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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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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青青缓了好一会儿,胜负欲在心里熊熊燃烧,开口道:“我还想再来一次。”

陈盛戈自然是百依百顺:“这水镜还有回溯的能耐,要不要看看这回是怎么失败的呢?”

俞青青干脆拒绝:“我要自己一一试出来。”

见徒儿如此上进,陈盛戈也分外欣慰,提议道:“今天历练精力耗费颇多,晚上好好复盘总结一下,明日我给你再开一场可好?”

俞青青点点头,推开门离开,正撞见过来的小蝶。

小蝶脆生生地打招呼:“大师姐好!”

轻快的语气和稚嫩的童声搭配在一起,再配上小蝶未消去婴儿肥的白软面庞,真是叫人心都化了。

俞青青扬起笑容,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小蝶则蹦蹦跳跳地过来了:“掌门,附近岩壁有不少山洞,这些都是我们门派的吗?”

看来是出去玩了。陈盛戈点点头,“整个山头都是我们的,不过可得记得带着香包,免得一时不察伤到。”

顺便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小蝶腰间挂着的香包。

这是托人调配的秘方,里面的药材满满当当,特殊气味能让周身免遭蚊虫蛇蚁袭扰,在山野间行走玩耍也更有保障。

初入门的小徒弟还不能保护自己,总要多做些保障。

陈盛戈虽留了几道剑意,但那是在面对猛兽或劲敌之时作为保命的防御,普通蚊虫行动隐蔽,其实触发不了。

见一切妥当,陈盛戈拍拍她的肩膀,站起来了。

小蝶睁着眼睛,黑亮的眼眸倒映出掌门的身影:“那我可以拿来放东西嘛?”

陈盛戈当然答应,还让人领着过去帮忙收拾。

水镜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几日的试炼只是过了两个时辰而已。温暖昏黄的霞光照进深林之中,一道道光线中清晰可见行走时飞扬的尘土。

陈盛戈专门施了清洁术法,把溶洞里风卷进来的枯叶和茎叶交错的杂草清理干净,再掐咒念诀将角落里潜藏着的蜈蚣蝙蝠等一并驱赶。

没了植物和枯叶的遮挡,整个溶洞一下儿宽敞起来,里外的灰白石壁也去了浮灰,干干净净地矗立着。

虽然溶洞不深,但是对小孩子来说已经很是足够。小蝶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好奇地往里面张望。

陈盛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递过去,严肃告诫道:“溶洞过深则闭塞不通,若是火折子灭了的地方,就说明空气稀薄,再往下则有窒息死亡的风险,不可再进。”

“若要使用,练功也不要对着岩壁攻击,有坍塌的风险。”

不过她留的那剑意把塌落的石壁一举破开绰绰有余就是了。

大部分都是钟乳石和石笋从顶上垂下来,连在一起便成了石柱子,滑溜溜的表面上凝着透亮的水珠。

陈盛戈里外又走了一圈,忽然生发出些不安来。

这凹凸不平的,要是小徒弟起身撞到了怎么办?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她敲着这钟乳石的硬度,从里到外一刻不停地打量:“要不给你把石壁削平了?给你削一个圆形怎么样,还是削一个爱心……”

随着视线的移动,问询的话语止住了,陈盛戈另起了话头:“小蝶,你识字吗?”

小蝶的声音从洞里传来,洞穴回声下显得格外响亮:“当然了!我还知道镇里夫子写的四字孝文呢!”

