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富家被吓得跌坐在地上,赶忙爬起来跑走了,本就是一时冲动,又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惊吓,白富家根本不敢多做停留。
江叶红叹气,“你离开岳东郎家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白富家额头冒汗,“酉时,是酉时,那时候太阳刚开始落山,天边火烧云红得厉害。”
江叶红往前倾着身子,“你被突然冲出来的黑袍道人惊吓落荒而逃,那时候你不知道岳东郎可否已死,但是你被提到牢房里来时却说没有杀岳东郎,也就是说你二次往返过。”
白富家使劲儿点着头,“是,我又回来了,当时我被黑袍道人吓得惊魂未定赶紧跑了。”
白富家合上眼睛悔恨不已,忙又紧张地说道,“当时被那突然冲出来的黑袍道人吓得六神无主,于是我在街边的酒摊喝酒,大概是酒壮怂人胆,又想到了我们家的遭遇,好像听到我爹在骂我,于是我第二次来到岳东郎家,他家门半开着……”
酒后的白富家决心去杀岳东郎,于是仗着酒劲儿提刀就来到了岳东郎家门口,从半开的门中往院里看了一眼,岳东郎提着酒壶手舞足蹈,样子甚是疯癫,白富家刚上来的几分胆色又怂了。
江叶红有些不相信白富家所言,“你第二次来到岳东郎家,发现他酒后在院中起舞然后又犯怂了。”
白富家看着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白富家快哭了,“捕头您是没有看到,当时岳东郎披头散发,疯癫至极,眼睛还红红的,我看到他的眼神就,就怕了。”
江叶红冷哼,“听闻你曾追着岳东郎打了一条街,酒后见到岳东郎样子疯癫就怂了?”
白富家苦着一张脸,“那日我爹出丧,岳东郎口出恶言,我是气疯了才拿着棍子追着他打了一条街,可是杀人和打人完全不是一回事,我长这么大还没杀过一只鸡,我……”
江叶红,“说回你第二次到岳东郎家,见到他疯癫的起舞你又犯怂了,所以你进门了吗?”
白富家摇摇头,“没有,我,我当时犯怂了,然后又听到了打更的声音,我以为更夫秦五看见我了,于是我就,就撒腿又跑了……”
江叶红翻了下眼皮,“那是什么时辰?”
白富家很肯定地说道,“戌时,我肯定是戌时,我听见打更的声音了。”
江叶红叹了口气,看了眼巫长宁示意他来问,巫长宁笑笑,“白富家你不用怕,你没有杀人衙门不会冤枉你,但是现在岳东郎死了,我们必须查明真相,只有查清楚了才能还你清白。你方才说第二次返回岳东郎家因为担心更夫发现你,所有再次落荒而逃,这个时候岳东郎还活着,对吗?”
白富家,“是,我肯定他还活着,他在院子里手舞足蹈,像是疯了一样。”
巫长宁,“你第二次落荒而逃的时候岳东郎还活着,但是你初到牢房的时候说岳东郎不是你杀的,那你是不是还有第三次往返岳东郎的家?”
江叶红简直要笑了,“第三次?你又去了一次?”
白富家懊恼地抬不起头来,“是,我又第三次回去了。”白富家是个胆小怕事之人,这种人平时碾死一只蚂蚁都费劲,何况杀人。
巫长宁,“你第三次往返岳东郎家是什么时候?”
白富家自觉丢脸不敢抬头,“我,因为怕更夫看见我。一路沿着南大街跑到了三香斋,又喝了一壶酒,出来的时候已经亥时了,越想越觉得窝囊,就是杀不了岳东郎打他一顿出出气也成啊,当时这么一想心里感觉舒坦了,然后就去了岳东郎家,这时候他家大门紧闭,不过屋里灯亮着,我寻思着岳东郎这时候也该喝醉了,正好打他一顿出出气。”
白富家推开门往岳东郎屋里去,门关着,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一脚踹开了门,大喊一声,“岳东郎你个混账东西快出来!”白富家仗着酒劲儿挽起袖子耍横,不成想却看见岳东郎被人四仰八叉得钉在了地上,头不停地摆来摆去。
白富家吓得跌坐在地上,见鬼了一样连滚带爬地奔出岳东郎的家。
巫长宁抿着唇,“你第三次往返岳东郎家准备打他一顿,发现他被钉在了地上,他当时可否已死?”
白富家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可他四肢被钉在地上,流了好多血,眼睛睁得很大,应该已经死了…”白富家说得很没有底气,“应该还没死透吧,我记得他的头还在动……”
巫长宁,“头还在动,脖子上可有钉子?”
