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雅欣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便是艾伦斯那张脸了。
李雅欣：？
她试探性地开口，“我不是说过，别搞绑架和软禁这套了？”
艾伦斯委屈巴巴，试图辩解，“缪斯，不是我干的，是那只晦气的杂毛狗干的……”
杂毛狗？
啊，他不会是说蒂娜七号吧。
“所以蒂娜七号现在……”
艾伦斯邀功似的，“我把它做成回收工厂的铁栏杆了，它以后都不会再烦你了！”
李雅欣回想到那个要“大胆追爱”的蒂娜七号，心中未免一阵唏嘘。
“你真的没有绑架我吗？”她再次问道。
“我发誓！”艾伦斯举起手来，一脸真诚，“我绝对没有绑架你，我一直在努力保护你。”
“好吧，我相信你。”李雅欣暂且决定相信艾伦斯，“但是，我还是想离开这里。”
“你不能走。”艾伦斯说道，“你现在很危险，我需要保护你。”
“我很危险？”李雅欣觉得好笑，“我为什么会变得很危险？”
“你会离开的。”艾伦斯在这个问题上死不让步，“你已经离开我两次了，事不过三。”
李雅欣好奇，“两次？”
她可不记得自己来到过这么多次理想城副本。
艾伦斯却不打算透露更多，他只告诉了李雅欣一件事情，“缪斯，你忘了吗？曾经在那场风暴里……”
可他看着李雅欣的面色，住了嘴，“你忘了更好。”
李雅欣看着艾伦斯的反应，隐约猜出些端倪。
她叹了口气。
“艾伦斯，你瞒了我什么？”
艾伦斯却是笑嘻嘻的，“没瞒什么啊，我们之间不存在秘密，只是有些事你肯定更不想知道而已。”
“是吗？”李雅欣想起对付面前男人最有效的一套，眨巴着眼睛低声开口，“艾伦斯，求你了，你这样让我很不安……我不希望你把那些事情都让自己承担——所以我在你面前死过一次对吗？”
艾伦斯喜欢自己对他示弱。
本质上，他就是个具有掌控欲的人类——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能活，活了这么久。
他会给“他的缪斯”他所认为的保护和爱，希望能掌控“它”的一切。
只是，那是一个人赐予物品的爱，赐予宠物的爱。
在他眼里，自己也仅仅是“他的缪斯”这个物品。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的名字“李雅欣”，他依然选择坚持着那种他自己的叫法。
至于问出死亡的事情……
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
艾伦斯不愿意告诉她那段自己不知道的记忆，而自己失去了在列车副本的记忆，同时死在了列车副本里。
艾伦斯：……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慢而肯定地说：“是。”
李雅欣的心猛然往下一沉。
所以说，他们上一次进入的列车副本就是这里？
可……怎么可能呢？
她大脑极速运转。
这个副本她上一次进入过两次，就证明最后的列车副本也是这个副本，她既然死在了这个副本里……
不对，她怎么可能会死在这个副本里？！
李雅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最不对劲的部分。
不说别的，艾伦斯应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掉吧？
“缪斯？你没事吧？”见李雅欣半天不语，艾伦斯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李雅欣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只是……
当时她到底是怎么死掉的？
李雅欣试图回忆，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那段记忆，脑部也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是因为列车把她的记忆抹去了吗？
“没事？”艾伦斯怀疑地眯起眼睛，“我怎么觉得你的脸色很难看？”
他伸手摸向李雅欣的额头，“没发烧吧……”
李雅欣打掉他的手，站起来，“艾伦斯，帮我安排个去桃花源的车。”
“桃花源……”艾伦斯有些迟疑。
“蒂娜一号在的那个。”李雅欣走了两步，转过头来，“……你应该知道是哪个吧？”
艾伦斯虽然没管蒂娜一号干了什么，但他一直找人监视着蒂娜一号。
……他对外物都不在意，否则也就不会放任蒂娜七号和蒂娜系列自相残杀了。
不过吗。
狼人杀游戏已经结束，游戏还没结束。
是因为瞳瞳他们还要去参加花神祭祀吧。
……
在回到桃花源之前，我和李雅欣先去了趟艾伦斯的实验室。
艾伦斯的实验室位于理想城中央城区西部的科技园区，一座高耸的单面玻璃建筑内。
我们跟着蒂娜十九号的指引，快速地穿过大厅，走向实验室的核心区域。
沿途，我们经过了一些身着白色实验服的科研人员，有人类也有机器人。
他们忙碌地穿梭在走廊中，我有些好奇地投去打量的目光，但他们形色匆匆，很快就离去。
