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上，一顶帐篷被一朵云托在空中，一只银白色的巨手从天空探向海洋，它不停延伸好似在搜寻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只巨手开始往回伸，一头鲸鱼被捞出海面。
“回家了，乔欧。”帐篷里传出一道男声。
海面上的鲸鱼叫了一声，似是对男人的回应。
巨手化作丝线缠在了鲸鱼身上。
汹涌的大海上响起了鲸歌，那悠远的，上扬的，空灵的。
零一闭上了眼睛，他的法力会自动消耗，直到回家后Faye会把他唤醒。
睡梦中，Faye站在零一身侧。
“演员01X1，你该进行精神检测了。”Faye的声音冰冷而又让人安心。
零一的视野里跳出一个选项框，上面有两个选项：“是”与“否”。
他选择了“是”。
“本次精神检测于梦中进行，请演员01X1放开你的心神。”
他放弃了对灵魂的守护，环绕他的银白能量团闪到了一旁。
Faye的眼中有一道异光亮起，无形的能量探索着演员01X1的灵魂，他的灵魂与□□的契合度，是否割裂，是否有任何损伤等检测项目的结果都化作了数据钻进了Faye的脑中。
不知过了多久，Faye眼中的异光消失不见。
零一出声询问：“Faye，怎么样？”
作为助手，回答问题是她的职责：“演员01X1，你的心在变形。”
心不仅仅是器官，更是有关人认知的一部分。
零一沉默了。
“它在变成什么样？”
不同的人的心都不一样，有的人的心是兽，有的人的心是沙子，有的人的心是异性的模样。
“它在扭曲，呈水滴状。”
隔了好久。
“演员01X1，退出这个世界吧，趁现在还来得及。”Faye的声音像风一样从他耳畔溜走了。
零一的面容平淡，像往常一样看不出情绪起伏。
但Faye感受得到他灵魂上传来的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目视前方，没有去看Faye：“Faye，现在才刚开始……怎么能就此放弃？”
“演员01X1，所有你坚持下去的理由都是执念都是虚妄。只有活着才是真。”
“Faye，这里是我们的终点站了。”他的眉变白了，无端的风雪在梦中扑面而来。
一条铁轨幻化在眼前，周围下着皑皑白雪，苍绿的树穿上了洁白的新衣，天地一片白色。远方，有一辆黑色的火车正冒着蒸汽延着铁轨而来……
如果——
如果就此停止……
零一听到了虚幻的女声，是谁在吟唱着他听不懂的歌曲？
“Faye，你听到了音乐声吗？我听到有人在北风的呼啸声中唱歌。”
“演员01X1，这里是梦，这里的一切都因你而起。”
“这首歌叫‘21 grams’，一首几十年前的歌。”
“演员01X1，不要沉浸在梦中！她还在等你呢。”Faye的声音不知为何越来越小。
他的注意力被Faye的后半句所吸引。
是啊，她还在等我呢。
我不能让她等我，她已经等了那么久了。
一阵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它带着刺骨的低温，直顺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钻。
他似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喷嚏，他的身体开始哆嗦。
“零一。”
“零一。”
有个声音从远方的火车上传来，不停地呼唤着他。
冒着蒸汽的火车上一定很温暖吧？那里有热茶，有被子，一定能驱逐身上的寒冷。
他的头发白了……
视野里白茫茫一片，处处都是白色。
“（演员）零一（X1）。你醒了？”爱诺和Faye异口同声地问道。
原来只是一场梦……
他看见女孩贴着自己，她的身体很暖和。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让她们安心。
“演员01X1，现在距离原定到达木屋模型一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你在梦里经历了什么？情绪波动这么大。”Faye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零一在心里回道。
“那就好。”Faye向躺在床榻上的零一挥了挥手，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爱诺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还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在看什么呢？都不听我说话。”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愣了一会儿，没有听清。”
爱诺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握住了他被子下的手，他的手很冰，她喃喃自语：“是累到了吗？”
她握紧了他的手，源源不断的暖意从女孩的手上传来。
他失笑着看着她：“我没事。今天想吃什么吗？”
“真的？”她伸手朝他的额头探去。
“当然是真的。”零一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你干嘛不让我碰你额头？”
“好——那你碰。”他松开了手，任由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额头。
他的额头没有很烫。
“这是看人有没有发烧的办法，但人会生各种各样的病。”
她不懂医理，只好信了他的说辞：“那你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
“好。”他笑着望着她。
可能是梦的缘故，他今天看起来病恹恹的。爱诺让他在床上好好躺着，自己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零一看着半掩的门缝照射进屋里的一缕光：“Faye，那只是梦吗？”
无人回应。
恍如他的喃喃自语。
没过一会儿，木门被推开了。爱诺带回来了十几个洗净的野果，这些果子很小，通体白色，咬下去入口微甜，口感像是马蹄莲。
“好吃嘛？”爱诺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嗯，甜度刚好，吃起来很清脆。”
“我顺着自然的指引找到了这种果子，你喜欢的话我再去摘一些。”爱诺留了四五个果子放到桌上，其他的全塞给零一了。
零一两只手拿不下这么多，他只拿了五个放在右手上，又伸出左手留住了她想要往外走的步子。
“我不饿，把这些放在桌子上吧。”
爱诺把多余的果子放回了桌上。
“上床吧，我想抱着你躺一会儿。”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她乖巧地脱去外衣，钻进了他的怀里。
零一一只手环着她，另一只手拿着果子：“张嘴。”
“啊。”
零一塞了一个果子给她，自己也跟着吃了起来，等她咽下去之后，他又乐此不疲地继续投喂。
爱诺咽下第二个果子之后抢走了他手里剩余的果子：“张嘴！说话都没力气还不多吃一点。”
她把剩下的两个果子全塞进他嘴里，又光脚走下床再拿了五个果子回来。
零一瞧着女孩纤细的身段，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爱诺又把果子递到他嘴边了。嘴下意识地张开，他瞥见女孩坐起身津津有味地注视着自己。
他疑惑地看向她：“躺着。”
“不要。等你吃完嘛。”
他坐起身，背靠着床头板，不得不吃完了她手里的果子。
“躺着？”
“嗯。”
温香软玉重入怀，他就这么抱着她的腰一动不动，零一没有说话，爱诺感受着他的鼻息打在自己的头发上。
她猜想他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
过了好一会儿，爱诺打了个哈欠，她转过身，和他相拥在一起。
她无意间瞥了他一眼。
他不知在想什么，眼神看上去有些呆滞。过了几秒，她看见他的睫毛眨了一下。她没有多想，埋头靠进他的胸膛，随着身体的贴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环住了她的头，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长期的同床共枕早已让爱诺熟悉他的动作，两个人像是脐带连接的婴儿一样贴在一起。
白天的时间都在睡梦中流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