袋里的金鱼甩着尾巴，映着灯笼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红影，宛如跳动的火焰。她看向战国，眼中满是骄傲与喜悦，"我就知道和爷爷一起肯定能行！"
薇拉左手高举着苹果糖，糖浆在灯笼映照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右手紧紧攥着战国的衣袖，银白色的小辫子随着蹦跳的步伐上下翻飞，发梢沾上了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纸屑
"爷爷！那个！"她突然刹住脚步"看那边！"薇拉踮起脚尖，苹果糖直指前方。战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尽头，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章鱼烧摊位格外醒目。金黄的小丸子正咕噜噜地翻滚着，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他正用两根竹签娴熟地翻动着丸子，动作行云流水。每当丸子翻面时，都会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响，伴随着飘散开来的诱人香气。
"要几个？"战国弯腰问道，却看见薇拉已经松开他的袖子，像只小兔子般窜到了摊位前。她的木屐在石板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全都要！"她踮起脚，鼻尖几乎要碰到玻璃柜台，苹果糖黏糊糊地抵在展示柜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圆形印记。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金黄的章鱼烧，小脸上写满了渴望。
摊主被逗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小姑娘，一盒是六个哦。"他故意放慢语速，看着薇拉的表情变化。
薇拉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下，转头看向战国，眼睛在灯笼映照下闪闪发亮："爷爷帮我数！"她伸出沾满糖浆的小手，比划着数字，"要，要一整盒！"
战国无奈地掏出钱包，从浴衣内袋取出一个绣着海军徽章的钱包。当他数钱时，薇拉已经趴在柜台上，小鼻子一抽一抽地嗅着香气，苹果糖的糖浆正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滴。
"小心烫。"摊主将章鱼烧递给薇拉时叮嘱道，但小姑娘已经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嗷！"
被烫得直哈气，却还是舍不得吐出来，小脸皱成一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战国连忙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慢点吃。"他用手帕擦去她嘴角的酱料，又揉了揉薇拉的小脑袋
薇拉缓过劲来，眼睛还湿漉漉的，却已经又咬了一口。这次她学乖了，先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当尝到里面Q弹的章鱼粒时，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爷爷也吃！"她举起咬了一半的丸子，上面的牙印还清晰可见。
战国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咬了一口。薇拉立刻开心地笑起来，嘴角还沾着酱料。她趁机把剩下的半个也塞进爷爷嘴里，然后得意地等着看他被呛到的样子
就这样沿着祭典的摊位一路逛过去。薇拉在苹果糖和章鱼烧之间来回切换，战国则负责拿着所有买来的食物——鲷鱼烧只剩下了尾巴，棉花糖黏在了他的袖口，烤鱿鱼的须须被她扯下来分给他一半，自己则把身体部分啃得津津有味。
在一个卖苹果糖的摊位前，薇拉突然停下脚步。她盯着新做好的苹果糖，又看看自己手里已经融化得不成形的那个，小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想要新的？"战国问道。
薇拉摇摇头，把黏糊糊的苹果糖举高："这个还能吃！"但她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瞟向摊位上闪闪发亮的新糖。
战国笑了笑，买了一个新的给她。薇拉惊喜地接过，却把旧的那个也牢牢攥在手里："两个都要！"她宣布道，然后试着同时舔两个，结果糖浆蹭得满脸都是。
"爷爷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