实验室内部则是充满了高科技设备和仪器，布局整洁而有序。
实验室内回荡着低沉的机械声响，空气中也弥散着一种微弱的电流味道，像是在低声诉说着某种未来科技的力量。
我们去见了一下艾伦斯的“数字生命计划”，也就是蒂娜七号死之前说的那个“不能缺少自己”的计划。
但她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艾伦斯对她根本没有感情，三番两次想要触碰艾伦斯的逆鳞已经足够她死上一千回。
不过准确来说，这一面我是去见蒂娜四号的。
之前蒂娜十九号开车的时候和我们说过，因为蒂娜系列已经在数字生命计划中完成了备份，所以蒂娜四号并没有真正的死亡——看来人和机器人显然是不同的。
但从我踏进这个高端实验室的门开始，就感觉有股子阴恻恻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阿嚏！”
我被这股子恶寒惹得打了个喷嚏，李雅欣见状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你不会真感冒了吧？”
回想起我们在雨里奔波的一夜，我无奈地点点头，“可能吧，咱们赶紧搞完回家，我要泡个热水澡。”
我指的当然是脱离副本之后。
我回握住李雅欣温暖的手，随即却感觉到某种更深的寒意向我逼来，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阿嚏！”
我转过身，看见靠在门上的艾伦斯。
是我的错觉吗……他似乎在死死盯着我和李雅欣交握着的手？
可能是我没带眼镜看错了。
见我看过来，艾伦斯视线飘忽上移，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呵呵，把手里的芯片插进那坨凝胶里面就行。”
“嗯。”我应下，把手里的芯片插进了那堆粘稠液体中。
艾伦斯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啊。
我一边按照他的要求做事，一边忍不住想。
奇怪和神经质在我眼里是两种程度，前者是这个人行为让人觉得难以理解，后者是这个人本身就不太正常。
显然，艾伦斯两样都占了。
奇怪在他对我一副敌意，眼神也有种想要把我生吞活剥了的意味，但还是偏偏答应了我去看蒂娜四号的要求——虽然那是李雅欣提出的。
神经质是他对李雅欣的态度。
他似乎对她有种奇怪的想法……我没看出具体是什么，但似乎很矛盾。
算了。
反正之后也不见面了，陌生人而已。
这么想着，我按照艾伦斯的交代把那枚芯片插进了我面前的凝胶里面。
那堆粘稠的液体立刻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改变。
准确来说，是那枚芯片所产生的，肉眼可见的改变。
它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往四处蔓延开来，像蛛网一样覆盖了整个凝胶。
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电脑上突然显示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王小……破晓。”
还是王小囡这名字更熟，我差点脱口而出。
“理想城有优秀的视网膜修复技术。”破晓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你不带那黑框眼镜更好看。”
“算了吧。”
我可没忘记胡晓北的遭遇——这当然是李雅欣把事情东拼西凑之后才发现的，理想城的医疗部分所需要付的账都是强烈情感体验。
不过不戴眼镜确实看不太清东西，离开副本之后我得赶紧去配一副。
我眯着我那六百度的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破晓，“你没事就好。”
“要不是知道我有备份，我怎么可能为了你们去死。”破晓扭头，强行装出副不在意的样子，“这么担心我……我们可不熟哈。”
嗯，傲娇。
我嘴角微抽。
没想到破晓还是老样子，这么傲娇……果然是某种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吗……
“行了，既然见到你了，我就先挂了。”说着，我转身就要走。
“哎不是……”破晓见状，急忙叫住了我，“喂！我还在这儿呢！”
我转过身。
破晓急忙开口，“那什么，我有个东西给你。”
“听说你们还要去一趟桃花源。”说着她示意我打开某个舱室设备，“这是理想城的洗脑药丸，虽然是过时的玩意了，但一颗就能永久起效，你可以灌进他们的饭食里。”
我按照她的指示打开舱室，一下子激动起来。
呦，敢情好啊。
一直都是他们洗脑我们，现在也得换换我们洗脑他们了。
哎，还不知道第二周目的时候给王姨灌的洗脑药水把她怎么样了。
我拿过静静躺在里面的两瓶洗脑药丸，冲着破晓了然一笑，“保证完成组织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