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织姐回电话说今晚住在老宅,不回来了,叮嘱玫瑰一定要吃了晚饭再睡觉。
玫瑰在浴室里冲了个凉,出来时裹着浴巾,跶着拖鞋去冰箱里摸出一盒烟。
她靠在阳台的椅子上,细长的手指衔着明灭的茶烟,抬起下巴吹掉喷出的第一口烟,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三支烟的功夫,雨渐渐止息,玫瑰嘶了一声冷,搓掉皮肤上浮起的鸡皮疙瘩,起身回卧室找了件丁香色的套头卫衣,又提起浅色的直筒牛仔裤和帆布鞋。
玫瑰去到厨房,小织姐用艾草汁与糯米粉和出的面团还剩小半盆,冰箱里还有红豆馅和蛋黄馅,她先在灶台上架起蒸锅,掺入冷水,等水烧开的间隙——她揪下一块面团,在手里捏出饼状,放上蛋黄馅,又慢慢将饼团成一个圆,最后拎起青团小心地放在油纸上,排队等待上锅蒸……
再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八点,透过病房的小窗口她看见伏城背对着房门,躺在那里宛如一尊破败的雕塑。
“城城?”
伏城回头,看见玫瑰先是一愣——然后是惊喜、不敢置信,甚至想要站起来迎接她。
“你怎么来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咧开的小尖牙藏都藏不住。
玫瑰也笑了,她把用饭盒装好的青团丢给他,将最后那枝鸢尾花用塑料瓶装水了插在他的床头,跟他讲说:“今天我碰见只大狗,我以前叫他城城,大狗不听话还吓唬我,可是他比我可怜,没有朋友还吃不上饭。”
伏城嘴里正叼着一个青团,不忘辩驳:“不是我,我有朋友,她给我带饭吃。”
“我咋觉得,”玫瑰坐在他旁边,自然而然像以前那样“rua”了两把他的头发,个子虽然长高了,体格也强壮了,只是——
“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弱呀?”
“我不弱。”伏城挺直了腰杆比玫瑰还高出一个头,他认真地看着玫瑰,说:“我可以保护你了,我不弱。”
“噢,那你出息了。”
见玫瑰没放在心上,伏城有些失落,他盖上饭盒,下床拄着拐走出了病房。
“哎?你去上厕所吗?要不要我帮你喊个人?”
——拒绝沟通——
再回来时伏城手里拿了一只吹风机,他别别扭扭地给吹风机插上电——然后递给玫瑰。
“头发没吹干。”
玫瑰扑哧一声笑出来,摸着那一点点湿漉的发尖,回了他一句“谢谢”。
伏城被安抚了,他挪到床边坐下,边吃他的青团边看着玫瑰吹头发。
“发根也要吹干,我妈说吹不干以后会头痛。”
“嗯嗯,对对对,阿姨说得对。城城你快别叫了。”
医院附近有大狗在吠,伏城脸一垮,“哗”一声用拐杖关上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