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亮奇，揭开夜晚的序幕。

有人饿得前胸贴后背，不满道：“怎么还不上菜。”

千莫凉肚子一阵绞痛，他拍了拍林瑜念。

林瑜念正低着头刷视频，微微蹙眉：“干嘛？”

千莫凉嘱咐道：“小林子，你帮我占会儿座位，我先去上个厕所。”

“你放心吧。”林瑜念淡淡回应。

“小林子，你这么快就答应了？”千莫凉舒了口气，放下心来，他眼神感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想多了，我是想告诉你，”林瑜念把话补全，“狗都不会坐你的位置。”

闲聊声盖过了对话，千莫凉仿佛没听见，捂着肚子跑开了。

他走后没几秒，菜就被人端上来了。

大妈看着刚端上来的菜拿着筷子，跃跃欲试。

外婆给他夹了块肉，叮嘱道：“瑜念，多吃点哦，吃好了才有力气学习。”

林瑜念有些惭愧，他还真没力气学习。

大妈们速度飞快，堪称逃荒者，林瑜念才夹了几块，那道玉米炖排骨就被大妈们风卷残云一闪而光。

后来又端上来几道菜，大妈们均以同样的姿势、动作夹完了。

其中一个大妈还从兜里掏出塑料袋，大喊道：“还有谁要吃？不吃我打包了！”

她抖了抖袋子，袋子皱巴巴的，大概是她买东西剩下来的，重复利用罢了。

林瑜念正吃着饭，一道影子在旁边晃了一下，他还以为是千莫凉，结果一转头，一只大狗钻进长凳下，啃着骨头。

可能是千莫凉太狗了，他才从一开始把狗的影子当成千莫凉的。

侧边的一个大妈锁紧眉头，抬脚踹了狗一脚：“去去去！死狗！”

狗呜咽了一声，害怕地抖了抖。

外婆好心提了一嘴：“妹子，你别用脚踹，小心被咬。”

那大妈似乎是认得外婆：“于姨，你说的对，这畜牲就该用棍子打。”

想必她是误会外婆的意思了。

外婆叹了叹气，委婉道：“狗想吃就让它吃吧，过完年就没得吃了。”

大妈没在意狗的事，继续夹着菜，很不得把所以的菜都夹到自己碗里。

再看看喝酒的那桌，菜才动了几口，倒是酒喝了一大瓶。

小孩那桌也还好，除了一些好吃的吃完了，其他的还剩一大半。

外婆看了看地上的黄狗，把手搭林瑜念肩上：“瑜念，你那个同学咋还没来？这菜都要吃完了。”

“我怎么知道，”林瑜念开玩笑道，“可能是懒人屎尿多。”

外婆凝重道：“那不行，这狗都吃饱了，他咋还不来。”

黄狗嗅了嗅地上的骨头，嫌弃地偏过头，躺地上睡过了。

确实吃跑了。

千莫凉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来，是因为他找不到茅厕。

他把整个后山都逛完了，最后才在一堆竹子边找到了茅厕。

臭味熏天。

为了洗掉味道，他去东家院子里的井水边，冲了好几遍手。

完毕后，他才慢慢吞吞地回去，一到座位那边，他就看到只狗趴在他凳子下。

“小林子，你不是说狗都不坐吗？”

林瑜念缓缓开口：“这不是没坐吗？”

这狗分明是在凳子下躺着，哪里坐了？

千莫凉想把狗赶走，才注意到菜都吃光了：“怎么没菜了？”

他愣了愣，饥肠辘辘之下，他只能先去打饭。

他端起碗去到打饭的位置。

前脚刚踏出去，最后一道端了上来：“年年有余！”

“来，让一让。”

鱼放上去没多久，一个大妈连忙问：“不吃了吧，不吃我打包了。”

大妈已经打包了好几份了，见在座的皆摇头。

她直接打开塑料袋，把鱼倒了进去。

说实在的，林瑜念很少见到这么贪小便宜的人，从前他吃席时，别的大妈都是等人走了才打包。

千莫凉盛着饭回来，恰好望见大妈望塑料袋倒东西。

“小林子，她倒什么。”

林瑜念怜悯地注视着他，漫不经心道：“你的菜。”

千莫凉“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外婆解释道：“孩子啊，最后一道菜已经被这位打包了。”

千莫凉定睛一看，悬着的心摔碎了，塑料袋里的鱼格外显眼，诡异的很。

他难受道：“我的鱼。”

外婆问大妈：“你打包这条鱼是要带回家是给孙子孙女吃吗？”

“不是啊，”大妈边否认边摇着头，“我给我家狗吃。”

林瑜念：“……”所以，千莫凉连狗都不如……

千莫凉成功emo了，他双目无神，盯着大妈袋子里的鱼，再看看地上睡着的狗。

一阵凉风席卷而来，他端着碗，在风中凌乱。

外婆可怜道：“孩子啊，你去其他桌夹点菜吃吧。

千莫凉端着碗走向另一桌，他透着缝隙望见满满当当的菜，看着就垂涎欲滴。

弥漫着的香气扑鼻而来，刺激着鼻腔。

男人们都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下，他们脸上涨的通红，醉醺醺的不成人样。

“再来一杯！”

千莫凉恬不知耻地凑上去，想挤进去夹菜，大叔大爷们将他视为空气，自顾自的喝着酒。

千莫凉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剩下的那几桌，不是没菜了，就是挤不进去。

“千莫凉！你在搞什么？！”

千晓椿看不下去，她用纸擦了擦嘴，扔到一边。

千莫凉眼中掠过一丝希冀：“千晓椿，你那边还有菜不？”

他绽放出笑容，询问过后，健步如飞地走向小孩那桌。

小孩那桌只剩两三个人，其余的不知道去哪里玩耍去了。

好吃的茶被吃了个精光，不好吃的倒是剩下不少，他夹了几块骨头放碗里。

千晓椿龇着牙：“千莫凉，你恶不恶心，吃人家的口水。”

千莫凉找个空位坐下，狼吞虎咽：“吃席不就是吃别人家的口水吗？”

“你干嘛坐我们这边，”千晓椿挪了挪，她收回目光，戏谑道，“不去陪你那个小林子了？”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他吗？”

“噗——”于苏舒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听到直接被饭呛到。

千莫凉鄙视道：“千晓椿，你记性不是一向不好吗？怎么记这种事情记的这么清楚？”

千晓椿只是听多了，根本没认真记：“不是你这家伙天天在我耳边叨叨？”

于苏舒按捺不住，犹豫几秒，认真问：“那个……你真的喜欢我表哥？”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着好奇和“求知若渴”。

千晓椿理不清人物关系，眸色深沉：“你表哥？”

千莫凉打消她的疑惑：“她的表哥就是小林子呀。”

千晓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对于千莫凉喜欢男的这事她没什么太大反应，毕竟千他向来不干正常事。

她越发看千莫凉不顺眼：“你咋不去那边位置？不是喜欢你的小林子吗？不去陪他？”

千莫凉冷不丁道：“有狗陪着小林子。”

“什么？！”

于苏舒和千晓椿同时震惊地瞪大眼睛。

千晓椿抱着双手，调侃道：“千莫凉，你怎么还骂你的小林子？不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吗？”

千莫凉懵逼道：“我没骂啊？本来就有一只狗陪着小林子呢。”

千晓椿和于苏舒望过去。林瑜念旁边有一只黄狗，它趴在椅子底下，万分惬意。

还真有只狗……

千晓椿不禁笑道：“哈哈哈！千莫凉，你的位置被狗占了，笑死了。”

千莫凉扒拉着饭：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