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嗞”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手机振动着。
千晓椿不耐烦地把手机挂了。
“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
拥年代感的音乐响起,响遏行云,听久了还挺洗脑。
千晓椿拍了拍邻座大爷:“大爷,你手机响了。”
大爷闷了一口酒,从腰间的老式皮包里掏出老人机,眯着眼仔细一瞧:“没有,哪有人打电话。
“是我的手机。”千莫凉淡定道。
千晓椿:“……”这品味真独特。
千莫凉放下碗筷,从羽绒服的口袋中掏出二手手机,摁了接听键。
“喂!奶奶,有什么事吗?”
手机那头吼道:“莫凉啊,你爷家的狗丢了!刚给你姐打电话她咋不接。”
千晓椿平时没跟爷爷奶奶联系,只当是诈骗电话挂了:“我没打备注。”
千莫凉问:“奶奶,那狗长什么样?”
“发张照片给我看看。”
自从他奶奶买了智能手机后,他奶奶也不用那老年机,而是天天研究社交软件。
“嗞!”
不一会儿,千莫凉的号收到了一条消息,是一张角度刁钻的图片,不出所料,是奶奶拍的,上面是一只黄狗。
千莫凉拿起手机左看右看,莫名眼熟。
“这狗?好像在哪里见过?”
千晓椿瞅了瞅,皱起眉头,观察着不远处的黄狗。
“千莫凉,这狗是不是你家小林子旁的那只?”
千莫凉定睛一看:“好像是。”
“旺财!”
他试探地喊了一声,结果狗呆在地上一动不动。
千晓椿转了转眼珠子,对着狗叫道:“大黄!”
那狗从地上弹起,仿佛听懂似的,摇着大尾巴,吐着舌头,屁颠屁颠地冲来。这可把于苏舒吓了一跳,她瑟缩了一下。
被狗子无情抛弃的千莫凉不满道:“它怎么听你的?”
“呵,”千晓椿冷哼一声,“它就叫大黄,叫它名儿它当然过来,你叫那个死旺财,谁理你。”
她还挑衅地瞪了千莫凉一声,顺便摸了摸狗的头。
狗狗十分乖巧,匍匐在她脚边,温顺可人。
千晓椿揶揄道:“千莫凉,你看狗都比你聪明,你这样追你的小林子要猴年马月?”
千莫凉对这话不以为然:“什么叫狗比我聪明,我今天刚来奶奶家,怎么知道她养的狗长什么样,叫什么名。”
他刚和千晓椿到老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奶奶喊去吃席,奶奶还不来,说是要喂鸡。
千晓椿絮絮叨叨,说教了一番:“你傻啊,咱奶没文化你也没文化吗?她取名不就是看狗取的吗?这狗就是条金毛,不是叫小金就是叫大黄,这都不懂。”
千莫凉不想听,他脑子晕乎乎的:“我吃饱了,回家了。”
正巧,林瑜念那边,外婆也催道:“瑜念呐,天都黑了,咱赶紧叫上舒妹回家。”
林瑜念“哦”了一声,低头看手机,踏步走到于苏舒那边。
他没看路,跟迎面而来的千莫凉撞了个满怀。
“你……”
“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他飞速退后一步,看清面前的人,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对方。
千莫凉刚经历了千晓椿的嘲笑,面对他恶劣的态度,更伤心了。
他正处在情绪中,敞开的门边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
“千哥!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王钱和刘铭委屈地奔进来。
两人的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粘上树叶和不明物体——看上去是鸟屎,窘态让两人显得滑稽可笑。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大爷大妈们的注意,毕竟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事,还没到打断大妈说话的程度。
大爷依然在大口大口喝酒,摆出不醉不归的架势;大妈互相咬耳朵,聊着村里的八卦。
“哎,你听说没,老千家的儿子考重点高中。”
“那不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听说他儿子小时候摔了好几下,去游泳掉河里好几次,这儿貌似还有点问题。”
林瑜念见大妈指了指脑袋,在暗示着什么。
其余大妈来了兴致,本是混浊的眼里却放着光,乐此不疲地吐槽。
“是啊,老千家闺女就是没考上重点高中,从什么野鸭大学毕业。”
“什么野鸭大学!那是野鸡大学。”
“怎么就没有野鸭大学了?有野鸡大学不就有野鸭大学嘛。”
虽然大妈说的乱七八糟,但听着还挺有道理的。
“我家儿子也没考上重高,千家那傻子倒是考上了。”
刘铭竖起耳朵,听得入迷,询问千莫凉:“千哥,她们说的老千家傻子是谁呀?”
千莫凉用一种难为情的眼神看他,夹杂着的神情难以言说。
林瑜念:“……”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说的就是千莫凉。
千晓椿差点笑出了声,她还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冷静冷静。
大妈们旁若无人地瞎聊,当着“正主”千莫凉的面说人家坏话不嫌事大。
“可不是嘛,我听我孙子说,老千家儿子,考了一次倒数第一,又考了一次第一。”
“不知道咋回事,反正像是中了邪,不知道用的什么法。”
王钱抓住两个关键词“倒数第一”和“第一”,霎时被点醒,心中那一团迷雾被揭开:“千哥,他们说的好像是你。”
“噗嗤——”千晓椿没忍住,不顾形象,捂着肚子笑出了声,“把好像去掉,就是他。”
刘铭见她大喇喇,其动作随便且满不在乎:“你谁啊!”
“我?”千晓椿对他的发言始料未及,呆愣片刻,指了指自己,又笑出了声,“哈哈哈,我千莫凉他姐,怎么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
“姐?”刘铭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巴,组织语言失败。
王钱打量一眼千晓椿,悄咪咪地凑到千莫凉耳边:“千哥,她真是你姐,看着不像,还挺好看的。”
千莫凉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啦。她也就化妆好看些,素颜丑死了。”
千晓椿瞳孔地震,一字一顿地说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说,什,么!”
“说谁丑!”
声音震天动地,庆幸耳膜没被刺穿,离她最近的于苏舒遭了殃,捂了捂耳朵。
这声音使千莫凉想起小时候和她掐架的场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千晓椿时常仗着她年纪大,对他呼来喝去,他年纪小只能言听计从。
“往事不可追忆”,他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没说什么,我说我丑。”
“那还差不多,”千晓椿消了气,“你还蛮有自知之明。”
“瑜念,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外婆提了一嘴。
“正好,我和千莫凉也要回去,一起吧。”千晓椿自来熟,忙不迭地接下话。
话说到这份上,倘若拒绝实在是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