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话:
这个番外其实还没写完,它是我草稿箱底下的古老幽灵,偶尔浮上来吓我一跳。我一直没把它删掉,大概是出于如今看来实在莫名其妙的执念,未消解的执念又导致拖延。它来自那个早已过期的我,而现在的我,既无兴趣,也无义务,去修补一件充满过时观念的小玩意儿。
如我某位毒舌朋友所说,我修改它们的过程就像“深情轻拍一个燃烧的垃圾桶”。也许确实有点臆想出的治愈,但实事求是地说,就是很荒谬。
我决定把它发出来,不是因为它好,而是因为我想给那段时间一个体面点的告别仪式,清空早就过期的草稿箱。发完我就完成任务了,大家随意评论,我不会回头看,也不会复盘。我很清楚这是什么——未脱宅的落后产物。如果觉得它不够进步,恭喜你,你走在通往detox的康庄大道上,welcome to the club。
现在你知道这些了,要不要往桶里看一眼,就随你吧。反正我得把它扔了。就这样——
I'm done, 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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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篇番外的设定说明:
可能是一个 what if 分支。背景在大战约五年后,奥尔沃特工作调动。叙述时间有所交叉。
预警:含原创角色,含超大量雄竞,男角色单箭头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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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s Rheing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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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圣诞前去找她的动机再单纯不过。
实在不放心。
她刚到柏林,手上已经分到一堆案子。不久就要出外勤,她趁着刚到岗的闲暇,几乎要住在档案室里争分夺秒读材料,能用双面镜的闲暇只有深夜。他好几次看她在沙发上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只能在镜子这边轻声说晚安后挂断。
他开始采取最传统的方式——写信,在工作间隙大段大段地写,自己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想说。
理智告诉他,她应该能安全度过这十几个月,柏林和巴符州不是什么水深火热的地方。但他早就习惯她归来后每天都在身边的日子,所以她动身去德国之后,他总有太多问题,没法完整容纳在几张信纸上:有没有在按时吃饭,魔药带够了没,新办公室的同事如何,公寓住得习不习惯,案子有多复杂,现场会不会太危险……
她回信来得不勤,但总是很长,因此成了珍贵的惊喜礼物。厚厚一沓信纸由那只神情倨傲的海东青扔在他桌上,字迹龙飞凤舞。信中对他的一大堆问题几笔带过,倒是洋洋洒洒描述了公寓不远处森林湖畔的景色和落日,以及播放露天电影的周五晚上,大家喝得醉醺醺的,在路边合唱某支麻瓜乐队的流行歌。
她写,真希望你们也在这儿。
他对着那句话轻轻微笑,又看了几遍信,小心叠好,收拢在手中,像握住通往她所在之处的车票。
他想过直接把壁炉接通到德国的飞路网,但赫敏列举了申请跨境飞路网所需的层层手续和漫长审批,劝他打消念头。目前直接联通德国的壁炉,除了魔法部的以外,主要集中在私人宅邸。伊莱恩出外勤的区域主要位于黑森林,而奥尔沃特家离那里最近的宅子在康斯坦茨,到黑林区还需要乘坐麻瓜的交通工具。这都不成问题,他只是需要见她,能见到她就好。他早早装好行李,哪怕还有几个星期才能启程,每次看到行李箱,心就变得轻快起来。
