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时雨撕下画着可爱猫猫的便利贴，顺着苏辰霏留在主楼的指引，一步一步朝着苏辰霏所在的地方逼近。

时雨其实能够在风中辨别到苏辰霏的呼吸，她的五感因为自小练功的关系很是敏.锐，所以一开始她就知道苏辰霏藏在了哪里。

不过她还是配合地按照苏辰霏的指引，先是发现苏辰霏幼时的相册，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看着镜头笑着、闹着。

身后有一对温柔的夫妇，看向小苏辰霏的眼里满是爱意和欣赏。

苏辰霏本该这样顺遂、快乐，又千娇百媚地长大的。

时雨想到剧情里的苏辰霏，心里就忍不住升起钝痛和心疼。

时雨研究了系统所说的失意值的规律，她发现苏辰霏失意值降得最快的时候，就是离开陈甯，摆脱“喜欢陈甯”这样的思想钢印的时候。

既然是苏辰霏的失意值，或许也就对着苏辰霏最想达成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摆脱陈甯，那么第二件事呢？

苏辰霏想要的是什么？

时雨接着翻看苏辰霏的成长相册，小时候的苏辰霏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被记录，可爱的苏辰霏贴着花园里的花，坐在可爱的小鸭子救生圈上，在家里的游泳池游泳，甚至是第一次爬树，第一次和小区里的狗打招呼，甚至还有一张照片是坐在一架摇一摇的玩具飞机里，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我想当飞行员。】

时雨抿唇。

苏辰霏当不了飞行员了，因为她在招飞前夕，就收到了父母空难去世的消息。

苏辰霏甚至对坐飞机有了阴影。

她出行除非不得已，否则只会选择坐车或者是坐高铁。

这个世界对苏辰霏太残忍了。

时雨的眉眼之中满是疼惜。

她在回顾苏辰霏的经历的时候，一面为苏辰霏成为这样一个厉害的大人感到骄傲自豪，另一面又希望苏辰霏能像是幼时那样，不曾遇见过苦难，一直顺遂快乐。

苏辰霏后来的照片就很少了，她沉默地出现在毕业照片里，沉默地出现在公司员工地合照里，她的眼里再也不见任何明媚。

那是她最艰难的时期。

时雨想抱抱苏辰霏。

时雨顺着苏辰霏留下的指示继续去寻找苏辰霏。

她走到了苏辰霏的书房，看到了苏辰霏一路走来的奖状、证书，一份份优异的成绩单，彰显着苏辰霏的优秀。

苏辰霏是那样好强又自持的一个人，她一直都很完美，学业的履历闪闪发光，苏氏集团也在她的手里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神话。

