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的风衣在空中荡起弧度，他双眼微眯，左手捧着一本古朴厚重的皮质书本，封皮上神秘符文在微光下若隐若现。

他面色从容而平静，右手迅速的撕下一张空白纸张。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飞速比划，指尖有金色微光闪烁，勾勒出复杂咒文。

随后，维克托将布满咒文的纸往空中一抛。符文纸带着炙热的恐怖气息，不断的膨胀起来。化成一张巨大的火网，眼看着就要将瑟兰维尔笼罩在其中。

瑟兰维尔专注凝视着他的动作。这才刚刚开始，对方的招式便散发出令人心生胆怯的压倒性气势，比他来到世界经历的任何一场战斗都更有压迫性。

瑟兰维尔轻轻呼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更加认真起来。他右手往后将整件披风扯落下来，在上面施展了一个防御性的灵能。刹那间，那件黑色披风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迅速延展、变硬，化作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挡在他的面前。

维克托挑了挑眉，另一张沾染着咒文的纸张被迅速抛掷空中。化作金属片撕裂空气，从侧面袭击瑟兰维尔。

一阵强风袭来，瑟兰维尔使用灵能大幅度往后跳，躲开了经过严密计算的飞行金属。

维克托意识到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如果真的想赢下这场比赛，恐怕得使出一些看家本事了。他咬破指尖，直接用血在纸张上浸染符文。幽黑的眸子闪起亮光。

微微摇曳的炙热空气中，瑟兰维尔发现面前的人影开始重叠。难以辨清对方的具体位置，周边的空气也仿佛被压缩，肺部传来一阵刺痛。

瑟兰维尔咳嗽了一声，他伸手抹去了嘴角流下来的鲜血 。必须得拿回主动权，恢复正常的视觉，不然这样下去会被干扰的更加严重。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瑟兰维尔闭上双眼。直接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掌心，使用了吸血鬼一族的高级秘术—血瞳启秘。赤红的血液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摊，随后被土地吸收，在地面上呈现出一个复杂的图案。

瑟兰维尔半蹲下身体，用食指在那个图案的中心沾染了一些土壤。随后点在自己的眉心，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剑刃从他的前方袭来，快要逼近自己的脖颈。

瑟兰维尔脸色轻轻一变，手指快速在空中游走，发动灵能。随后金属片受到干扰，偏离了几厘米，擦过他的下巴飞了过去。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见他躲了过去，维克托带着难以察觉的紧张心情才猛然一松。刚才那一招他没有控制好力度，已经超过了比赛的范围。

维克托脸色有点复杂，他能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情绪指标已经超过安全范围了。又是那些往事，真是阴魂不散。每次涉及堕神的祭品，他都很难以平常心看待。

维克托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道：“刚才是我没有控制好力度 ，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接下来我让你一招，你尽情攻击。”

说完，他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是淡然处之的平静。

瑟兰维尔自然是发现刚才那一瞬间维克托的不对劲，但也不想追究。他摇摇头道：“没有必要，继续比赛吧！”

维克托却不打算就此揭过，他直接用纸张化成匕首，冲着自己的下巴同样的位置也划上了一道极深的血痕，鲜血立马滴在了他的衣领上，冷淡道：“还你了。”

在金属的相撞声中，四张追击的咒纸犹如活水一般围绕在瑟兰维尔站立位置的四个方向，化作漫天的纸屑，组成一道道足以致盲的刺眼光芒。

瑟兰维尔借力腾空翻越，足尖点在破烂披风分裂成了无数碎片之上。所有纸屑突然燃烧起来，空气中传过一股刺鼻的味道。

维克托只感觉眼前一花，等他再睁开眼睛之时。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随后他感觉脖间一凉，一种金属片特有的质感传来。他安静的站立了片刻，慢慢的转过头去。便撞上了一张勾着一点浅浅笑意的出尘面孔。

对方下巴上还滴着血，在苍白的肌肤上划过一道蜿蜒的痕迹。修长莹润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块金属片抵着自己的脖子，见他望过来，略带歉意的说道：“看来是我赢了，教皇大人。”

维克托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惨烈的输过。而且对方还是拿着自己的武器抵住了自己的命脉。