“钉子?”白富家努力回忆着,“没…没有,我可以肯定,他的头左右摆着,好像很痛苦,嘴张得很大,他那个时候……应该,应该还没死吧……”
巫长宁叹气,“你第三次往返岳东郎家,他被人钉在地上,但是头还能活动,说明还活着,嘴张得很大没有发出声音?”
白富家,“没有,绝对没有,他一直摆头,没有声音,我可以肯定……官爷,虽然我恨毒了岳东郎但是,但是他真不是我杀的啊。”
巫长宁温柔地安慰道,“白富家你所说之事我们会一一验证,但是在此之前你要暂时被收监京兆府的牢房。”
白富家有口难言地垂下头,懊恼地狠狠锤了下胸口没有再说什么。江叶红站起来,“老赵,找几个弟兄把更夫秦五叫过来,再找人去白富家说得酒摊问一问,去年腊月二十七酉时白富家可有在酒摊喝过酒,还有三香斋也去问问,白富家在三香斋喝酒什么时候来得,什么时候走得,具体是什么时辰,一一问清楚。”
赵臣,“好嘞,我这就去。”
江叶红活动了下脖子,搂住巫长宁的肩膀,整个人身体的重量压过来,“咱们查薛序失踪,结果先查出来一桩命案,岳东郎看起来得罪不少人。”
江叶红挂在巫长宁身上,巫长宁根本动不了,“楚捕头咱们现在可是在京兆府的牢房,你这会儿不怕被人看见了?”
江叶红马上站直身子,脸红到了耳根,“我一时……”
巫长宁在江叶红腰上拧了一把,“瞧你,这就脸红了。”
江叶红忙躲远点儿,“别闹,给人看见了多不好。”
巫长宁转头瞧了瞧,除了跳动的火苗四下空无一人,眯起眼睛使坏得朝江叶红走了两步,江叶红惊得后撤撞到了墙上,“别闹。”
巫长宁眯着眼睛,双手背在身后,“我闹什么了?可不许冤枉我。”
江叶红羞得面红耳赤,他也不知道害羞什么,“你就可劲儿的使坏吧。”
巫长宁大笑,“这就算使坏了,小叶子,我使坏可不只如此。”
“你……”
巫长宁蹦蹦跳跳跑出牢房,赵臣已经把更夫秦五带来了,秦五是老更夫了,今年快五十了,头发黑白参半,“见过楚捕头。”
江叶红,“年前二十七晚上,戌时你可曾在岳东郎家门前看见白富家?”
秦五想了想肯定的回答道,“原来那个人是白富家啊,年前二十七日那晚我途径南大街,经过巷口看了一眼,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在岳东郎家门口往里张望,我以为是小贼呢,故意提高了声量,那人拔腿就跑。”
这么看白富家没有扯谎,江叶红又问道,“您确定他当时站在岳东郎家门前?”
秦五,“确定,当晚街上挂满了灯笼,看得可清楚了。后来我就继续沿着南大街打更,折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春山客去了岳东郎家。”
江叶红,“春山客?”
秦五,“春山茶居的老板,听闻岳东郎在春山茶居定制了一套茶具,说茶具有瑕疵不愿意付钱,为了这事春山客来跟岳东郎吵好几回了,有几次还打起来了。”
江叶红马上来了精神,“春山客去岳东郎家是什么时辰?”
秦五算了算,“戌时三刻,因为我沿着南大街来回需要三刻的时间,我是回来的时候看见春山客去了岳东郎家,他直接踹门进去的。”
江叶红,“那你可看到春山客出来?”
秦五摇摇头,“那倒没有,我直接回了家。”
江叶红站起来,“我们去春山茶居。”
春山茶居在南大街的最南边,这地方可以说有些冷清,春山茶居的招牌字迹有些模糊了,江叶红进门,两侧的桌案上摆满了茶具,做工精美,巫长宁给一对青色的茶杯吸引到了,“真漂亮。”
“两位是现买还是定制,不过定制的话要等上一些时候了。”男人三十岁出头,穿着沾满黏土的围裙。
江叶红,“我们是来找春山客的。”
男人摘下满是黏土的手套,“我就是。”
江叶红着实一惊,“店里就你一个人?”
春山客笑着点点头,“小店冷清,请不起伙计,只有我一个人在操持,二位看看要买什么茶具。”
江叶红,“六扇门捕头楚非。”
春山客打量着江叶红,“原来您就是楚捕头啊,确实没想到,不过捕头突然上门可是为了案子?”
江叶红,“岳东郎死了,有人看见你在年前二十七日戌时三刻去过岳东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