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怎么不算解脱呢?
她没给沈清许继续分析她的机会,直接道:"沈大人,您可以帮帮我么?"她认真道:"我只需要夫妻之名,过不了多久我就离京,您若是哪日有了心上人,和离还是丧妻都随您说。"
沈清许从她一连串的话中提取出了关键信息:"你想离京?"
沐雯顿了一顿:"是有这个打算。"
沈清许心中难言,他感觉似乎该问许多问题,可话至嘴边,又不知先问什么。
他有很多不解,比如,他跟这位苏七姑娘并不熟,她想成婚或者想离京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何就能这样自然而然地找上他,自然而然地请他答应一件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为何觉得我会答应?”沈清许道:“此事无论怎么听,于我都无益处。”
沐雯:“所以我这不是来劝您么?”
沈清许:“……怎么劝?”
沐雯:“不如我们坐下说?”
……
相对坐下后,沐雯神色变得严肃。
她神情变化突然,沈清许还有些不习惯,他定了定神:“说什么?”
沐雯看着他,眸中带着审视:“说说沈喜安。”
“他生病了,沈大人知道吗?”
没等人反应,沐雯话音落得越来越快,但足以让人听清:
“他的病,来源于十五年前他喝下了两碗名为‘媚骨‘的药。”
“而据我所知,那药,本来一人只需要喝一碗。”
……
沈清许总是垂着的眼帘掀起,此时日近黄昏,他竟觉得阳光刺眼。
记忆停在那个月凉如水的夜晚:
“我没有要你还……”
“对,喜安,你没有要我还,你只是会在我金榜题名后发疯。”
他怎么敢问出那句“这么多年,我还清了吗”的。
沈清许愣着,他感觉再一次坠入深渊,就在他以为他凭借自己已经爬出来了的时候。
面前的少女说完话,就沉默着,仿佛在静待他的反应。她一双明眸中什么情绪都不带,似意识不到她短短几句话于他而言是多残忍,或者说,她不在乎。
甚至,她可能是故意的。
那又如何呢?
沈清许自嘲:她成功了。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很久。
“为何是我?”沈清许艰难启唇。
沐雯心上的弦松了,可她无半分兴奋之感。
“因为,”沐雯正视他:“我的话本里有沈大人。”
*
沈大人的动作很快,没过几日,他就到丞相府下聘。
秋草万分激动,沐雯格外平静。
去过一趟太子府,和晨嫣聊过后,祖母终于不再拦着此事。
可老人家或许是察觉到其中的异样,唤了沐雯去,平日慈祥的神情带了复杂,沐雯陪了她很久,最后她却什么都没问。
只在晚膳时,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可以给祖母调一味香么?”
听得这一句,沐雯忽然感到心间酸酸的,眼睛也酸得似要滴出水来,她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感受,还是苏沐雯的感受,慢慢咽下饭菜,她闷声应:“嗯。”
听说了徒弟变嫂子这件事,沈香绫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小文那句“你要是不想,我就不是你徒弟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不做徒弟,要做嫂子。
也不对,沈香绫暗道,他不是说了想吗?就算是被求着说的也是说了,最后怎么还是变成嫂子了……
最后一次跟公子交代完引香阁的事情,他算是彻底将这个担子卸下。
孟涣瞧着他,仿佛是故意的,笑问:“我听说沈大夫培养了个徒弟,本还打算带来给我看看呢,怎么您这都卸职了,我还没瞧见那位徒弟?”
沈香绫:“……”
孟涣笑够了,将桌上木盒推过去。
沈香绫眨眼,在他的示意下打开木盒,香炉小巧精致,其上雕刻的腊梅颇有意境。
“这……”沈香绫看了一会儿,抬头,眉眼带笑:“公子,这是送我的?”
孟涣轻抬眉毛:“临别赠礼。”
沈香绫打趣:“您今日这么大方?”
孟涣露出一个“少给我演”的表情,又问:“什么时候走?”
沈香绫想了想:“估摸着过完年。”他笑:“怎么办?您这临别礼送早了。”
孟涣假作要伸手:“那先还我?”
沈香绫抬手躲过:“送出去的东西如何能收回,”他一本正经:“公子,这不合礼。”
孟涣抓了个空,做了个挥手送客的动作,感叹道:“这卸职了就是底气足,行了,回去吧。”
沈香绫收了笑,起身,给他作了个揖。
*
寒冬腊月,暖炉燃香。
刚过年节,婚期便至。