不过他失神片刻，便很快的回过神来。冷淡道：“是我输了，我会遵守承诺的。”

瑟兰维尔收回了手，道：“你也很强，这次不过是我幸运罢了。”

维克托轻哼了一声：“得了吧，这句话哄哄别人还可以，对我就算了。”

顿了顿，他目光一凝。缓慢的说：“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拼死也要保下那个狼人幼崽。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瑟兰维尔见他情绪恢复正常，直接说道：“在莱恩没有犯任何错误的情况下，仅因为他身上被堕神种下诅咒，便要遭到教廷的追杀，甚至被迫与亲人分离，我无法接受这种做法。”

“没有犯错？”维克托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上上下下的将瑟兰维尔打量一遍：“你是刚从哪个坟墓醒过来，没有常识吗？”

“ 你以为堕神挑选继承人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随便吗？每一个被他选中的祭品都曾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过，才会被祂看上，不然你以为祂为什么会被称作堕落之神？”

不知想到了什么，维克托脸上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痛苦。很快就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那副刻薄的模样：“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毕竟这件事情也只有少数教会高层才知道。人是无法想象没有见过的东西，所以也不会知道祭品每一次出现会引起多少血流成河。”

瑟兰维尔表情不变，心里却升起了一些凝重。他心里默默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响起：“请宿主自行辨别，系统无权干涉。”

瑟兰维尔沉默了片刻，再一次对这个毫无作用的系统感到头疼。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状况，他细细的思索了片刻，顺着心意道：“你说的这些，毕竟只是猜测。在没有亲眼看见之前，我不会相信的。”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瑟兰维尔不认为莱恩真的犯下过多不可饶恕的事情。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也更相信摆在面前的事实。

对于莱恩，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孩子，并不仅仅只是任务的原因。自然是希望他顺遂的生活下去，不要再被牵扯进这种事情里。

维克托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淡淡道：“以后你就知道了。”沉默了一下，他又轻轻说道：“等那天真正降临的时候，就当是我为今天的失败付出的代价。”

瑟兰维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我会看好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就算真的发生你说的这种事情，我也会承担，这件事情怪不到你的身上。”

维克托反手握住他的手，哼笑了一声：“承担得起吗你？”

他将瑟兰维尔的手扒拉下来，道：“你们吸血鬼都这么白吗？我以前看到的吸血鬼怎么和你不一样？”

瑟兰维尔活动了一下手腕，将刚才弄乱的衣袖重新整理好。听到这句话，诚实的说道：“我还没有见过其它吸血鬼，给不了你的答案。”

“果然是那个不知名的山头里爬出来的没有见识的吸血鬼。”维克托低喃了一声，随后问道：“你真的不是吸血鬼三大始祖之一？”

瑟兰维尔没有在意他的话，道：“我不是。”

瑟兰维尔奇怪的看他一眼，道：“那你们吸血鬼三大始祖的名称真该换一换了。”

他从光秃秃的书脊上扯下仅剩的几张白纸，懒懒开口：“准备好了，我带你出去。”

在阵法传送中，维克托抽空又问了瑟兰维尔一句：“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继续待在A市还是回吸血鬼聚集的地方？”

“看情况，不确定。”瑟兰维尔手挡在眼睛前面，避过刺眼的白光。

“既然这样。那就给你一个劝告：你也能创造亚空间吧。可以试着制作一些隔绝气息的阵法，或者跟有这方面能力的生物签订契约。增加亚空间的隐蔽性。”

维克托英俊的脸上流露冷漠，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增加了一些矜持的傲慢：“虽说明面上答应了不去打扰你们。但是私底下他们会有怎样的动作，我也管不着。先给你透个底，免得到时候说我不讲信誉。”

瑟兰维尔看着他这副矜持傲慢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也见过。

他眼神微微涣散，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思索起来。

突然，一些细碎的画面一闪而过：是那天在送艾琳他们去上学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坐着轮椅的少年。

想到这里，瑟兰维尔不由得又细细的看了维克托几眼，只觉得神韵有几分相像。特别是冷眼看人的时候，眼尾的挑起都带着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