在最后，苏辰霏留了一张画着葡萄酒的便利贴，旁边还有一个醉酒小人，抱着酒瓶晕乎乎地笑。

时雨现在有一种冲.动，她知道苏辰霏在哪里，当然也知道下一步的指引就是前往苏辰霏所在的地方。

不过时雨不再跟着苏辰霏的指示走，而是急匆匆地出了门，藏在酒窖的苏辰霏听到楼上主楼大门开关的动静，刹那间心都凉了半截。

时雨……这是什么意思。

苏辰霏只觉得寒冷。

她甚至觉得酒窖的风比那天的江水更冰、更冷。

更让人绝望。

时雨……

你要杀了我吗。

即使你的答案是拒绝，你也可以来看看我、抱抱我。

苏辰霏在酒窖里精心准备了一顿烛光晚餐，她的裙子内衬缝了口袋，里面是她亲手做的情侣对戒。

可今天，或许没有机会送出去了吧。

苏辰霏惨然一笑。

她吹熄了蜡烛，拿出一把古朴的钥匙，打开了酒窖之后的隐藏门。

门里有一张复杂又瑰丽的床铺，旧世纪欧洲皇室所用的繁复花纹点缀满了整个房间。

床铺被放在了金色的巨大鸟笼之中，鸟笼边缘的支柱上，还系着一根韧性极强、硬度极高并且及其不容易拉断的，特殊材料的铁链。

苏辰霏微笑着抚.摸过这个房间的每一寸。

时雨救了她的命。

而她却觊觎时雨，她要“恩将仇报”。

她早就疯了。

她会等。

等时雨回来。

***

时雨其实意识到今天或许是她和苏辰霏关系更进一步的特殊日子，苏辰霏做好了准备，她自然也不能故作懵懂，一味享受着苏辰霏的付出。

只是或许她筹备的雪山告白，要变成雪山蜜月了。

时雨步伐很快，她打车到临近的商场订了999朵玫瑰，她的余额似乎捉襟见肘，前几天给苏辰霏的金饰已经近乎是她全部的身家了。

还好有些款项这几天回来了。

时雨的积蓄只够买一个钻小得可怜的戒指。

她带着戒指匆匆返回，迎接她的，是满室的寂静。

时雨重新确认了一下放在自己口袋之中的戒指，花束没有那么快，花店调货也需要时间，但是这些已经不能成为时雨去见苏辰霏的阻碍了。

她忐忑。

又认真。

她小时候被师父捡回宗门的时候，就和师父成为了亲人。

而苏辰霏，是她自己选择的亲人。

她的爱人。

时雨第一次觉得“爱人”这个词汇这样动听。

或许师妹们也不会想到，时雨有朝一日会真正地接纳宗门外的一个人，成为自己的亲人，成为自己的爱人，成为自己的保护对象。

时雨并不畏惧这条她没有走过的路。

因为她知道，这条路，通向幸福。

在地下室迎接她的，是苏辰霏。

一个已经将桌上大瓶红酒卷入腹中的苏辰霏。

时雨能够从昏暗的烛光之中窥见周围红色的玫瑰花瓣，还有面色潮.红的苏辰霏。

苏辰霏似乎没有想到时雨还会回来。

她本来在脑海内已经设计了一百种将时雨绑回她身边的方法。

时雨如果被吓跑。

那么她就把时雨绑回来。

绑在她身边，哪里…哪里都不许去。

苏辰霏的眼眸之中蕴藏着最为原始的危险。

她今天，要让时雨彻底、彻彻底底地占.有她。

她要一个名分。

一个让时雨每天都能报备行程，每天都乖乖用她给的钱消费的，不再婉拒她更进一步的名分。

没等时雨反应，苏辰霏便含了一.大口红酒，将时雨抵在酒窖的墙上，然后——

一点、一点。

将危险又迷人的红宝石般璀璨的酒.液吻入时雨的口中。

吻毕。

酒.液沾.染了些许在时雨的白色衬衫之上。

仿佛正在绽开的，血.涩.迷.花。

然后是疯.狂地深.吻。

时雨被苏辰霏吻得很疼，她能够感受到苏辰霏的不安和慌张，但是她很好地将苏辰霏的所有情绪都一一吞下。

她这样好。苏辰霏想，时雨这样好，好到就连此刻，她都不舍得拒绝。

苏辰霏拥住时雨的脖颈，从深吻转向轻啄，她强.迫时雨看着她，只能看她，她的声音喑.哑又蜜.惑，隐.秘又疯.狂：“看着我，感受我，姐姐。”

时雨的注意力被苏辰霏牵绊，没注意到已经进入了暗中的密室，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当她被推.倒在大.床之上的时候，手腕被苏辰霏扣住的滴答声。

苏辰霏点亮了密室的光。

巨大的金色牢笼显示在时雨面前。

苏辰霏强.迫时雨看她。

“看着我。”苏辰霏欺身上去。

或许你用墨条磨过砚台吗，不知道哪里来的润.泽将砚台湿.润，然后墨条在上面重复研磨，直到墨条与砚台成为一样的味道、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草木香气从同样的地方诞生——

短暂又恒久的同频让苏辰霏和时雨紧紧相拥，时雨想说什么的时候，直接被苏辰霏以吻封唇。

什么也别说。

什么也别做。

苏辰霏怕看到时雨厌恶的目光。

她也怕时雨说出厌恶的话。

她掩耳盗铃般地吻时雨，只希望能取悦时雨。

苏辰霏握紧时雨的手。

苏辰霏虽然懵懂生.涩，但是被时雨抛弃的恐惧和慌张能够让她突破任何束缚。

她什么都愿意做。

……

苏辰霏虔诚地将银戒戴在了时雨的无名指，像是许下了永远虔诚的誓言。

苏辰霏将自己残留的草木清香吻去，低头，是无尽地卑微。

“时雨，别丢下我一个人，”苏辰霏央求，“别丢下我。”

时雨心疼。

她揽过苏辰霏轻哄：“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丢下你的。”

时雨捏着苏辰霏的后脖颈，苏辰霏战.栗，泪水就这样滚落了下来。

时雨想吻苏辰霏，苏辰霏却偏过了头：“对不起，我——”

时雨直接更强.势地将苏辰霏摁向自己，然后一点一点，吻去了苏辰霏唇里的甜。

是她的味道。

是她们的味道。

苏辰霏贴在时雨的柔软之上口.耑息，她说：“时雨，别恨我，我只是——”

“我爱你。”时雨直接打断了苏辰霏的话。

她买来的戒指早已滚落在床侧，时雨伸手捻过，捏在手心。

“抱歉，我让你患得患失了这么久。”时雨说，“一开始我察觉到我自己心意的时候，我在想我好像没有能力给你幸福，你给了我栖身之所，我却还要向你一直索取物质，我觉得这不太对。”

“我愿意的，那是我愿意的——”苏辰霏忙说。

“我觉得如果我们相爱，我们之间应当是平等的——这也许是我性子里的固执作祟，也是因为我之前没有爱过其他什么人，我只是，只是固执的、用自己想象中的、所谓适合的方法，去等待开口，去说明自己的心意，但其实也忽略了你的感受。”

“这段时间我去找了一份工作，这份工作收入尚可，可以让我早早地将我想要给你的东西买给你。”时雨轻柔地吻了吻苏辰霏的发梢。

苏辰霏抚.摸着时雨前不久送自己的竹节项链。

“是我……是我太心急了……”苏辰霏小声道。

“不是的，”时雨说，“是我这段时间为了所谓的惊喜，而忽略了你的需.求。抱歉，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不是特别会谈恋爱，在这段时间里，我没有给到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的心情产生了波动——”

时雨这才直到苏辰霏这段时间的失意值瓶颈从何而来。

是因为她。

苏辰霏选择了她。

可她却没有给苏辰霏足够的、光明正大的反馈。

她让苏辰霏患得患失，让苏辰霏感到不安。

“这些我都会改。”时雨承诺，随后她无奈轻笑，“虽然原本计划之中不应该是现在给你的，但是我却想现在问你，”

“苏辰霏，”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苏辰霏从未想过，她会收到时雨的告白，她能够与时雨这样亲.密，本就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美好最美好的事情了。

苏辰霏喜极而泣。

“我愿意——我愿意的。”

时雨将手心的戒指，戴上了苏辰霏的手指。

“抱歉，以我的能力，目前只能负担得起一颗碎钻，”时雨说，“但是之后，我会好好努力的。”

苏辰霏开心地啄了一下时雨的唇角，眉眼弯弯，像是被整个春天很好地点缀了那般。

她说：“好。”

她说：“时雨，我们一起努力。”

时雨将苏辰霏环得很紧。

苏辰霏亦然。

【叮，苏辰霏失意值-19，目前25，请宿主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