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为她披上大氅,他收手的时候附在她耳畔说了一句——
“荣昭殿下的手钏很是别致。”
在苍言越走后,她剪开了大氅,里面塞了一张纸。
她又哭又笑地坐在地上,丹蔻指尖颤抖着抚摸着上面的字眼,上面记载的是东云皇室的秘术,可破她腕间留下的束缚。
她早就知晓自己手上的手钏有问题,这是国师在她三岁时为她请下的手钏,号称上天赐予,与她鸾鸟神女命格相匹配,她佩戴多年,早就被这东西浸染。
她知东云国善秘术,抱着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去请求那位东云太子,看看有没有可能破局。
万幸的是,她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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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礼最终还是被破坏了,国师苍言越妄图在祭坛上将公主掳走,此事震惊了全国上下。
更有好事者传出他与公主之间的关系,说是因为公主即将和亲,他痴恋公主,便不顾一切想要将她带走。
阴暗潮湿的监牢中,嘀嗒嘀嗒漏着水,容鸾向里走去,审刑的官员见她来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恭敬行礼。
容鸾摆摆手道:“你们先去一边,我与他有些话说。”
官员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往旁退了几步,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确保公主的安危。
容鸾看着面前脏污不堪的人,说道:“你想窃取我的命数。”这次是一个肯定句。
苍言越抬起浑浊不堪的双眼,嗤笑道:“可惜,没能杀了你。”
容鸾嫌恶地退后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恨意,“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反悔,没有答应与你私奔吗?”
苍言越抬起布满红血丝眼,眯着看了半晌,终于道:“你不是原来的她。”
公主意外地看他一眼,“按照原本的命运,我心悦于你,与你私奔,而你——”她面上维持着风平浪静,指甲已经在手心里掐出了血,“你却在大婚之日将我杀了,取了我的根骨和命数。”
苍言越听着这话,赞同地颔首道:“的确,这就是我原本的计划。”
容鸾被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彻底激怒,她唤出剑,单手凝结灵力,苍言越无从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刺入他的胸口。
长剑刺入,涌出鲜血,一旁的官员见状,急忙上前道:“公主,这还没有审讯完成,您怎么……”
“让开,出了事本宫会担责!”
长剑凝注了上一世被杀时的不甘与困在秘境千年时的怨恨。她启唇,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想要我的命数吗?我全给你。”
她无师自通,将自己全部的命数注入了手中长剑中,连她自己都没有料想到身为一个命定之女的威力有多大,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轰隆”巨响响起,天地都仿佛震荡了一瞬,国师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刺穿胸口的长剑,“你……”
他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自负,最后竟折在了容鸾手中,她身上的命数太过强,作为一个早已显露颓势的天道,根本无法抵抗。
早知今日,他就不该想着夺她命数,应将她早早杀死!
他双眼睁大,凸出的眼球布满了不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他的身躯逐渐透明,最后竟完全消失在了牢狱中,目睹全程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容鸾一开始望着面前的空荡,还在怀疑国师是否又用什么诡计逃跑了,等到脚下的土地还是瓦解,顶上的夯土摇摇欲坠时,她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世界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却让她觉得焕然一新,压在身上的束缚顿时一扫而空。
天上雷云翻滚,连落几道天雷,势要将世界罪孽扫清。
容鸾望着上方的雷云,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好像做了一件大事。
天雷持续了月余,和亲一事也相应推迟了,众人惊讶地发现,经此天雷后,世间灵气魔气竟然能融合一体。
仙门里的人为此忙活了许久,还多次去请了魔族那位从不轻易露面的魔尊,世界的秩序也在悄然变化。
而此刻,在西梁国中,或许是三番两次的祭礼破坏显得不太吉利,西梁皇帝干脆取消了祭礼,跳过这一步直接进行和亲。
容鸾拿着绣着鸾鸟的却扇,在一众百姓的欢送下离开皇都,行至城门口时,她悄悄将却扇下移,露出了一双潋滟眼睛,回头最后再看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都城。
此番心境,与前世私奔时已截然不同。
城中迎送的百姓见到了公主这个回眸,欣喜地朝她挥挥手,引起一片片的欢呼声。
而在她身侧,东云太子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好笑地说:“又不是不回来了,荣昭殿下以后要是想家了,随时可以回来。”
容鸾回过了头,耳垂红了一小截,她大跨步上前几步,瞪他一眼,“我才没有。”
东云太子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牵起她的手,在惊呼声中,将她拦腰抱起,送入了车中。他翻身上马,带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西梁国。
容鸾坐在马车上,清风温和地在她身前打了个圈,她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唇角翘起。
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