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正连连赔罪,说是再宽容他们一些时间。
金掌柜一看是孙家户部郎中家的女儿,顿时头大,这个金主可是个难伺候的主儿,早先在他这里定了首饰,可单单是送去的图纸便不知有多少,等终于定下了样式,可这才没过几日,这位主儿便又来催促了。
若不是惹不起,金掌柜宁可不做这生意。
“孙姑娘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啊,您放心您定制的东西我们金宝阁上上下下正帮您做着呢,您放心,一定给您按时送到。”
孙韶容冷哼,“最迟后日我便要见到。”
金掌柜为难,“这……孙姑娘,不是我不给您做,实在是有那么多的工序需要耗费时间,您看五日可成?”
“不成!我后日便要见到成品。”
盛清兰下意识皱眉,平日里跟着母亲视察店铺也经常遇到这样胡搅蛮缠的客人,若是在盛家的铺子里她恐怕早就让人将她赶出去了,只是如今在京城怕是这掌柜的也不想得罪什么人。
“姑娘,这金银首饰皆是些精细之物,自然耗费的时间长些,姑娘便多给些时日相信以金宝阁的手艺定然能叫你满意。”
孙韶容一张怒气冲冲的小脸转过来,“谁叫你多管闲事的,大白天的还带着帏帽怕不是面容丑陋不敢轻易示人吧!”
盛清兰气急,她和枝枝本意是低调一些没成想别人造谣面丑,书泓上前护主,“还请姑娘嘴巴放干净些,免得脏话说多了烂嘴。”
孙韶容也是个暴脾气,说着甚至要上手撕了书泓的嘴。
沈枝害怕书泓受到伤害,趁乱在孙韶容的手腕上抹了一点药粉。
孙韶容忽然觉得手腕又辣又热的,她来不及争辩以为自己被什么虫子叮咬了,叫上自己的婢女就跑了。
沈枝护在表姐身边,看人走了她这才乐呵呵的道:“还是我的辣椒粉更厉害。”
盛清兰方才清楚的看到她的小动作,笑道:“枝枝是个机灵鬼。”
珠画和春意也笑,“姑娘真聪明。”
*
将军府内,裴钰辞正端坐于书房之中处理公务。
这几日京中关于他死而复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奇事。
而本人,此刻书案上正摊着一本公文好似在批阅,但是细细看去,便能发现他双眼无神明显在想别的事情。
片刻之后,房间内响起男人淡淡的声音:“青时。”
屋内瞬间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他弓腰行礼,开口道:“主子有何吩咐?”
裴钰辞开:“去查查京中沈尚书家近日都有什么人来往。”
白日里,他所见到的那辆马车低调奢华,显然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拥有的。而在京中在朝为官又姓沈的官员仅有沈尚书一家。
索性手上还有一些公文没有看完,裴钰辞就这么慢慢处理着。
一个时辰后,青时再次出现在屋内,“主子,这是您要的东西。”
裴钰辞伸手接过,“退下吧。”
黑影一闪,屋内静悄悄的。他一目十行上面记载了这几日沈家进进出出的人物。
除去平日里采买的小厮婢女,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便是沈家的嫡女沈枝回来了。
裴钰辞指腹轻轻摩挲沈枝两个字,启唇轻念:“沈枝。”他眉眼带笑,心觉这名字真好听。
据说这位沈小姐自幼体弱多病,便送去京城外的清幽之地养着,如今身子好些了这才将人接回来。
沈家夫妻十分疼爱这个女儿,自从沈姑娘回来后,沈夫人采买了不少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
近两日便是沈家夫人的嫂嫂盛氏母女前来探望,裴钰辞稍加思索便知晓今日陪在沈枝身边的那位想必就是盛家的女儿。
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想来他的救命恩人回家之后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想到此处,裴钰辞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又想起了那段养病的时光。
虽然地方简陋,但简单快乐。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她是一个孤女,遭到了刁奴的磋磨。
没成想,原来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真心的为她感到开心。
裴钰辞目光落到最后一行发现上面说沈家正在为女儿准备及笄宴。
沈夫人为此事日日忙碌,裴钰辞下意识的想,到了那日他该送些什么礼物?
金银珠宝,好似配不上她,那么一个别致的姑娘,好像这些东西都不能够讨她欢心。
他就这么坐在书案前待了大半夜也没想出该送什么合适。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他动身去了军营。
伍烨早早地到了营地,等他见到略带疲惫的裴钰辞好奇心顿起:“将军,您昨日是没有休息好吗?怎么眼下都有乌青了?”
裴钰辞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的事情做完了?”
伍烨想到他家将军,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连忙闭上了嘴巴。
他跟在将军的后面默不作声。
刚走没几步,裴钰辞又扭过头来问:“若是给女子送礼物该送些什么好?”
