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渡划开海面,扶苏半个身子都探出栏杆,海风把她的卫衣吹得鼓鼓的,像只随时会飞走的气球。
"快看!"她突然拽住沈听澜的手腕,指尖还沾着刚才吃的椰子糖的甜腻,"那只海鸥在追着浪花跑!"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阳光突然刺破云层,整片海域瞬间碎成千万块流动的金箔。她下意识眯起眼,却看见扶苏的睫毛上也挂着细碎的金粉,随呼吸轻轻颤动。
登岛时潮水刚退,湿润的沙地像块巨大的画布。扶苏蹦跳着踩出歪歪扭扭的脚印,忽然"哎呀"一声蹲下去。
她龇着牙从沙砾里挖出个螺旋纹贝壳,掌心被硌出几道红痕。"疼疼疼..."边吹手心边把贝壳举到沈听澜眼前,"但你看这个纹路!"
贝壳边缘还沾着沙粒,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沈听澜用拇指轻轻擦过那些凹凸的纹路,忽然发现扶苏的虎口处有道浅浅的月牙印——是刚才被贝壳边缘硌出的痕迹。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贝壳,指尖拂过那道红痕。
"像不像星座图?"扶苏凑近时,发丝间还夹着细小的海沙,"这颗最亮的肯定是北极星。"呼吸扑在沈听澜耳畔。
凝视着贝壳中央的深褐色斑点,那里确实像坠着一颗星星。
她忽然想起昨夜看见的星空,此刻竟被扶苏捧在掌心。
"嗯,"轻轻合拢扶苏的手指,让贝壳安全地躺在两人交叠的掌心里,"是星星。"
晚上回到酒店,扶苏神秘兮兮地说接个家里的电话,结果一出去就没了动静。沈听澜吹干头发,坐在床边等了许久,直到手机震动——
[听澜,来沙滩。]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出门,沿着沙滩走去,暮色像被打翻的蓝墨水般晕染开。
沙滩上歪歪扭扭的脚印一路延伸到海浪边,尽头是扶苏逆光跳动的身影——那家伙居然还穿着酒店的白浴袍,下摆被海风吹得像面投降的白旗。
"三、二、一——"扶苏的喊声混着海浪传来。第一朵烟花"咻"地窜上天际,却在半空哑了火。扶苏急得直跺脚,浴袍带子都散开了半截。
就在这时,千架无人机突然从椰树林后腾空而起,组成"生日快乐"的字样,其中有个"乐"字还缺了半撇,显然是编程时出了bug。
沈听澜突然发现脚边沙子里埋着个遥控器,扶苏的小字条粘在上面:「备用plan B!ps.无人机表演公司说错别字打八折QAQ」。
她还没笑出声,第二批烟花终于争气地绽开,金色火花坠落时照亮了扶苏紧张到同手同脚跑来的身影。
无人机群如萤火虫般升起,拼凑出的"小沈,要开心哦!"在浪声中微微颤抖。沈听澜数着心跳,直到扶苏带着海盐气息的拥抱将她淹没。
"明年还会有的。"扶苏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比海浪更轻,"后年也是,大后年......"
沈听澜把脸埋进那个带着阳光味道的肩窝,点了点头。夜空中的无人机正变换出新的图案——两个小小的人影,手牵着手,走向海浪深处。
等到喧嚣散尽,两人携手回到酒店。
"那个...其实还准备了蛋糕..."扶苏从酒店冰箱居然真的掏出个迷你蛋糕,“今天你生日,明天再想热量呗。”
小蛋糕被郑重其事地摆在落地窗前。扶苏用勺子柄当蜡烛,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现在请寿星许愿——哎呀!"她踩到浴袍下摆差点扑进蛋糕里,被沈听澜拦腰截住。
两人跌坐在地毯上,面前的人浴袍领口散开大半,锁骨上还沾着星点奶油。
沈听澜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刚触到那片肌肤,就听见扶苏倒吸一口气。月光从落地窗漫进来,给通红的耳垂镀上玉色的光。
"奶油...沾到了。"沈听澜声音有些哑,指腹下的脉搏跳得飞快。
扶苏抓住她的手腕,唇瓣开合几次才发出声音:"...蛋糕还没吃..."睫毛颤得厉害,另一只手却悄悄攥紧了沈听澜的衣角。
海风掀起纱帘的刹那,沈听澜俯身吹熄那支用勺子代替的蜡烛。她发现扶苏闭着眼睛的样子比烛火更像某种等待被点燃的事物。
"啊~"沈听澜将盛着奶油的银匙递到那双仍不肯睁开的眼睛前,自己都没察觉语气软得像融化的冰淇淋。
扶苏张嘴"啊呜"咬住勺子,却在舌尖触到甜味时瞬间破功,笑眼弯成两座小桥。
窗外,最后一架无人机拖着微光掠过海面,在她们交叠的影子上投下转瞬即逝的星芒。
当扶苏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时,水汽氤氲中看见沈听澜靠坐在床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灯光把轮廓雕琢得愈发清冷。
扶苏突然理解为什么古人要写"皑如山上雪"——此刻她CPU过载的大脑只能循环播放"我的老天奶!"
"傻站着干什么?"冰山讲话了,蹙眉看向呆头鹅。
"啊?哦!那个..."呆头鹅本鹅觉得空调可能打高了有点热,又可能是在海边比较潮,不然怎么解释突然飙升的体温。她同手同脚走到两张床中间,突然一个急转弯把自己摔进沈听澜的被窝里。
面对对方挑眉的表情,扶苏一把揪住被子边缘:"海边湿气重...我是说..我想陪陪你"她把自己卷成寿司卷的样子,声音越来越低。
沈听澜看着被窝里那团蛄蛹的生物,伸手戳了戳唯一露在外面的发顶。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时,听见蛄蛹者突然屏住的呼吸声。
"确实有点冷。"沈听澜面不改色地把冰凉的脚贴到扶苏小腿上,如愿以偿听到一声夸张的抽气。阅读灯从床头洒下来,把两个僵硬的影子融成一团模糊的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