“以孝为先,以长为重。日日谨守,时时心念。胸怀孝道,身体力行……”

一串文邹邹的词句流畅连贯地背出来了,陈盛戈依旧眉头紧锁。

面前较为平整的岩壁上,有着崭新的划痕,一笔一划大开大合,字体颇有意韵。

但是上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小蝶到些一游”。

陈盛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人叫过来指出了错误,当场做出了决定:“我这两日给你物色一下夫子。”

小蝶盯了好一会儿,黑发没遮挡的空隙暴露出红透了的耳朵,站在一旁乖乖地点了头。

忙忙碌碌中,日落月升,又是平常一天。夜风吹过,树木枝叶拂动复位,一如熟睡时胸脯起起伏伏。

这样寂静的夜里,连说话也不自觉地低声下来。

黑衣人跪在方方正正的石板砖上,顺从地低着头上报情况。

“阁主,在我们抢先聘用的计策下,那小卖场临近开张仍找不到护卫。”

“近来居然直接到镖局附近,开重金求镖师应急,不过一番打点之后,自是无人敢收。”

那阁主转了转玉扳指,开了金口:“还不够。”

“不过几年没有什么大动作,就有人耐不住踩到头上来。”

“给我调用所有力量,就在开业第一天,在所有宾客面前,碾死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

黑衣人毕恭毕敬地应下,快步退了出去,隐入树林的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陈盛戈早早起来,指导了三个徒弟的基础功底动作,又给俞青青教了一套高阶剑法,嘱咐后就下山了。

随着时间推移,卖场墙面建设和粉刷都收尾了,工匠们进进出出,正用铁锹清理没用上的石块和泥沙。

两只怨鬼在之前搭的擂台旁边坐着晒太阳,见到她过来就腾地站起来,同一旁翻着账本的王清义搭话。

小胆感情饱满:“王先生,虽然我们翻了一倍的工钱,但是护卫人选还是没有着落啊!”

小匠长吁短叹:“害,唉。啊!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陈盛戈同账房先生打过招呼,提溜着两个大红灯笼过来了,“我来的路上遇见促销呢,手臂宽的红灯笼两个才五文钱!”

聊天之时,王力跑过来了——因着人手短缺,他早早已经上岗了。

“报!有五人想来做护卫,正在门外等候传唤,自称是镖师,送过百里大镖!”

几人跟饿狼见了肉骨头一样激动,小胆高声道:“快给人请进来!”

陈盛戈双手挥舞着灯笼,热情满满地在一旁助力:“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小胆一时简直想把脸背过去。

站在一起真是神似迎宾的小厮侍女了。

但是陈盛戈用手肘杵了杵这两具傀儡,迫于掌门的淫威,他还是沉痛地开口附和了。

唉,就当屈尊降贵礼贤下士吧。

口号乱糟糟地响作一团,连带着进来的五人也有些不知所措。

让做个自我介绍,领头的大汉讷讷开了口:“我叫张彪,在龙虎镖局干活儿,这儿给得多,就过来看看。”

事实上,他这次过来肩负着任务。

昨晚阁主金口玉言一出,整个卫阁处都抖了三抖。

卫长连夜召开会议,换了三个管理层上去念稿子,大家都顶着乱飞的唾沫星子在底下坐牢。

甚至还不如坐牢。

繁文缛节不让动弹,挺直背脊抬起头颅,八个时辰一坐到底,屁股发疼腰间泛酸。

每当话语停顿超过两息,就得整齐鼓掌一阵。

手掌发红发麻,目光涣散精神萎靡。

到了后面,人还坐着,魂已经飞了。一听见稀落掌声条件反射就拍起手掌,连副卫长打哈欠的间隙也掌声如雷。

为了对付一个区区一个小卖场,据说批下来了千两白银,武器库内存货更是任由差遣。

按理说应当是个肥差,但张彪作为行动处的新人,只得了个打入内部的苦差事,要到最前边填线。

靠着自家镖局的背书,他们弄来了个假身份,深入敌腹打探把地形信息传回去,方便后续里应外合。

面对第一次真正的潜入行动,张彪深呼一口气,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来对待。

对手就是刚刚在说吉利话的女子,嫌地上脏转了一圈,正把那红灯笼的竹把手插进假山洞里。

上了擂台,她笑盈盈地站正,裁判一声令下,张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拳,力度之大速度之快,直接带起一阵拳风。