他总算盼来假期,第一件事就是抓起箱子,直奔利娜的公寓,跨进壁炉。
“多吃肉类!少吃蔬菜!”客厅中亮蓝色羽毛的金刚鹦鹉嘎嘎叫。
哈利哑然失笑。真不知道这对姨姪都教了它什么。
他捏紧提箱把手,清晰说出奥尔沃特宅的地址,心头似有飞鸟盘旋。
不到一小时后,他已经在月台上来回踱步。德国铁路一反德国人的严谨守时形象,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准点的反义词。旁边的德国麻瓜看他脚步急躁,宽慰他说列车一定会根据晚点通知的时间按时到。
“按时?”他哭笑不得地重复。
“他们说晚了四十三分钟,那就是晚四十三分钟。”灰褐色头发的麻瓜理所当然道,“你可以去吃顿晚饭。”
“我本来想和朋友一起吃晚饭的。”他难掩失落的神色。火车每晚点一分钟,和她见面的时间就少一分钟。
“来见恋人吗?”那老太太笑了,视线扫过他熨烫笔挺的大衣和裤装。
哈利拨弄了两下外套搭扣,腼腆点头。
“我没告诉她我要来。”他没忍住笑意,忽然想对这个陌生人倾吐,“她来德国三个月了,我们只能写信。”
“一定很难熬。”那位女士点头,“哎哟,恋爱中的人呀。”
“只有我是。”他轻声说,低头对自己笑了笑。
“你们是老朋友?”年迈女士神色了然。
“更像家人。”他继续微笑,感到一股怅然的柔情。
“有点儿像□□开奖,是不是?”陌生人望向远处,青灰色的铁轨延伸到山林间,“赢面很小,但总让人充满希望。不过多买几注□□只要几欧元,而你要押的赌注是过往和将来的几十年。”
“我该赌一把吗?”他半开玩笑,说不清在向自己还是向命运发问。
“取决于你的愿望有多迫切,以及能付出多少代价。”老人收回视线,含笑的浑浊眼睛像能看穿人心,“无论如何,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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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的新搭档。”她偏头示意后方正埋头写报告的高个子,低声补充,“就是从来不吃糖果的那个。”
哈利望过去。那年轻人揉了几把柔顺的金褐色头发,抬起一张俊秀端丽的脸,皱眉四下搜寻,目光在她们这儿定住。
“他在看我们吗?”哈利小声问。
“低头!”她一把按下他的脑袋,跟着缩到隔板后,“完蛋,肯定是又抓到我的格式错误了。”
“你的文件有什么问题吗?”他好笑地看着她变得愁眉苦脸,顺手拨开躲藏时她额前乱作一团的碎发。
“我已经改了两遍!谁知道德国人为什么这么纠结标题字号和缩进。”她任他理顺头发,边抱怨边抽出一张空白羊皮纸,“只有赫敏和麦克道格能搞清楚这玩意儿……哦也许还有这些德国巫师……”
“德国巫师劝你在放假前赶紧提交内容和格式正确的文件。”隔板上方传来没什么起伏的声线。
她闭了闭眼,唉声叹气地站起来:“下午好,穆勒。”
“我的下午不太好,奥尔沃特。”那人举起字迹密密麻麻的羊皮纸卷,指节在某个板块敲了敲,“意外损害赔偿的部分,房屋地基破坏相关事宜将全权交给魔法事故管理司处理,我们没有义务或权限去处理那些事。”
“房屋主人很担心赔款时效,我认为强调两句没问题。”她没什么气势地辩解,“……好的,没问题,放假前你会收到最终版。真的是最终版!”
“希望如此。”来人目光终于挪到他身上,微妙地顿住半秒,但或许只是哈利的错觉,因为对方开口时平静而友好,“这位是?”
“是我的老朋友。”她不客气地从那人手中扯走羊皮纸,“哈利,这是德国魔法部特殊勤务处的傲罗,我搭档,约纳斯·穆勒。穆勒,这是哈利·波特,不用我多说了吧。”
哈利朝那人点头,舌根压下“搭档”这个单词带来的轻微苦涩。
“久仰大名。”年轻人向哈利伸出手,略带笑容,态度和气,“我读过你们的报道。”
“我也听伊莱恩提过你。”哈利笑着同他握手,“她说你工作非常出色。”
写信的人在一旁做了个鬼脸。
“如果她在信里骂我,我也不会太惊讶。”穆勒看着她,眉毛轻轻挑起。
哈利被逗乐了,望向伊莱恩,她装出受到污蔑的愤慨神情。
“我是那种人吗!”
