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不知道是不是偷到手机了,给他打了五六个视频过来,沈扶寂一个都没接上。
他回拨。
“扶寂!我的头发被剪光了!”
裴朔在那边狼哭鬼嚎,屏幕里他的头发已经变成短短的板寸,一向英俊的脸也变得扭曲。
“在部队就是这样的。”
沈扶寂用安慰的语气嘲笑他,裴朔叫得更大声了,他又抱怨了两句这边的生活,突然问沈扶寂:“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小星?”
沈扶寂目光变得怪异:“谁是小星?”
“我的永生奴!五号!”
裴朔提醒他,又叹口气:“我就留他一个人在公寓那边,万一出什么意外……”
“打电话问,我不去。”
沈扶寂拒绝,他没有帮别人养孩子的义务。
裴朔怪声怪气嗔怒:“诶!你不愿意见到,你让小随去,小随和他都是永生奴,比你去也管用一点。”
“沈随也不去。”
沈随刚好在这个时候进房间,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就抬眼看过来,刚好被眼尖的裴朔看到,裴朔大声喊叫:“小随小随!”
沈扶寂招手示意他过来。
沈随给裴朔打了个招呼:“裴少。”
裴朔笑嘻嘻地问:“小随又变帅了啊看着,要不要去和我们家小星玩玩?”
沈随下意识看了看沈扶寂。
沈扶寂抱着胳膊摇头。
沈随也摇头:“不去。”
“好吧,我找找别人。”
裴朔撅着嘴,一脸不爽,沈扶寂看到他身后的门被打开了,裴朔的脸色一下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他匆匆挂断电话:“班长来了我走了!小随拜拜!”
沈扶寂拿走被挂断的电话:“这种货就是要扔进部队里治一治。”
沈随选择不发表言论,他默默关上窗户。
天气预报显示今晚有雨。
夜里十一点,窗外开始狂风暴雨,沈扶寂被一阵雷声惊醒,他满头大汗,只觉得浑身冰凉。
“沈随。”
他喊了一声。
沈随很快推门而入,他一听到声音就过来了,所以头发凌乱,睡眼惺忪。
“少爷。”
“陪我。”
沈扶寂喘着气对他下命令。
沈随就走过去坐在墙角,沈扶寂又不满意地摇头,他一只手搭在床边有气无力:“离我近一点,让我能看到你。”
沈随意识到了什么,他先起身拉紧窗帘,又走过去坐在床边,缓缓扭开了小夜灯。
“少爷,睡吧。”
沈扶寂用被子蒙着头,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沈随看不到他的脸色,于是又安安静静陪着他。
风呼呼地吹着,刮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沈随也有点困,就再次坐在地上,把脑袋靠在床边缓缓闭眼。
沈随睡得迷迷瞪瞪的时候被一声清脆的“咔吧”声惊醒,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出了一身冷汗。
一把德林杰悄无声息对着他脑袋。
沈随身体一僵,目光缓缓转向这把袖珍玩意的来源,然后他看到沈扶寂冰冷的眼睛。
他拿手里的东西抵着沈随的太阳穴,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谁?”
沈随回答:“我,沈随。”
但声音已经不自觉颤抖。
沈扶寂似乎在思考这个名字是谁,还是用手里的玩意儿抵着沈随的太阳穴。
房间里出气的安静,沈随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因为他刚刚才意识到那声清脆的“咔吧”是拉保险的声音。
“沈随?”
沈扶寂突然开口,沈随连忙应了一声:“少爷。”
沈扶寂放下手里的东西。
“是你。”
沈随听出来沈扶寂从紧绷的状态解放出来,自己也终于松了口气。
沈扶寂还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句:“沈随,沈随,是你啊。”
“是我,少爷。”
沈随大着胆子双手握住了沈扶寂拿德林杰的手害怕他走火,沈扶寂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沈随的头:“别怕,我保护你。”
沈随微微皱眉,他觉得沈扶寂现在有点怪异。
沈扶寂又看着窗外陷入沉思,他的手一直一下一下轻拍着沈随的头发,嘴里还念叨着:“别怕,别怕……”
沈随不说话,悄悄把沈扶寂手里的东西拿过来放在一边。
淅淅沥沥的雨点敲着窗户,天边慢慢泛起鱼肚白,沈扶寂疲倦地眨眨眼,但还是保持看着窗外的姿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慢慢恢复正常。
“沈随,你快十八岁了吧?”
沈扶寂记得他看过沈随的资料。
沈随沙哑地“嗯”了一下。
“我十八岁的时候在干嘛?”
沈扶寂陷入回忆,他轻轻闭眼,眉头簇起,又摇摇头:“我生病了。”
“少爷,你躺下吧,这样容易感冒。”
沈扶寂还是摇头,自顾自说话:“沈随,你为什么跟着我在这里?”
