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且从手术室中出来,告诉了家属们好消息。
在他眼里是家属们激动的流下眼泪,沉默的,无声的,让本身就红了的眼眶变得湿润。
不久,沈且就回到办公室,他看见办公室前的长椅上睡着原零。
他轻轻的走近了。
他蹲在原零的身前露出一个疲惫之后温暖的微笑。
原零也是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张开了眼,声音还有些含糊:“沈哥?”
“在呢。”沈且说:“起来让我也靠靠。”
原零迅速坐好,沈且带着满身疲惫站了起来,两人并排而坐。
原零看他脸色不太好:“沈哥,你还好吗?”
“有点累。”沈且实话实说。
高强度的精神集中,不免让他想要放松一下神经。
“我买了饮料。”原零弯了身子拿起椅子旁的东西。
拿起来之后,他还贴心的插好吸管递给沈且。
“这是什么?”沈且看着柠檬水就密密麻麻的珍珠,两个相差太大的颜色混在一起,对味口还是有一定的冲击力。
“柠檬泡珍珠。”原零回答道,“那个费医生也买了这个。”
“他推荐的?”沈且先问再吸了一口,但没有接过饮料杯。
“不,是我跟他点一样的而已。”原零说,“沈哥,你觉得袭和钰像吗?”
沈且面色恢复了一点:“不像。”
“好吧,我真的怀疑自己了。”原零无奈。
沈且拿过饮料杯:“别怀疑自己,说不定人家本来就是说你想的那个答案。”
原零陷入思考:“当时费医生确实有些犹豫。”
沈且点了点头:“他身边有一个男生,好像还挺粘着他的,有时候会在医院门口碰到,偶尔也能听见他们对彼此的称呼,就是‘小袭’。”
“我也觉得是,明明我听见费医生叫他‘小袭’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他自己叫‘张树钰’。”
“姓张?!”原零突然惊醒。
“费医生的父亲是在张家做家庭医生的,有点关系也正常,”沈且说,又意识到一点,“可我总觉得粘着他的男生是人造人啊,他们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沈且在医院工作之后,对人造人和人类的区别进行了一系列的分析,他学习很快,基本能辨认出人造人与人类了。
原零没听清他的话,他对上沈且的目光,眼底藏着惊悚:“沈哥,当年关澜制造我的时候,有很多人在场。”
他掏出手机,登上与电脑注册的同一个账号,将一张照片展现给他看。
“你说……”原零纸上边边的一个有些模糊的黑影道,“这里面除了我,应该没有人造人吧?”
迎上原零的话,沈且说:“回家吧,这里眼有点杂。”
他瞄上走廊的监控。
下一秒掏出手机发信息给沈连,他没有打字,而是发了一条语音。
“哥哥,帮忙删一下我办公室前的走廊的监控。”
沈连点开语音的是外放,白此听见了,立即就去调了监控。
沈连笑着也给他回复了一条语音:“行行行,和零零在走廊上打情骂俏了?”
沈且无语,打字回复:你这么认为也行。
沈连发了一个“嘻嘻”的表情包。
沈连和白此交换了一个目光。
白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把那段时间的监控删掉了。
沈连向他眨了下眼,再告诉自己的弟弟这个消息。
沈连:搞定啦,快感谢你嫂子,发语音!
白此看到他打字的内容,想让他撤回。
沈且却回复的很快,语气也是诚恳的:“谢谢白此,谢谢嫂子!”
沈连满意极了,直接和对面的人说拜拜。
沈且:拜拜。
原零和沈且站起身,沈且手上提着剩下的柠檬泡珍珠,利用主次空间回到了那间小公寓。
沈且已经累倒了,瘫在床上,却仍没忘目的,他伸出了手,原零也把手机递给他。
“你说呢?”
“应该没有的。”沈且放大了,边边的那个人影,“你为什么要指着他。”
原零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你不会觉得他是张家的儿子吧?”沈且说。
正因原零就是有这种感觉,说到底,他去第七研究所的时间很少,根本没机会熟悉里面的人,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预感。
原零同意他对自己的猜测:“反正张家唯一的儿子张树钰就在第七研究所工作,听说成绩一般,也没有什么升职机会。”
“张树钰不就是那个粘人的小男孩?”沈且鸡皮疙瘩冒了起来,“你跟我想的一样吗?”
原零握住他的手:“替身?”