“应该不是,毕竟你会当面骂我。”穆勒给她一个礼貌假笑。
他又转向哈利,神色真挚:“很高兴认识你,波特先生。欢迎来到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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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哈利第一次见她的新搭档。说实话,他对这个德国人印象不赖。
尽管他已经在她来信中读到过几次,直接面对本人的感觉还是不同。他第一次读到她信里 “my partner” 这个有些刺眼的词组时,愣怔了两秒,又很快反应过来只是工作搭档。
当然了,不然还会是什么呢。
而这第一句介绍就十分不同寻常,“I reckon my partner hates me.“
根据她的描述,穆勒是个工作认真但个性死板的家伙。她用接近钦佩的语气,抱怨说那人像钟表一样精确地准点上下班,每周末雷打不动去徒步,从来不吃糖果,但会接受很小一块办公室同事做的蛋糕。
她写道,那个人好像活在填满的规划表里。
哈利很快就发现,面对她的穆勒跟大多数人印象中的穆勒不同。人们提到穆勒,会想起他沉静清秀的脸庞,真诚的目光,聪明而谨慎的浅蓝色眼睛。那年轻人话不多,几乎对每个人都温和有礼,似乎只有在她眼中才是那副挑剔又古板的模样。
哈利后来意识到,原来从那时起,第一声警报就开始在背景噪音中持续低低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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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探访很愉快,只是太短暂。
他记得她每天晚上都带自己去不同的餐馆,每一道菜都好吃到他撑得慌。他记得和她在柏林街头散步,九月的黄昏烟霞灿烂,她大笑着望向他时,那双让人眩晕的深蓝眼睛映出天边辉煌的夕照。他记得她们靠得很近,夏末秋初的凉爽晚风拂动,两人袍角不时相触,每走过一盏路灯,他都想牵住她的手。
他回英国的前一天傍晚,她们在施普雷河畔的码头吃烤肉,他想到马上就要分别,忽然胃口全失。她看他食不下咽的样子,万分担心,怕他是因为中午她手忙脚乱炮制的三明治而食物中毒。他又好气又好笑,解释是想到又有好一阵子没法见面。她松了口气,豪气冲天地保证感恩节会推掉所有杂务回英国去。
她确实按照约定回来了,只不过还顺道捎来一件让人惊讶的随行物品。
那天她站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客厅里,身后跟着个安安静静的穆勒。西里斯对这组合挑起眉,朝哈利投去调侃的一瞥,哈利装作没看见。
但不是所有探询都能让他这样蒙混过关。
“你板着脸干什么。”罗恩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从旁边的大银盘里捞起点心塞进嘴里,“你不是一直盼着伊莱恩感恩节回来吗?”
“他没想到她带了这么件随身行李呗。哈利,别太介意穆勒,他多半是顺道来处理些工作而已,况且布莱克家跟穆勒家毕竟算有点交情。”赫敏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挑剔地打量朋友的男伴,“长得倒还行,但可能很无聊,谁会在节假日还自愿加班呢。”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齐刷刷望向她。
“呃,比如说你自己?”罗恩嚼着嘴里的东西,含糊道。
他立刻遭到赫敏一记毫不留情的肘击。
而深金色头发的年轻人正对主人礼貌微笑。
“约纳斯!欢迎你来。”布莱克家主快活地说,“你母亲这次得在南美洲住好一阵子吧?”
“布莱克先生。”青年伸手同他相握,“我想是的。萨布里娜姑妈来信说在亚马逊发现了斑纹火苗树蛙的卵。上一次人们发现这种树蛙的踪迹是十二年前。她说从六十年代大规模伐木之后就很难找到火苗树蛙了,机会难得。妈妈上个月刚从非洲回来,直接又跟她出去了。”
“我上次见萨布里娜还是五年前呢。”利娜从一只大托盘上给大家递她特调的南美开胃酒,“特别勇敢的冒险家,她每次都选最凶险的河道走。我没记错的话,艾丝特当年就是在马托格罗索*认识萨布里娜的,她们每次说起那场搏斗都得喝一杯。”
“是啊,姑妈说过很多次。她们的二十几岁过得……”穆勒淡笑着接过酒杯,字斟句酌,“很有活力。”
“我想穆勒一家子安分守己的好品质都集中在你身上了。”利娜眨眼,“哪怕是对我来说,那些历险都有些太狂野了。”
“该不会是艾丝特·穆勒吧?她和萨布丽娜·克劳斯?”韦斯莱双胞胎四只眼睛放光,“我们读过她俩合著的那套丛林冒险!”
“没错,就是那个艾丝特。”利娜喝下一大口开胃酒,“就算在以极限运动和冒险爱好者著称的穆勒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