陈盛戈一侧身就躲过去了,张彪收不回挥出去的拳头,被闪到身后的陈盛戈踢了一脚屁股,倒在擂台之上。

来不及震惊,他顺势一滚翻过身站起,又把沙包大的拳头送过去。

只是面前的人身段柔软,总是一侧身一弯腰险之又险地避开,泥鳅一样捉不到手里。

小胆看得颇为满意。陈盛戈没用灵力,也收了力道,但体术底子还在,能稍微有些来回,这汉子就已经是人中龙凤了。

张彪手心冒汗心里发怵,这和他本来的规划完全两模两样。他勤恳训练多年,是抱着一鸣惊人的期望来做第一次任务的。

没做成就是最大的失败,上面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意处罚降级,一步错步步错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他不再收敛伪装,把看家本领使得完完全全。每一击都瞄准命门,带着致人于死地的狠辣。

三招过后,那女子摔到擂台围栏的麻绳上,抱着手臂痛呼着投降了。

底下的老板对他很是满意,当场给了职位:“张彪,不错!你今后就是我们的卫队长了!”

剩下的人也顺利进入,实在是无人可用,今日就得跟着侍女陈盛戈去巡逻。

原是巷子改的,她在前面带着路,走了半个时辰还是那两个拐角,给兄弟伙儿差点绕晕了。

陈盛戈回头质朴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迷路了。”

张彪不可置信瞪大双眼,陈盛戈对了对手指,“可是人家就素笨笨嘟。”

一时空气都凝固了。几人绕来绕去,在千篇一律的松竹中逐渐没了耐心,拖着步子往前挪动。

陈盛戈却突然支棱起来,往一间雕梁画栋的精致屋子过去。

芭蕉叶子垂落,柳树枝条飘拂,遮挡了视线。没几分钟,她便拿着一个卷轴出来,顺利地带领大家走回到原来的路线。

张彪暗自记下路线,夜半三更之时,生生凭借记忆来到那屋前。里面没有开灯,也无人声。

他用了铁丝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云纹铜锁,进到房内。

他翻遍了书桌、床榻、衣柜,并没有任何收获。又研究了盆栽、书画、摆件,也没找到机关。

再把每一面墙都细细地敲击判断,居然也是实心的回声,压根儿没有暗道或地下室。

张彪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一样,却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只好大致恢复原状,出门上锁躲到屋后。

咔哒一声开了锁,又一阵悉悉索索的移动,便把锁落上了。

张彪在后面探出头来,那熟悉身影做贼心虚一般四处张望,下那两阶石梯还险些崴了脚。

一时一个荒唐猜想浮上心头。

怕不是这蠢材今天拿了图纸忘记放回去,自己才一无所获吧?

再进去,果然就在抽屉里找到了卷轴。张彪恨得咬牙切齿,还是很有素养地控制住脾气,复刻了一份带出去。

折腾之下浪费了太久,天边已经有了亮色,张彪才回到脱鞋上床,一个时辰又给叫起来了。

眼下还有些乌青,他垂着头听黑衣大人在那儿说废话。

“昨日伙房说半个时辰见了你们四回!闻着饭菜香巡视的吗?”

一同来卧底的同伴有些沉不住气,出声说明了事情经过。有一就有二,堆积着不满的五人最后都表了态。

小胆借题发挥公报私仇骂了半个时辰,陈盛戈左耳进右耳出直打哈欠。

黑衣大人似乎真被气急了,当下便另作排布:“把地图交出来,从今往后你听从张彪差遣,由他领头巡视!”

陈盛戈背对着那群卧底,面上根本没有表情,掐着嗓子道:“丢了。”

小胆勃然大怒,从身上直接拿出一份卷轴递给张彪,又叫来两个侍女给人塞了团白棉布,把呜呜嗯嗯的陈盛戈押了下去。

张彪颤抖着手打开卷轴,树木楼亭错落有致,同昨晚自己苦心复刻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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