原零和沈且依次去洗了澡,在原零洗澡的时候,沈且还起身去炒了面。
他记得原零特别爱吃,还奉为“香爆了的炒面”。
一想到之前温馨的时光,嘴角就很自然的随之牵动。
沈且将面盛好又给原零的柠檬泡珍珠插好吸管,等他从浴室出来,闻着炒面的香味就像有一把无形的钩子把他给勾过来了一样。
“哇,香爆了的炒面重出江湖!”原零立马坐下炫了起来。
“吃吧。”
他们在餐桌上第一次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吃完了晚餐大概都又累又饿了吧。
卸下一身疲惫,又不自觉的开始了对“张树钰”的身份进行思考。
“所以我也是觉得张树钰不是粘人小孩的真突身份。”沈且扶着额头。
“我也是,要不要去问一下沈连,毕竟他们是同个研究所的。”原零建议道。
“会不会太莽撞了?”沈且冷静的样子,在无形中又打消了原零的想法。
他叹息道:“问老师吧,反正他已经辞职了。”
这个想法确实妥当一点,毕竟沈连和白此现在还在第七研究所,这个有多人出入的地方,关澜那是比较私密的。
“好。”
沈且搭完腔又说:“休息吧,天黑了。”
“天早黑了,也不是人人都在休息,”原零拒绝了他,他看见沈且疲惫一笑,催赶到,“沈大医生先休息吧,我守着你。”
“我听了。”沈且大抵是累的不行,转头就步入了房间。
原零也跟着他一起进去,躺在了床上。
沈且一触床即睡,原零都怀疑是不是饮料里加入了某种药物了。
好吧好吧。
辛苦了,沈且。
原零已经睡过一次了,并不困,他觉得沈且对费医生费率迁还是有一些了解没告诉他,毕竟同事关系也不会知道对方家里是干什么的吧。
他想明天问问沈且。
而沈且说的也没错,现在有些晚了,他也不想去打扰关澜。
按照目前所遇见的问题或者疑点,好像都悄悄的指向了第七研究所。
是入侵关澜系统的“老同事”,还有小袭和张树钰,听沈且的描述,那个所谓的张树钰就是在第七研究所上班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张家的掌权人,张临羡老先生,他似乎是不支持人造人的,但从今日所见的“张树钰”分明就是从张家出来的人造人。
还有一点就是张临羡本身也是人造人的制造者,却不认可人造人的存在。
“……”
这不对吧?!
他又突然想起和他一起吵过架的“权威哥”,他说过“老子的地位,你一辈子也登不到”。
这个地位想必不是那么简单的九品芝麻官,哪怕是,也是有一个真正的“权威哥”在扶持他。
一篇讽刺人造人的文章,能与支持人造人的文章登上同一份报刊,怕不是有意而为之。
他觉得现在有一个人能解决掉一个疑问——费率迁。
张家别墅。
老费帮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儿子抹药:“你又是何必呢?”
费率迁忍着痛,咬着牙:“他有什么错?”
老费不理解的长叹:“你是亲眼见过他出生的啊,怎么能忘了他是因为错误而诞生的呢?”
费率迁不愿再听,闭上了眼,道:“身为医者,每一种生命在我看来并无区别。”
“但人生而有异。”老费轻轻反驳,留下几瓶药膏就走了。
费率迁被打得破皮流血,而“张树钰”呢?
幽暗的监禁室。
一个身着研究所制服的男人,用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划过另一个人的脸。
“小袭啊,你说应不应该支持人造人?”
“张树钰”眼神空洞,被绑住四肢也没有任何反抗,嘴里念叨着:“我不支持。”
那男子大笑出来,声音渗人:“继续说。”
“我不支持……”
“张树钰”声音微弱。
“再说,没叫你停下!”男子按了下手中的控制器。
被控制的人立即就颤抖起来,嘴里重复着:“我不支持,我不支持……”
“真乖。”
男子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监禁室。
他利用主次空间转移到了费率迁的房间。
费率迁反锁了门,门外的人是没能打开,但来者用的是主次空间,就自然能够越进来。
“费医生啊……”男人戏谑的说,“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费率迁抓起床边的上衣套了上去,没有理他。
“你觉得小袭还好吗?”男人道。
闻言,费率迁明显震了一下:“他能有多好?”
“也是,都怪你带他出去,没遇见什么可疑的人吧?”男人似乎有点担心。
“一个病人,”费率迁苦笑,“一个心脏病,还开机车狂飙的仰慕沈大医生的人。”
费率迁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疲软的说:“我说了,张树钰你放过袭钰吧。”
“想得美。”张树钰捏住他的下巴,“你真那么安好心还会带他出去?”
费率迁对他的语言无动于衷,只是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还瞪我,小心我把他眼睛挖了,”张树钰的表情狰狞,“你知道我说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
“滚!”费率迁费劲的开口。
张树钰甩开他,他本身就是有伤势,一下子就倒进了被窝里,后背上的绷带,立即染上了血丝。
“我劝你说些好听的。”张树钰伸出腿踹了他的小腿窝。
“你挖吧,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费率迀把脸捂进被子里,瞬间湿了一片,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管怎么样,面前的人是疯子。
他也无能为力扭转。
张树钰突然钳住他的脖颈,修长的手指玩弄着他的喉结。
“我知道你对他很关心,很疼爱,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现在看来他在你心里也就那样。”
费率迁按住他玩弄自己喉结的手,突然转过身扇了他一巴掌:“滚远点!”
张树钰向后踉跄了几步,擦了擦嘴角道:“率迁,那你说要先挖他的左眼,还是右眼?”
费率迁摸上自己的脖子:“你不会的,别装了!”
“毕竟要是他没了眼睛,还怎么替你背罪?”他的声音冷冷的。
张树钰嗤笑一声:“真是的,我知道沈大医生是谁,就是要是捅大了,你比他先死。”
“我死就我死啊,来呀!”费率迁也是怒气上头竟然想跟张树钰拼个结局。
张树钰想看一只蚂蚁一样看他:“你不配我动手。”
费率迁气极,朝他吐了一抹口水,但气力不足,只落到了对方锃亮的皮鞋上。
“你……”张树钰笑了,“没事,有人会替你舔干净。”
费率迁看淡了,倒头进了被窝,喃喃道:“大少爷做事,何必向我报备,也不必在我面前提袭钰。”
“管好你自己。”张树钰转身打开了他反锁的门,“还有以后不准反锁!”
“关你屁事!”费率迀淡淡的说。
对方狠戾的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费率迁像是如释重负,闭上眼睛。
他告诉自己。
他也要离开这里了。
一切的一切都灰飞烟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