伍烨惊奇道:“嘿!将军你有心上人了?”
裴钰辞皱眉,下意识的反驳:“没有,别多想。”
伍烨不信,跟在将军后面屁颠屁颠的问:“将军是哪家姑娘啊?长得好不好看啊?我见过没有啊?什么时候能让我见一见?”
裴钰辞一个冷眼扫过去,伍烨瞬间老实了。他憨笑:“将军,这可你可问对人了。我虽然还未成亲,但这男女之间的事情我可最懂了。”
“若说送女子礼物无非是些首饰脂粉只要您去铺子买一些当下最流行姑娘们最喜欢的样式,保准她欢欢喜喜的您说什么她都笑眯眯的。”
裴钰辞看了他一眼继续沉默,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营帐里。
伍烨还在后面穷追不舍,“将军!将军,你别不信呀!您就按照我说的做,保准那姑娘下一秒都感动的都流眼泪啊!”
裴钰辞看他一眼,“好了,你出去吧。”
伍烨讪讪的闭嘴走出了营帐,嘴里还嘟囔着:“将军就是个榆木脑袋,这般冷淡可怎么能追得到姑娘?”
营帐内,裴钰辞将怀里的暖玉拿了出来。
思索片刻便拿出了工具开始雕刻,今日军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他在营帐里从天亮待到了天黑才回到将军府。
裴母常华今日出去同那些往日里的好友玩叶子戏,这些夫人闲来无事就喜欢打听对方的家事,听她们谈论子女的婚事。
常华也叹了口气,自家儿子有主见的很,先前她也给他介绍过几个,可都被他回绝了。如今听她人说起,她又开始有些心急。
待儿子一回来,她便又开始劝说。
晚膳时,她给儿子夹了一块鱼肉,苦口婆心道:“钰儿啊,你这也到年纪了,娘先前给你介绍的你不喜欢,娘可以再给你选一选,你告诉娘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娘就是上天入地也给你找来。”
裴钰辞垂眸看向碗中的鱼肉,开口拒绝,“娘,您不用操心了,这种事情顺其自然便好。”
常华心中连连叹气。
顺其自然?他连相看都不乐意,这上哪里顺其自然啊。
唉,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儿媳妇。
裴钰辞看到母亲忧愁的面容,便知晓她对此事没有放下。
他咽下最后一口饭,对着父亲眼神示意,“父亲母亲,我吃完了就先回去了,书房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
裴安对着儿子点点头,示意他去忙。
常华看着儿子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裴安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男子应当以大事为重,钰儿如今在这么重要的职位上,正是为朝廷效力的时候,婚事再等等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等过些时日,朝廷局势稳定了,你再为他挑选一些世家贵女,总会有他喜欢的。”
“等儿子娶了儿媳妇,咱们两个年纪也大了,不正好可以陪陪小辈,含饴弄孙。”
常华无奈的点点头,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沈家夫妇为了女儿及笄宴可耗费了不少心血,邀请了京中许多名门贵妇就想借着这次好向外人介绍一下自家的女儿。
及笄那日,沈枝一早被母亲拉着见了各种各样的人,等她终于有时间闲下来歇一歇,害怕被母亲再拉去见人,沈枝索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珠画和春意找了主子半天才终于在这竹林里找到了姑娘,“姑娘,您怎么在这里,奴婢找了您好久。”
春意上前将姑娘头顶上的竹叶摘掉,开口道:“门房的小厮来报,说是有人要将这个东西送给姑娘。”
沈枝接过木匣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块玉佩,是一个小兔子的模样,浑身晶莹剔透,甚至连眼睛都雕刻的活灵活现。
沈枝喜欢极了,觉得这玉佩像极了她在江州救的小兔子,她将玉佩拿起来,爱不释手。
珠画也惊叹,“姑娘您知晓这是谁送的吗?还挑在今日应当是送给您的及笄礼物。”
沈枝摇摇头,她在京城又没有什么朋友,想不出这是谁送的。
春意在一旁道:“听小厮说这是裴将军府上的人送来的,相必是看在老爷的面子送来的,姑娘既然喜欢,收着也无妨。”
沈枝欢喜的将玉佩挂在腰间,她本就戴着一块先前在金宝阁买的玉佩,此时再戴一块有些拥挤。
珠画也说,“姑娘不如将这个收起来,等您想戴的时候再拿出来。”
沈枝点点头,留下了那只小兔子玉佩。
等盛芷见到女儿的时候一眼便注意到了那块玉佩,说了一句“真可爱。”
沈子安也扑到姐姐的腰间,“好好看啊!姐姐今天也很漂亮。”
沈枝拨弄两下腰间的玉佩,笑眯眯道:“谢谢子安,我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