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儿宁愿为捉进大狱去,也不愿意宗郎君花这钱去喂那些蠹虫——”。
我朝之银铤,因其样式形似猪之肾脏,而为乡人百姓戏称为‘猪腰银’。
沈淙笑着安慰道,“无妨,拿是拿去了,却不定能不能花出去——”。
那铤银并不能在市场直接流通,而须去金银交引铺折换成现行钱才行。
周游仍是痛心疾首道,“打狗的包儿,如何还能回来——”。
振缨亦知得公子心思,又再劝了周游几句,周游仍是愤愤然,却也无可奈何,想了半天才道,“这样贵的菜蔬,一点却也不可浪费了——”。
因就跪在地上,将那吏人扔撒的菜叶全捡起来,沈淙振缨也即帮着他去拣,捡起来后就即挑了担子回周游家途中,又说了一路,“自古财不露白,露白则招贼,宗郎君今日这‘疏财’举动,日后只怕是无法太平了,待得明日一早吃过饭后,就即收拾了行李,赶紧回家乡去罢——”。
沈淙起先只是含笑听着,时不时答应上几声,听至此处,即道,他还想在祥符待上几日。便是黎世兄不在了,他也想在他待过的地方,待上几日,权作祭拜奠怀罢了。
那周游听至此处,总是无法让人连且祭拜奠怀都不曾,就即追赶了回去,只说那就在他这里先住着,有何吩咐要求都尽管与他讲说,他都会尽量为宗郎君办到一类话。
几人说话间,便就到了周游家中,其时周游幼女三娘,正在茅草顶门屋前悬悬而望,见是父亲回来,就要上前追问,却又看见生冷面孔,因就扶着衡门避了进去,直直进屋回了母亲,道是,“阿娘,阿爹回来了,还有,还有其他两位不认得的客人——”,听是客人似已进来,忙地隐入里屋去了。
周游妻子杨氏因就从门内出来迎道,“游哥回来了”。
又听周游介绍了这二位客人,忙地道谢迎进道,“二位恩客快里边请——”,又向里屋喊道,“三娘,这二位是恩客,不必隐避。娘去厨房做饭,你来招待恩客,必得周到一些。”,见三娘出来垂掩着脸应了,才即出来挑了担子,去东边草庵里的小厨房里忙碌不提。
家中无茶无酒,待客唯能用者,便是小炉上炖煮着的甘草汤。周三娘因即将几个小陶碗反复清洁过后,才即摆上桌来,执壶分倒了三杯甘草汤,又去从父亲前两日带回来的厨头不要的果物里,挑拣了模样好的装在盘碟里端将上来,神色拘谨矜持地道,“恩客请用——”。
又再局促地站了一会儿,方低声道,“阿爹,我去帮阿娘——”。
待那周三娘走后,周游方才谈论起,原来三娘早些年就即许定人家,便是同村的仇家长子仇封。本是在今年年初就要成婚的,却奈何那仇封忽就一病不起,时至今日也未曾好起来,也就一直耽搁了下来。再这样下去,家中就这四张口,也直快养不起了,因私心想着再去找仇家里说说,正说至此处,“阿爹还是省了这条心罢。”。
“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养得起,用不着他仇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