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李雅欣在医院小住两天——也就是说她周三又要回来继续参加血骷髅的游戏。
而周一周二……是月考！
李雅欣是不用参加月考了，可我还得考呢！
虽然我们班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前来考试的兴趣，但我可是知道的。
血骷髅结束教学之后我们还得回归正常生活，然后完成每一个华国小孩的宿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想到这里，我连忙打开书包收拾卷子。
幸运的是我昨天晚上睡的比较早，今天头脑还算清醒。
想到昨天梦里梦到的景象，我不由得一阵后怕。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一切都还有些模糊。
然而，当我试图回忆起昨晚的梦境时，却发现它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清晰。
那就是我没了神职白痴的身份，和他们一起被那群人洗脑，也没有去理想城找李雅欣，随后被花神吸干抹净，永远留在了桃花源。
而李雅欣也因为没有接触到村民，没有转换身份，彻底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至于王小囡，被一辈子困在了桃花源，最后当着花神的面把脖子上的电线扯断……
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啊……
我平时不是个容易做梦的人，可最近怎么这么频繁的做梦？而且……大多数还是噩梦。
我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涌进来。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带着暖和的温度笼罩我的全身，这让我被那个不寒而栗的噩梦带来的侵扰消退了许。
我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我去年配的眼镜——这还是李雅欣给我选的，只是后来度数涨了些就换了新的。
不过……涨得不多，问题应该不大吧。
我安慰自己。
这周叶舒雨有空，我们约了一起学习。
毕竟叶舒雨这个家伙是个大学霸，她的能力我是完全相信的。
我们约好了早上九点在她家附近的某个自习室见面，确定好时间和位置，我背上书包出门，把门锁上，顺着小道走到公交车站。
反正总不能每次都坐人家的车去，坐公交也算是一种新鲜体验。
这其实是一条通往学校的路，虽然今天是周末，路上人很少，但还是能偶尔听到汽车喇叭的轰鸣声，在安静的路上显得格外嘈杂。
我无聊地站在路口等车，不多时，一辆公交车驶来。
上面的乘客们纷纷涌下车，我站在路口，看准时机走了上去。
车上意外的乘客并不多……在这站下去了不少人诶。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打量了一下四周。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叶舒雨家其实有些远了，大概车程得有一小时左右。
周围一个看起来有些社牛的老婆婆凑过来，“小姑娘多大了？在这上高中呢？”
我一开始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您是在问我吗？”
我指了指自己。
“是啊。”老婆婆笑眯眯的，“我孙女也想考这所学校，这所学校怎么样啊？”
“很不错，挺好的。”
我们学校的师资力量其实还挺不错，也算是这边的重点中学。
……当然如果没有血骷髅的话就更好了。
老婆婆满脸笑容：“你也喜欢就好。哦对了，这是我孙女儿的名字，她叫连蕾，是很好听的名字呢。”
说着，她递给我一张纸条。
那纸条好像是从什么教科书上撕下来的，上面写着“连蕾”这个名字。
“嗯……很好听。”我愣了愣，有点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
老婆婆却热情地把纸条塞进我的手里，“哎我们小蕾学习可刻苦的嘞……到了你们学校应该也能名列前茅……”
老人说着，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奶奶……您怎么了？”
“可是奶奶再也见不到我们小蕾了……”
说着，老人哭出了声。
“您先别哭，我……对不起。”我慌忙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虽然不知道老婆婆怎么讲着讲着就哭了，但我还是直接道了个歉。
老人一边擦眼泪，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我讲述着连蕾小时候的事情……
我一边听，一边想着我幸好不是社恐，不然真的要尴尬死在座位上了。
也不知道老奶奶是哪站下车，跟我说得这么投入，不会坐过站了吧？
说起来，从上车以来，好像一直没有听见报站和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一站，有这么长吗？
趁着老人还在说话，我看了一眼时间。
“快八点半了……”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窗外，竟发现车子外的风景……等等，怎么有点眼熟？
这里……不是刚刚我上车的地方吗？
我也没听说这辆公交车还有绕圈的站点啊？
老婆婆看我看向窗外，终于止住了话头。
一时间，我的耳边安静下来。
没错！