“你是我的主人,永生奴一生只会认一个主人。”
“我是你的主人。“
沈扶寂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沈随这下才敢仰头去伸着脖子看他,只见他一双凤眸布满血丝,神情落寞无比。
沈随揉了揉自己的腿,他腿有点麻。
“我睡不好。”
沈扶寂盯着树梢上的叶子出神。
沈随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只看到了一只小鸟,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笨拙道:“是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害怕?”
沈扶寂低下头反问他。
沈随努力解释:“就是害怕做噩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害怕的东西,所以少爷可能会害怕……”
“可能吧。”
沈扶寂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些,他一下又一下顺着沈随柔软的头发,沈随觉得头皮酥酥麻麻。
“你坐在床上吧,地下凉。”
沈扶寂拉他起来,沈随就站起来坐在他身边。
“少爷,您好点了吗?”
沈随鼓起勇气问他。
沈扶寂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又转到桌上被沈随拿走的黑漆漆的小东西,整个人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好点了。”
“那您现在休息一会儿吧。”沈随帮他放好枕头,拉拉被子。
沈扶寂也觉得疲惫,他躺下后迟迟不肯闭眼,双眼睁着望天花板,显得毫无生气。
“少爷,您这样睡不着的。”
沈随没忍住给他解释。
沈扶寂却说天花板上有个眼睛在盯着自己。
沈随思考了半天,他看看天花板又看看沈扶寂,沈扶寂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没有的。”
“有的。”
沈扶寂笃定,耍无赖一样抱怨:“它盯着我,我不敢睡。”
沈随微微思考,选择用手轻轻覆住了他的眼睛,他的手掌宽大又温热,温温柔柔的触感让沈扶寂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沈随轻轻说:“我帮你看着它,你好好睡一觉。”
沈扶寂用自己一只手盖在沈随蒙着自己眼睛的那只手上,却没有选择拽开,只是紧握了握,下意识说了一句:“是真的。”
沈随点头:“是真的。”
沈扶寂不说话了,但也没有松开握着沈随的手,沈随一直等到他的呼吸渐渐均匀才将手轻轻拿开,沈扶寂又黑又长的鸦睫颤了颤,但没有睁开。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沈随继续在床边坐着观察他,虽然他经常观察沈扶寂,但大多时候只是在等待命令,今天却有了些别样的感觉。
沈扶寂的皮囊很优越,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脸线条,两片微微紧闭的薄唇,平常因为很少笑而显得有些嘴角下垂,但沈随知道他的唇其实亲起来很软,还有一双微翘又带着点邪气的凤眸,沈随之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睛,他觉得很好看。
沈随没忍住点了一下沈扶寂鼻梁上的那颗小痣,他想起来之前在永生奴圈里他认识的一个女孩子鼻梁边也有一颗,当时那个女孩告诉他,鼻梁上有痣就是身体不好,所以她经常生病。
沈扶寂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才夜里失眠吗?
沈随不清楚,太多的思考会让他脑子疼,所以他蹑手蹑脚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后才松一口气,他忙了一晚上,现在得吃点东西。
沈扶寂一直睡到下午,他一睁眼就看到沈随盘着腿坐在地上看书。
窗外天气已经放晴,沈随怕阳光刺到他,所以没有拉开窗帘,带着光晕的黄圈笼罩着这个房间,落在沈随的发丝上。
“你醒了?”
沈随察觉到床上的人翻身对着自己,于是从地上爬起来,沈扶寂这才发现桌上放着三菜一汤。
大概是真的有些饿了,他下了床。
“几点了?”
“三点多。”
沈扶寂点点头,开始扒饭。
沈随看着沈扶寂的脸色抿抿唇,他知道沈扶寂肯定有心结,但他不会傻到去刨根问底,所以只能等他默默吃完饭去收拾桌子。
沈扶寂也一直在看着沈随。
直到沈随再次走进房间时,沈扶寂已经拉开了窗帘,他站在窗户边去看昨天那棵树的顶端,那里停着一只叽叽喳喳在叫的小鸟。
“沈随。”
沈扶寂的声音有点哑,他转过来叫他,身后的阳光一洒而下,沈随眯眼去看被阳光包围住的他。
“过来。”
沈随走过去,几乎没有思考就吻住了他的唇。
沈扶寂鼻腔里涌上了沈随独特的气息,他伸手去摸沈随的后腰,指尖在他腰窝处打转,沈随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他第一次大着胆子摁着沈扶寂的后背将他的身体往自己怀里带。
沈随的气息像一剂毒药,沈扶寂渐渐加深了这个生涩又笨拙的吻,当所有感官都被淹没后,只剩下令人沉溺的喘息和越来越深的欲望。
“好了。”
沈扶寂及时拍拍他的后背,目光却盯着沈随同样被吮吸得湿润还微张的嘴唇。
沈随点点头,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后退两步和沈扶寂拉开距离。
“少爷,我要去洗衣服。”
“好。”
沈扶寂没有拦他,只是看着他去往浴室的背影恍神,他的气息还萦绕在鼻尖,沈扶寂舔了舔唇,眼里渐渐弥漫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