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心脏在跃动，与那红色宝石一起。
当其他人或是欣赏或是觊觎时，尼尔直勾勾盯着那宝石，仿佛被它吸取了心魂。
眼前的一切开始烟消云散，什么金碧辉煌的拍卖场，窃窃私语的超凡者，嘈杂的低语......都从少年眼前消失了。他像是一时陷入了失明，黑暗之中，只有那红色的宝石是真实的。
扑通、扑通。
哲人石如真正的心脏一样，与尼尔的心跳声重合跳动。
扑通、扑通。
视界里开始闪过一些不明意义的画面：月光皎洁如银盘，却见若隐若现的月色水浪从月亮上流淌，于是，月亮扭曲融化了。一只橡皮泥般仿佛小孩捏成的银手，歪歪扭扭的出现在尼尔眼中，下一秒，它也融化了，化作银色的“水”......
画面一闪，还是月光下，初具固体形态的红色宝石闪闪发光。
于是，在眨眼间，无数类似的画面在尼尔眼中闪过，唯一的共同点，是那无暇皎洁的月，和那银色的水，偶尔，红色宝石也会出现。
扑通、扑通。
金灿灿的拍卖厅回来了，共同回来的还有人群、声音，以及......他的心跳声。
尼尔一个晃神，他朝哲人石看去，那魔魅的吸引力还在，可那恍若心脏一起跳动的感觉，却无影无踪。
短暂的，像一个虚假的谎言。
和先前那一瞬的血液鸣动一样，虚幻是代名词，明明经历过了，但细细回想，便疑惑于，那是否真实发生过。
‘怎么回事？已经晃神两次了。’
‘总不可能是被哪位无聊的超凡者施了法术吧？’
尼尔在内心苦笑道，疑惑在他心中留下了种子，他自然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晃神，可是，他隐隐觉得......不该询问他人。
毕竟，一次和那位不知名大人物有关，一次和这压轴拍品哲人石有关。
说到哲人石，这哲人石到底是什么魔材，有什么用？要是能知晓的话，他或许可以得到一些提示。
在尼尔踌躇，要不要询问一下凡加时，凡加刚从欣赏中回神：“头一次见到真正的哲人石，能看到它就不虚此行了，真是美丽。如此巧夺天工的哲人石，竟是水银妖精的人造物。啧，生不逢时，我要是早一点出生，说不定还能目睹水银妖精的风采。”
“那你真是要早亿点点生下来了。”旁边法师笑眯眯插嘴，成功令难得感叹世事无常、生不逢时的凡加黑下了脸，还不能一拳头上去把这小白脸打成五颜六色的，凡加磨了磨后槽牙，感觉牙龈痒痒的。
他面无表情，敷衍道：“阁下说的是。”
哲人石是水银妖精的造物......？
琢磨着这句话，尼尔一下子目光炯炯，他好像找到重点了，是水银妖精！
他的那几道画面里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银色的水。现在想想，那分明就是水银嘛！
难道说——
‘我看到的是哲人石的制造过程？那手是水银妖精的手？’
但是，为何？为何是他看到？
不——尼尔又想起了，他并不知晓他人有没有看到，因为哲人石出现的时候众人也有一瞬的失神，他注意到了，或许，他们也看到了？
但就算众人都看到了什么，尼尔也不打算去询问他人，以防万一，要是不同，那他就暴露了。
好在，水银妖精，这一关键点，他已经得到。
他打算等以后去查询一番，要不引人注目的寻找，至少要按个名头，好奇也好，意外看到也罢，不能和今天的异样扯上关系。
“诸位！”
阿加沙扫了满座一眼，看到他们蠢蠢欲动的眼神，并不在意，想要哲人石也得有足够的力量才行，不管是手上的力量还是财力。
他的目标不是底座，而是上层的贵客。上面的大人物出手，竞争稍微激烈一点，那价位就会被拉的非常高。
‘大人物手里漏下的沙子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黄金？’
阿加沙道：“我们最后一件魔材，便是大名鼎鼎的哲人石，它的能级是——三阶！”
即使之前就知晓，但当三阶的哲人石从阿加沙口中说出来后，那火热的目光更加灼热了一层。
“哲人石的作用不用多说，千变万化、替代原料、长生灵药、启迪灵性、欺诈宝珠......这些都是对哲人石的描述。诸位都是见识广泛的超凡者，说不准还用过哲人石——”
阿加沙眨了下眼睛，“话不多说，哲人石的起拍价是一百万魔晶，每次加价不少于十万，请有意竞拍者按下手中的喊价器，尽情参与这最后的狂欢吧！”
气氛一凝，众人在等第一个出价者，不多时，一个矜贵的女声优雅的第一个喊价：“二百万。”
