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电话那头轻柔的应答声,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酥麻的暖意。"早点休息~明天见哦!"扶苏放软了声音,尾音不自觉地拖长,像是舍不得挂断。
"晚安。"
通话结束后的寂静里,沈听澜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任由思绪在夜色中漂浮。屏幕的冷光映在清冷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轮廓。
叮——
微信提示音突兀地划破宁静。陆昭野的名字跳出来:[明晚有空吗?聊聊。]
沈听澜的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片刻,最终落下:[不必了。]
简短的回绝后,干脆地锁上屏幕,将手机反扣在床头。
清晨六点半,闹钟还未响起,沈听澜已经整理好行李。利落地关掉闹铃,窗外初秋的晨光正好漫过窗棂,为旅行包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
客厅里静得出奇,只有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熟悉的面香飘来,随之响起的是母亲迟疑的询问:"听澜?你这是...要出门?"
搭在门把上的手指微微收紧。转身时,她看见母亲站在厨房门口,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眼底的关切让她心头一软。"和同学约好出去走走。"她轻声解释。
"同学?"沈母怔了怔,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今天是你生日,妈妈特意..."话到一半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改口,"你爸爸晚上安排了生日宴..."
"我不去。"沈听澜打断得干脆利落,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什么生日宴,不过是又一场精心包装的社交局。
沈母望着女儿泛红的眼尾,最终只是轻声说:"先把长寿面吃了吧,出门在外..."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沈听澜终究还是在餐桌前坐下。瓷碗里的清汤映出微微晃动的倒影,那根孤零零的葱花随着她的动作打了个转,又慢慢漂回碗中央。
"我让司机在门口等着..."沈母的声音从衣帽间传来,再出现时已是一丝不苟的盘发和熨帖的旗袍。她的话尾还悬在半空,玄关处就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好好玩。]
[你爸爸那边...我来处理。]
简短的文字让沈听澜指尖发颤。晨光透过车窗在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忽然想起母亲方才系围裙时,小指上还沾着一点面粉——每年生日限定版。
引擎启动的轰鸣中,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这个家就像精心打磨的水晶棺,美丽剔透,却让人窒息。
早上八点半的机场像被按了静音键,行色匆匆的旅人像在演默片。沈听澜站在值机柜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抬眼就看见扶苏顶着一头乱发朝她奔来。晨光透过玻璃幕墙,在那件皱巴巴的卫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澜!"扶苏一个急刹,手里的冰豆浆晃出几滴,"我调了五个闹钟还是差点睡过头......"说话时眼睛亮得出奇,像盛着碎星星。
沈听澜伸手扶住摇晃的肩膀,闻到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着豆浆的甜味。不动声色地收拢手指,在扶苏的卫衣上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褶皱。
机舱里,扶苏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坠,最终稳稳落在沈听澜肩上。"就五分钟......"她含混地嘟囔着,呼吸很快变得绵长。
感受着女孩的重量,沈听澜望着舷窗外云海,忽然发现三万英尺的高空竟比陆地上更让她安心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已经开始滑行......"广播响起时,扶苏的手机像被惊醒般疯狂震动。
"姐?什么司机?"她瞪圆的眼睛像受惊的猫,"我不是说了要自己......"电话那头扶摇的声音穿透听筒:"再啰嗦就让你住员工宿舍。"
海边的度假酒店藏在椰林深处,大堂里咸湿的海风混着香氛的味道。
扶苏凑过来时,发丝蹭过沈听澜的耳廓:"姐姐这次超大方,特意......"推开门的声音戛然而止,两张雪白的单人床静静相对,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像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啊这..."扶苏瞪着房间里的床铺,原地起跳,"我就说应该自己做攻略的!"她气鼓鼓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卫衣帽子上的抽绳跟着一甩一甩。
沈听澜抿着唇,眼底漾开一圈涟漪。阳光透过纱帘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将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藏得很好。
"你是不是在笑?"扶苏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沈听澜的鼻尖。她绕着床铺转圈活像秦王绕柱。
沈听澜别过脸,肩线却轻轻颤抖起来。截住转圈的人,指尖碰到对方卫衣下摆:"不生气了,嗯?"
这声带着气音的"嗯"像羽毛扫过耳膜,扶苏顿时泄了气。
"饿..."她拽着沈听澜的衣角晃了晃,"早上只给我塞了片吐司和豆浆。"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仿佛刚才炸毛的不是同一个人。
沈听澜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扶苏蓬松的发顶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好想上手揉揉。她转身往门口走去,背包带擦过扶苏的手背。
"不是喊饿?"她向后伸手,腕骨在逆光中划出清瘦的弧度。海风从半开的门缝溜进来,带着咸湿的暖意,将两人交握的指尖烘得发烫。
过了饭点的茶楼还是人声鼎沸,蒸笼掀开的瞬间,白雾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扶苏隔着雾气给她夹菜,筷尖微微发颤:"这个虾饺里也有一整只虾!"
沈听澜低头咬破薄如蝉翼的皮,鲜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忽然想起上次周末和扶苏吃的早茶,也是这么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