车子似乎确实是在启动着，但窗外的风景却一直未变！
怎么回事？
我这才注意到，老人流的泪水好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蔓延了整张脸……再到全身……
我心中一惊，赶紧向旁边挪了挪：“……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可是奶奶再也见不到我家小蕾了……”几乎全身都被水覆盖的老婆婆抬起头，与我对视。
“什么……意思……”
“小蕾已经高二了啊……奶奶好想知道……小蕾……考没考上……这所学校啊……”
老婆婆的眼睛越睁越大，身上的水流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车厢里其他几个为数不多的乘客竟然也往外冒出水来！
卧槽！这哪是公交车啊！
这是灵车啊！
奶奶啊您最好祈祷小蕾没考上我们学校啊！！！
地面上的水越蔓越大，越积越高，我紧紧贴着车窗，已经无路可逃。
看着面前老婆婆越来越大的眼睛，我心里一紧，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窒息的感觉漫上，水已经淹没到我的胸口，我的脚尖够不到地面，我惊恐地挥舞着手脚，试图找到支撑点，可被水淹没的身体犹如浮萍，那些公交车上的座椅也变得湿黏滑腻。
抓不住！
水面上漂浮着一些不明物体，似乎是其他乘客的残骸和发臭的骨肉。
恶心与反胃的感觉从胃部上涌，却没有办法逃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恐怖的东西在我周围漂浮。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那些水如蛆附骨地钻入我的大脑，像是要把里面的神经都浸泡得酥麻软烂。
提不起劲来……
就在我以为要窒息而死的瞬间，周围的水流竟然听话而乖顺地离去，散开。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只冰冷而苍老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老婆婆瞪着眼睛，从怀中掏出一本笔记本。
我这下比刚刚还要不知所措，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接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
那本笔记本没有被水沾湿，只是沾了些潮气。
对面的老婆婆出了声，“把它带给小蕾吧，小姑娘……谢谢你……”
我接过笔记本的那一瞬间，老婆婆整个人化作一股洪水，猛烈地击打在车门上！
车门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创了个大洞，我也几乎全身被泡在了水里，但意外的是身上却几乎没有被水浸湿。
我尽力朝着车门的方向游去。
一下……两下……
终于，我从车门的洞中狼狈地掉出了灵车！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鼻子里呛了不少水，等我终于调整好呼吸，回过头来之后，却发现原本停在身后的灵车早已消失不见……
是梦吗？
不，不是……
我看着手里握着的笔记本，拧了拧发丝上的水——还是有一些水触碰到了我的。
不是梦。
连蕾……
就给一个名字我到底能去哪里找她啊！！！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出来，我再也不敢等下一班公交车了，直接给叶舒雨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让她来接我。
叶舒雨得知了我的惨况，很快开车前来。
“不过……你为什么会见鬼呢？”
叶舒雨坐在我旁边，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我。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很普通地坐了趟公交车……”
“啊。难道是因为我们和血骷髅有关系，才更容易被鬼盯上吗？”
叶舒雨思考半天，终于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不是吧，还有这种后遗症吗……”
“理论上是有的，毕竟参与过打薄介质行动的人在它们眼里都是香馍馍。”叶舒雨说着，注意到我手里拿着的东西。
“这个东西应该是道具吧。”叶舒雨接过我手里的笔记本，“既然你说你当时拿着它站在水里也不会被淋湿，还能呼吸，那就证明这个应该是可以避水的道具。”
“避水符？”
叶舒雨伸出手，点了点我的脑门，“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你，这种道具可是那个鬼以生命为代价创造的。”
“什么意思？”我虚心请教。
“其他介质的道具是怎么被创造的我不清楚，不过鬼可以用生命来制造一个道具……例如说这个老婆婆是水鬼，那么这个道具就被她赋予了避水的效果。”
“这样啊。”
“不过现在这种道具很少了，我也不知道这个道具能维持多长时间。”
“哦。”我应答了句，目光却落到了手里的笔记本上。
不管是否是强力的道具，我都必须把这本笔记本交给连蕾。
我自然知道鬼用生命制造的道具有多珍贵，但如果不完成老婆婆的愿望，我总会有些良心不安。
车子的行驶速度减缓，看来是到了目的地了。
“等一下啊……”
不再想更多，我把笔记本放进书包，拉开车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