她一出声就直接把价格拉到了两倍！不少人直接心里骂娘，一开始就出这么高，这后面得加到什么样子，虽然她的想法可能是剔除一些财力捉襟见肘的家伙。
“二百一十万。”、“二百三十万！”......尼尔眼睛还没眨几下，价格就直奔五百万。
他不由顺着声音的来源扫过那严严实实的包厢，暗叹高级超凡者都是有钱人。
他的视线在三层的一个包厢微微停顿了片刻，那是他很关注的一个包厢，先前那道阴冷的声音就是出自其中。
在哲人石开始拍卖后，这个包厢还没有发出过声音过。
‘这位大人是准备后期一举落定吗？’
与尼尔想的差不多，埃尔维斯托确实不耐烦一点点的加价。
待到价位接近八百万的时候，大部分竞拍者权衡了一波，无奈的摇摇头，望洋兴叹，而就在这时，那冷若寒渊的声音带着森然，无甚感情的开口：“一千万。”
直接加了两百万！
尼尔猛的转头看去，他的动作并不突兀，因为还有许多人和他做了同一个动作。
“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
这次的提价幅度很大，导致很有些人在心理上产生了是否跟上的疑问，哲人石是很稀有的材料，能够有实力竞拍哲人石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也不会忌惮于与埃尔维斯托竞争。
毕竟，这是正当竞争。
只是，还是那两个问题。
一，已经到了一千万了，哲人石固然昂贵，但这个价格太高，值吗？
二，他们的财力跟得上吗？
埃尔维斯托·盖布瑞尔不仅是赫赫有名的天才，他的多范围精通领域与他的地位，令他的魔晶储备堪称数一数二，如果他铁了心要拍下，和他们有预算不同，埃尔维斯托可不会介意散财。
这些人中，大势力反而是最先放弃的。正因为他们是大势力，他们搜刮原材料的能力很是广泛，哲人石虽稀有，但于他们来说，耐心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得到，这不，潮汐发条不就找到一个嘛。
他们安慰自己。
终于，还是有人咬牙提了一次：“一千五十万。”
那人苦笑，这是他的最大预算了，再多，也拿不出来了。
“一千一百万。”还是阴冷的声音，高高在上的抛下一句。
不急不缓，却步步紧逼，仿佛无论众人如何提价，这个声音都会如影随形。
那人苦笑着摇摇头，关闭了喊价器。
这时，一道行将就木的老朽声音带着阴狠的底色，喊道：“一千一百二十！”
只是，他的阴狠因为对面是埃尔维斯托，而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底下池座，白袍法师一个激灵，压低声音，脸上兴味道：“哦呀，我说嘛，还有谁敢加价......原来是巨龙峡窝的安德森基......大人。”
加上大人这个词时，语气有点微妙。
“那就不奇怪了，虽然是二阶巅峰的匠士，可快抵达寿限了。为了延寿——无疑，身为长生灵药的哲人石是极好的延寿材料，为了延寿，安德森基大人是不可能放弃的......”
“......的吧？”
白袍法师笑吟吟道：“想必，用来竞拍的这些魔晶是这位......大人的几乎、全部的存款了？”
“拍的下来吗？会尽全力吧？真是令人拭目以待啊。”
不知为何，尼尔总觉得白袍法师在提起这位安德森基大人的时候有点不太恭敬，还有些微妙。
是有些过节吗？他揣测着。
安德森基额头有些冒汗，这些魔晶确实是他的全部身家了。但没办法，在延寿方面，目前哲人石是他遇到的最好的魔材，他肯定是希望寿数增加的多些，而不是加上了区区几百年、一两千年。
浑身散发着老朽气息的老者握紧手中冒着生命气息的提灯手杖，心怀忐忑又不得不顶着得罪盖布瑞尔阁下的压力，老者的嘴唇都有些发白，颤抖个不停，豆大的汗珠顺着满是褶皱的老皮滚下。
安德森基不想去想若是真的得到哲人石后，会有什么后果——无非就是手握重宝，实力又不济，再加上得罪了盖布瑞尔阁下......而已，嗯，而已。
他捏紧了手杖。
反正他会在得到后第一时间吃下，也不管精炼了，没有那个时间，仓促吃下必然发挥不了哲人石的延寿极致，可那也没办法。
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等哲人石入了肚子，肯定会有许多人放弃追击，再加上他还有些底牌......逃应该逃的掉。
只要、只要盖布瑞尔阁下不出手......
盖布瑞尔阁下会出手吗？
安德森基不敢去想，只是心怀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